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慈宁宫,萧初鸾正要歇息,却听见外殿传来脚步声。
    她听得出来,这脚步声属于谁,再者,胆敢在这个时候来她寝殿的,只有一个人。
    他快步走进来,眉宇含着笑意,更多的却是疲惫。
    “皇上。”她略略福身。
    “不必多礼。”宇文珏牵着她的手来到床榻前。
    “今夜皇上不是应该去永寿宫吗?”
    “朕没兴致去,就来你这里了。”他伸展双臂,由着她为他宽衣解带。
    “皇上听说了今晚的事?”萧初鸾笑道,将他的龙袍叠好放在案几上。
    “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朕想不知道都不行。”宇文珏轻拥着她,“雅儿为何叫你去?”
    她摇头,“臣妾不知。”
    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杀鸡儆猴。”
    她笑问:“皇贵妃娘娘想以此警告臣妾,不要与她作对?”
    宇文珏揽着她的香肩,“雅儿的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容得下的,不是她的人,就是懦弱无能的人。”他轻勾了一下她的下巴,“像你这样聪敏又不怕她的,她恨不得早点弄死你。”
    萧初鸾嗔笑道:“皇上是夸臣妾,还是损臣妾呢?”
    他但笑不语。
    “皇上宠幸过的夏罗裳被送到宫外,萧疏儿被幽禁在英华宫,不知道皇贵妃娘娘会如何对付其他妃嫔。”
    “就让她去折腾,你只须照料好朗儿和朕就行。”
    “皇上,往后还是少来慈宁宫,那些新晋封的妃嫔眼巴巴地等着皇上的宠幸呢。”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怎么?不希望朕来?”宇文珏揽着她坐在床榻上。
    “不是,臣妾只是觉得自己不该霸占着皇上,皇上是属于后宫的。”
    “你是吃味了还是心胸宽广?”
    萧初鸾低眸,“臣妾不是吃味,也不是心胸宽广,而是心中明白,皇上是九五之尊,必须雨露均沾。”
    他冷下脸,“好,既然你赶朕走,朕就走了。”
    话落,他真的站起身,迈步前行。
    她立即追上去,从身后抱住他,“皇上,今夜就不要走了。”
    宇文珏拿开她的手,转过身,握着她的双臂,“怎么了?”
    她凄婉地看他一眼,别过身子,“臣妾……只是觉得心里不是味儿。”
    他扳过她的身子,搂着她,“朕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因此今夜就来陪你了。”
    “臣妾僭越了,臣妾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这说明你真的在意朕、爱朕,将朕当做夫君,朕喜欢。”他的双臂慢慢收紧。
    她微微一笑。
    这是赌,赌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到底有多少份量。
    假若他真的爱她,她再怎么吃味,他也不会生气,反而欣喜。
    虽然她根本不想在他面前演戏、耍心机,可是,从她进宫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是自己了,她的心就不属于自己,只属于萧氏。
    宫灯暗迷,芙蓉帐落,青丝散落,四目相对。
    宇文珏解下所有的衣物,抱着她,“玉致,很早之前朕就说过,在朕眼中,所有的女人都一样,那些新晋的妃嫔,朕怎么会看得上她们?”
    “即使看不上,皇上也要勉为其难地宠幸她们。”萧初鸾不明白他这话有何深意。
    “名义上,朕宠幸了她们,实际上,朕并无碰过她们。”他深深一笑。
    “啊?”她惊诧不已,“皇上没有碰过她们?没宠幸她们?那她们……”
    “朕让公公将侍寝的妃嫔送到偏殿,不点宫灯,然后朕找了一个侍卫去应付那些妃嫔。”
    萧初鸾震惊得瞠目结舌,“她们可是皇上的女人,皇上心甘情愿让侍卫与她们……”
    这样的皇帝,太任性,太独特。
    宇文珏鄙薄地眨眸,“有何不可?朕不喜欢的女人,又何必勉强自己宠幸她们?”
    她说不出话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俯身,窃笑道:“朕为了你,辜负那么多佳人,朕要从你身上讨回来。”
    她再次惊了,分辨不出他所说的是真心话,还是花言巧语。
    他真是为了自己而放弃那些年轻貌美的妃嫔?他真的爱上自己了?他待自己的心,如同待嘉元皇后那样,情有独钟,视妃嫔如粪土,对其他的女子不屑一顾?
    萧初鸾突然觉得很无助、很悲伤,心隐隐抽痛。
    这一刻,为什么不早点来?
    事实无法更改,覆水难收,今生今世,她无法成为他的女人。
    皇上,我赢得了你的爱,却也失去了你的爱。
    因为,我再也无法爱你,也无法接受你的爱。
    这一月,唐沁雅安排了苏颜、随意和卓书韵侍寝,后宫犹如碧池那般平静,可能是妃嫔们慑于皇贵妃的手段而不敢再兴风作浪。
    五月,夏风暖热,日光毒辣,一日比一日郁燥。
    中旬,云端怀上皇嗣。
    羡慕妒忌的,大有人在,鲜少有真心为她高兴的。
    萧初鸾在想,云端是否真的怀孕了?假若是真,腹中骨肉是侍卫的?
