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伙计审查过了,确实没什么问题,就是收了点钱。”
    冯队长皱着眉头:“鲁明华,你确定那人是高义真?”
    “本来还不确定,可他那么轻松就摆脱了我,不是他还会是谁?”
    “高义真?来武汉了?”
    冯队长的眉头锁的更紧:“他妈的,难道到了武汉还想耀武扬威?去,告诉弟兄们,给我搜,武汉每一寸土地都给我掀开来搜。我要让高义真进的来出不去!”
    “是!”
    “车呢?我立刻向舒站长汇报去。”
    ……
    力行社,武汉站。
    舒卓生坐在那听着汇报,双手交叉,表情凝重。
    “基本可以确定。”冯队长急忙说道:“我手下的鲁明华,以前是上海站的,后来负了伤,撤退到了武汉,就留在了这里,他曾经在上海见过高义真,绝对不会弄错的。”
    “抓捕没有?”
    “已经开始全面抓捕。舒站长,您放心,只要高义真还在武汉,这次我就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你?”
    舒卓生笑了一下,只是笑起来的样子有些讥讽:“就凭你,想抓住高义真?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上海那么多人,都对他无可奈何。”
    冯队长有些尴尬,可还是在那争辩着:“上海是上海,武汉是武汉。舒站长,你放心……”
    “我不是对你不放心。”舒卓生打断了他的话:“我是对高义真不放心啊。我们都知道,这是一条疯狗,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没有他不敢杀的人。
    中日关系紧张,特务活动势必变得猖獗起来,现在高义真又来了,嘿嘿,我们这大武汉,天要变了。吩咐下去,一旦发现高义真的踪迹,不许轻举妄动,一定要多叫一些人围捕他。”
    说完,他朝冯队长看了看:“你不要不服气,我不是在贬低你,而是你一旦得罪了高义真,恐怕天底下谁都救不了你了。”
    冯队长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哆嗦。
    ……
    “是吗,高义真真的来武汉了?”
    “是的,戴处长,是舒卓生汇报的。”
    处座拿着电话,沉默在那一会:“命令,全城对高义真展开抓捕,务必不能让他离开武汉。”
    “明白,戴处长。”
    “还有,要活的,不要死的。”处座的口气变得严厉起来:“谁要是杀死了高义真,让我们无非得到他的口供,让他自裁吧。”
    一放下电话,处座立刻把助手叫了进来:“立刻准备车子,去武汉。”
    “您不是才从武汉回来,又出什么事了?”
    “高远森回来了。”
    “看来,是日本人派他回来的。”
    “是啊,而且被人发现了。”
    助手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以高远森的本事,那些人抓不到他。”
    “其他人我倒不担心。”处座的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不轻松:“我担心的是舒卓生啊。这个人刚刚就任武汉站的站长不久,立功心切,万一……算了,赶紧去武汉吧。”
    ……
    舒卓生从车上走了下来,对帮他开门的司机说道:“明天晚半个小时来接我。”
    “好的,舒站长。”
    舒卓生整理了一下衣领,拎着公文包,敲了敲门。
    “老爷,您回来了。”
    佣人打开了门:“您的朋友在那等着您呢。”
    “朋友?”
    舒卓生一怔:“什么朋友?”
    “不知道,一个年轻人,说是您的晚辈,还拎了不少的礼物来。”
    舒卓生冷笑一声。
    大约又是那些想托自己找门路的吧?
    这种人,经常会莫名其妙的上门。
    走进客厅,看到自己的老婆钱翠静正陪着一个年轻人说话,女儿也在,被那个年轻人说的有趣的故事逗的“咯咯”直笑。
    “爸爸。”
    一看到爸爸回来了,小女孩立刻兴奋的冲了过去。
    舒卓生立刻喜欢自己的女儿。
    钱翠静是他的第二个老婆,之前的,得重病死了,帮自己生了一个儿子,都十九岁了,现在正在湘江呢。
    后来他娶了钱翠静,八年前帮他剩下一个闺女,被舒卓生宠得和什么似的。
    “乖,进房去,吃蛋糕吧。”
    舒卓生打发走了妻女,在年轻人对面坐了下来:“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年轻人笑了一下,掏出了一根烟:“舒站长,抽烟?”
