清晨,薄雾飘荡。五王旗西北,苍莽大山之中,血腥弥漫,鸦叫凄厉,犹如死神过境一般,气氛肃杀,压抑。
    “哐当,哐当,”
    密林中,枝叶间,诡异的铃铛声一阵一阵撕破原本的和谐世界。
    透过林立树干和重重枝叶,可见两道身影合力搬着一具沉重的钢铁制捕兽夹子艰难前行。捕兽夹子类似于夹鼠器,但是比普通的夹鼠器大三倍,本用于捕狼和野猪之类的凶猛野兽,此刻却夹在一个中年汉子的脚板上,五根长如中指的尖刺扎穿了中年人的脚板,给他带来难以言状的痛楚。
    夹子本身并不重,只是连着的铁链和铁球超过了二十斤,中招的中年汉子寸步难移。不过,他的妻子不离不弃,愣是搬着铁球鼓励他向前走。在他们走过的百米路上,一个个血印触目惊心,述说着夫妻俩对生命的渴望。
    “孩子他娘,俺,俺实在,走不动了,你,你走,快走。”
    中年汉子背靠大树,痛苦地呼吸着,额头和脸上的皱纹布满汗珠,身体虚弱到了极点。
    “荒山野岭的,俺一个妇道人家能去哪里。只求孩子平安出去就行了,出去找游击队,替俺们报仇。”妇人平静地说着。
    “庚娘,难,难为你了。”
    妇人没回应,安静地陪在他身边。确实不需要说什么,此时无声胜有声。
    死神渐渐逼近,皮靴踏叶声,狗吠声,缓慢而又无情地逼近。
    “汪汪——汪汪”
    两头猎狗从低矮茂密的草本植物中蹿出,围着夫妻俩狂叫。狗吠声引来一群鬼子和伪军。
    “太君,此人中了猎人王的捕狼机,已奄奄一息。”
    老龟田面前,大汉奸潘驴邓大献殷勤。
    “哟西。”老龟田满意点头,心悦诚服地点头。
    实话实说,猎人王的陷井虽然单调,却几乎是无懈可击,机械的安放和隐秘性简直可以用天衣无缝来形容。若非潘驴邓提前在每具捕狼机上涂了特殊气息给猎犬辨认,误伤“皇军”的事件恐怕无法避免。
    “下一个。”老龟田不停留,从呆立无话的夫妇俩身边走过。跟在他身后的士兵端着刺刀跟上,二话不说,毫不留情捅死这对患难夫妻。
    “报告,松尾上尉那边发现中陷井者。”
    老龟田令队伍以散兵线队形推进。从高空看,队形如一条弧形长蛇,长达一公里。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网住所有的村民,防止他们从两侧溜走,另外,老龟田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亲眼目睹每个陷井的威力。士兵报告中的松尾上尉负责蛇头方位的搜索,距离有点远。
    接到报告,老龟田立刻赶过去视察。
    松尾上尉追上了三名头发半白的村民。很奇怪,三名村民动作痴呆迟缓,对伴行在他们周围的日军士兵视而不觉。
    “太君,他们应该是吸进了药王张的独门迷药,神志方面出了问题。”潘驴邓介绍说。
    “哦?”
    老龟田兴趣盎然。
    潘驴邓转身招呼随行的药王张。
    “你滴,是怎么办到滴?”老龟田指指中毒的三名村民。
    潘驴邓的身边有两名日军军事顾问,顾问是半吊子翻译,药王张半听半猜明白了他的意思。
    “太君,俺把药粉洒在高过头顶的干燥枝叶上,只要有野兽触碰到便会掉落,飞扬,吸得多了,不要说人,老虎也能迷倒。”
    “一级棒!你滴,一流猎人滴干活。”
    老龟田不吝赞词。
    “哼,江湖把戏雕虫小技。”
    背后,钻山豹一脸的不屑。
    就在这时,老龟田接到一份来自老巢的电报。
    八嘎!
    晴转多云。
    电报曰,昨夜游击队偷袭,两名日军士兵被吊死,还挑衅地下战书。
    “带田保长!”
    杀气骤然汇聚。
    很快,田保长被推到了老龟田跟前。
    “八嘎,你滴良心大大滴坏了,游击队根本没去无名谷,而是潜伏到了三关镇,你,你欺骗皇军!”
    老龟田揪着田保长的胸襟咆哮。
    “太君,俺知道的全说了呀,没半句隐瞒,”田保长听不懂鬼话,却感觉到了末日,不停地辩解,最后向潘驴邓求助:“吕队长,快和皇军说啊,俺对皇军忠心耿耿,”
    潘驴邓装作听不见。昨天无名谷的中根半寸大佐就来电了,说没发现游击队的任何踪迹,并嘲笑老龟田胆小草木皆兵。老龟田因此而窝火,今天估计又接到什么噩耗,怒意可想而之。
    看着老龟田夸张的表情,他都不由怀疑田保长是土八路的同情者,与游击队合伙给自己下套。
    “死啦死啦地!”
    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只见田保长已被推入三名村民的队列当中。
    鬼子兵令行禁止,几把刺刀齐刷刷刺出,全是穿透的一刀两洞,鲜血飞溅。
    四具尸体恰好倒在药王张脚下,当场吓得他尿裤子。
    “没用的家伙,”钻山豹鄙视而笑,“太君,精彩的在后头,俺的陷井比他们的都要厉害。”
    老龟田听了翻译,收敛怒气,示意继续。
    “阁下,”中队长浅田忧心忡忡,“司令部兵力不足致游击队有机可乘,是否调一个小队回去?”
    老龟田摇头。
    “土八路狡猾狡猾滴,想用调虎离山之计让我们分兵,然后伺机救人,或对我部各个击破,我偏不如他们所愿。他们只有几条人枪,掀不起什么大浪,司令部那边严防警惕即可。”
    “属下担心他们一计不成,又去滋扰来往无名谷的车队。”
    这才是重点、老龟田心中的隐忧。无名谷驻扎大队人马,吃喝用以及勘探石油的各种物资器材都需要外界补给,基本上每天都有车队在无名股与三关镇之间来往。倒不至于害怕游击队的袭击造成多大的损失,每支车队有押运士兵,配备机枪和掷弹筒,火力足够压制游击队,另外还有一支机动骑兵队巡逻以确保万无一失。老龟田所忧虑的是类似滋扰会影响他的前途,无名谷事关重大,不难想象,一旦发生游击队袭击车队的事件,无论结果如何都必定会惊动旅团长,师团长,甚至大本营,于是,窝囊无能形象就潜移默化入上司的脑海里……
    老龟田顿顿脚步,没停下,边走边说:“打车队的主意是自取灭亡之举,我会成全他们。”
    豪言壮语掩饰不了心中的无奈。该做的都做了,土八路真要来袭击车队那是谁也没办法阻止的事。或许来了更好,可以一劳永逸解决这块顽疾。
    “嗨,太君,快看,俺的飞天锤!”
    钻山豹忽然惊喜大叫。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目光穿过十几株树干,首先是一个悬吊在半空的一米长圆木桩。再走近些,木桩下地面的情况映入眼帘,是两具尸体,横七竖八倒伏着。
    “前面的人触发了机关,木桩落下,像秋千摆动击中跟在后面的人,一次打俩,一个头骨凹陷,一个胸骨粉碎……”
    钻山豹检查完尸体,然后眉飞色舞推演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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