    “不抽。”
    年轻人也没让,自己点上了一根。
    舒卓生皱起了眉头,这个年轻人怎么那么没有规矩?
    “舒站长,其实我找你来也没什么大事。”年轻人自顾自的吞云吐雾:“我才来武汉,一来就听说过了您的大名。所以特意来拜访您一下。准备了一点小小的礼物,不成敬意。”
    说完,掏出了一根金条,放到了桌子上:“这是一点小小意思。”
    小小意思?什么意思?
    一根十两的小黄鱼而已,送礼托自己办事吗?
    舒卓生看都没看:“你这是公然贿赂我吗?”
    年轻人淡淡一笑:“别人是贿赂,但我不是。”
    “哦,为什么?”
    “因为那些人都是来找你办事的,而我,是来和你当朋友的。”
    朋友?
    舒卓生冷笑一声。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当朋友?
    他朝年轻人看了看:“我舒卓生的朋友不多,但也不少。你是谁?你凭什么和我交朋友?就凭这条小黄鱼?”
    “不是,是凭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年轻人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高义真。”
    “谁?”
    舒卓生大惊失色,“嚯”的一下站了起来,下意识的从包里慌乱的掏出了枪:
    “高义真森!哪个高义真?”
    “还有第二个高义真吗?”高远森每次觉得自己自称是“高义真”总是有些怪怪的感觉:“大汉奸高远森!”
    舒卓生完全呆住了。
    高义真!
    他竟然有胆量来自己家里!
    “高义真!”舒卓生的手指放在扳机上,要不是刚刚才接到了电话,必须要活的,不能死的,否则的话,他恐怕现在就开枪了:
    “满城都在抓你,你居然有胆量到我这里来?”
    他一边退后,一边来到了电话机前。
    手刚刚触碰到电话,就听高远森缓缓说道:“打电话叫人吗?舒站长,你仔细的想想,我今天既然敢来了,会没有准备吗?你愿意慷慨赴死,难道也准备让你的老婆孩子和你一起遭殃?”
    舒卓生的手僵在了电话上。
    是啊,面前的这个人是高义真啊。
    他既然敢大摇大摆的来到这里,那就一定有所准备了。
    外面?
    也许外面埋伏了他大量的人手吧。
    “高义真,祸不及妻儿。”舒卓生咬着牙说道:“这点规矩难道你都不懂吗?”
    “祸不及妻儿?”高远森又笑了:“舒站长,你是力行社的特工,还是江湖好汉?难道不知道,我们这些当特工的,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人都敢杀吗?”
    舒卓生有些后悔。
    国内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他本来准备把老婆孩子也送到湘江去的。
    可是,站里的事情太忙了,他还想着过几天再处理这件事。
    可万万没有想到,高义真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家中。
    “坐下来,慢慢谈。”
    舒卓生迟疑着,还是坐到了高远森的对面,可手里依旧握着那把枪。
    “舒站长,你是站长,不是冲锋陷阵的特工。”高远森不慌不忙地说道:“论开枪,我肯定比你快。你别不信。”
    舒卓生有些沮丧。
    大汉奸高义真的资料,他也有。
    在资料里,就有非常重要的一条,高义真此人出手非常快,在力行社特工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好手。
    论用枪,自己只怕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看着舒卓生缓缓垂下了枪,高远森满意地说道:“这就对了,我说了,我是来和你交朋友,不是来打打杀杀的。”
    “交朋友?”
    舒卓生死死的盯着他:“我们之间,绝对不可能成为朋友。我是力行社武汉站的站长,你呢?无非就是一个汉奸而已。我们之间,有什么可以多谈的?高义真,你走吧,今天,我只当没有看到过你。”
    高远森一点动身的意思都没有:“何必那么急呢?这里,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看起来,一时半会我是不会走的了。”、
    一时半会不会走?
    这是什么意思?
    “一时半会我是不会走的了。”
    “高义真”的话让舒卓生身子一颤:“你想要做什么?”
    “整个武汉都在抓我。”高远森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漫不经心:“我虽然不在乎,可总是躲来躲去的,安稳觉都不能睡上一次。所以,我只能住到舒站长家来打扰了。”
    “什么?那不行。”舒卓生叫了出来:“这件事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我是……”
    “你是武汉站的站长,怎么可能和我这样的人同流合污。”高远森帮他说了出来:“可现在既然我已经来了,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我想,你大概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如果被你们在武汉逼得走投无路,你说我会怎么样?
    舒站长,这根金条,就是我给你的住宿费。一天,我在你这里顶多住一天的时间。时间一到,我就走。”
    舒卓生面色铁青。
    无数次的听到过“高义真”的名字,可是只要真正面对他,才会知道这个人真的是一个魔鬼!
    “身为特工,尤其是一名站长,家人总是他的拖累。”高远森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比如你,有个年轻漂亮的老婆,有个乖巧的女儿,家庭和美,其乐融融,多好啊。
    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也什么都不在乎……”
    舒卓生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高远森根本没有管舒卓生在那想什么:
    “所以,如果我现在这里这里和你的家人同归于尽,你会不会很心痛?”
    “你敢!”舒卓生大声叫了起来。
    “轻点,小心吵到了你的老婆孩子。”
    高远森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自己的外套。
    两枚手雷,就挂在他的身上。
    舒卓生一瞬间面色一片惨白。
    “我不怕死,从我做这行开始,就已经不怕死了。”高远森重新扣好了口子,淡淡地说道:“我相信,你也和我一样不怕死。可问题出在你有家人拖累,我没有。我比你占优,对吗?
    啊,我想起来了,你还有一个儿子在湘江,不巧的是,我在湘江一样很有势力,我随时随地都可以让你的儿子失踪,你愿意冒一下这个险吗?”
    一层层的汗水,从舒卓生的额头上流下。
    就如同高远森说的一样,他不怕死,如果必要的话,他现在就可以和高远森同归于尽。
    等他死了,起码他的家人还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抚恤金。
    但是老婆和女儿呢?
    那就不一样了。
    “先生,吃点水果吧。”钱翠静端着一盘水果走了出来。
    “谢谢。”
    高远森彬彬有礼地说道。
    “进去。”舒卓生的脸色很不好看:“我和客人谈点事情,没叫你不要出来。”
    “多么漂亮迷人的妻子啊。”
    等到钱翠静一走,高远森叹息一声说道:“难道你真的忍心发生那种悲剧吗?”
    “高远森,你给我听着。”舒卓生的眼睛红了:“不要想伤害我的家人,否则我做鬼也都不会放过你的!”
    做鬼也都不会放过我?
    你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你,何况你死了之后呢?
    “你可以暂时住在这里。”舒卓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一天,只有一天时间!时间一到,你就给我滚蛋!还有,等你走后,我会加倍对你的抓捕,你绝对无法离开武汉的!”
    “成交。”高远森愉快地说道:“我这个人说话算话,时间一到,我立刻就走,从此后你我如同陌路。舒站长也大可以加强对我的抓捕。
    啊,对了,我敬你一尺,也希望你能敬我三分。不要企图在这里抓到我,也不要想着把你的老婆孩子弄走,否则,这里将会变成一片火海……”
    舒卓生不敢冒这个险,绝对不敢。
    他站了起来,恶狠狠的朝“高义真”瞪了一眼:“今天你就住在这里吧。”
    高远森微笑着看着舒卓生气冲冲的回到了房间里。
    随即,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本本子,拿出笔,在上面写道:“舒卓生,同意我住在他家,未来有叛变可能……
    这种人极其顾家,意志无法坚定……”
    这,是个处座看的……
    写完这些,他站起身,来到电话前,拿起电话:“帮我接通顺公司……通顺公司?麻烦告诉下戴经理,苏北的客人在魏老板家等他……”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舒卓生肯定会把自己在武汉的消息告诉处座,处座一定会赶到武汉的。
    力行社武汉站对外的牌子是长兴公司,而处座的办公地点,对外则是通顺公司。
    处座一听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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