    皇上下诏,晋云端为昭仪,赐居承乾宫。
    这日清早,旭日东升,万丈光芒洒遍寰宇,刺人的眼。
    永寿宫宫人来传话,皇贵妃要带宁王到御花园玩玩,着萧初鸾也带秦王到御花园,让这对双生兄弟亲近亲近,免得生疏了。
    这正当的理由,萧初鸾无法拒绝,就在早膳后带宇文朗前往御花园,蓝飞雪和碧蓉同行。
    御花园百花怒放,芳香阵阵,蝶飞翩翩,宇文朗第一次来,兴奋地叫着、奔跑着,笑得合不拢嘴,活泼机灵,令人见了就喜欢。
    唐沁雅看见小儿子灿烂的笑容、稚嫩的笑声,也情不自禁地笑起来,怜爱地看着两个儿子。
    在宫人的精心照料下,宇文晔也慢慢会走路了,只是还不太稳当,时常摔倒。
    宇文晔受到宇文朗的感染,也笑起来,一起玩耍,无邪的童真感染了所有人。
    不久,碧蓉抱起玩得满头大汗的宇文朗,为他擦汗,萧初鸾以小汤匙给他喂了一些白开水。
    宇文朗瞪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小巧的嘴吸着汤匙里的水,时而露出笑容,惹人怜爱。
    唐沁雅瞧着可爱的儿子,眉开眼笑。
    萧初鸾抱过宇文朗,柔声道:“朗朗,叫‘娘’。”
    “娘。”宇文朗奶声奶气地叫着,声音响亮。
    “朗儿真乖。”唐沁雅惊喜地笑了。
    “叫‘母妃’。”萧初鸾又道。
    “‘母妃’。”宇文朗口齿清晰地叫着。
    “朗儿真棒,朗儿,母妃抱抱。”唐沁雅伸手至他的腋下,想抱过他。
    宇文朗却瘪着嘴,双眸闪着盈盈的泪光,要哭了。
    唐沁雅一愣,“朗儿怎么突然哭了?”
    萧初鸾道:“哦,娘娘,朗朗可能想嘘嘘了。”
    话落,她抱着宇文朗到一边嘘嘘,唐沁雅看着他们,眸色变幻不定。
    云端走过来,微微福身,“嫔妾参见娘娘。”
    宫人都向云端行礼,萧初鸾将宇文朗给蓝飞雪和碧蓉带去玩,行礼道:“奴婢参见昭仪。”
    云端连忙扶起她,笑道:“文尚宫无须多礼。”
    唐沁雅正抱着宇文晔喂水,云端谦卑道:“娘娘,嫔妾刚刚怀上皇嗣,也想学娘娘为皇上生下皇子,嫔妾什么都不懂,还请娘娘多多教导。”
    “自家姐妹,无须客气。”唐沁雅笑道,“妹妹想问什么,本宫知无不言。”
    “怀胎十月实属不易,嫔妾想知道,怀孕头三月,应该注意些什么呢?”
    “哎呀,晔儿臭臭了。”唐沁雅喊来花柔,“本宫先给晔儿洗洗,妹妹可先问问文尚宫。”
    云端看着唐沁雅一行人急匆匆地回殿,便来问萧初鸾,“文尚宫,娘娘怀上皇嗣头三月,你身为六尚局之首,应当知道孕妇该注意些什么,还望文尚宫不吝赐教。”
    萧初鸾笑道:“昭仪遵照守喜御医的嘱咐便可,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云端拉着她来到一角,望四周一眼,神秘道:“文尚宫,本宫听说太医院的宋大人有一举得男的秘方,不知是真是假?”
    “奴婢从未听说过,昭仪从何处听来的?”萧初鸾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一说?
    “千真万确,本宫还听说你与宋大人有点交情,本宫也想为皇上添一个皇子嘛……文尚宫,可否帮本宫问问宋大人?”云端恳切地求道。
    萧初鸾不语,心想她今日演的是哪出戏。
    云端拉着她的手道:“本宫知道是为难你了,文尚宫,此事成不成,本宫都不会亏待你,你有什么需要本宫帮忙地,大可提出,只要有一线希望,本宫会不惜一切代价。”
    萧初鸾抹开她的手,“昭仪,奴婢与宋大人并无交情,同为皇上与内宫效力,偶尔碰面罢了。昭仪所提之事,恕奴婢无能为力。”
    “文尚宫与宋大人同时进宫,同时效命于皇上与后宫,怎会没交情?”云端冷笑。
    “昭仪不信,奴婢也没法子。秦王殿下该进膳了,奴婢失陪。”萧初鸾转身便走。
    云端及时拉住她的手,紧紧地拉着。
    萧初鸾气恼,稍微用了点气力拂开她的手。
    正要举步前行,却听到身后一声凄厉的尖叫,她转身一看,但见云端坐在地上,大腿内侧流下一缕鲜血。
    萧初鸾被关押永寿宫一间暗房,百口莫辩。
    云端一口咬定,萧初鸾故意推了她一把,她立足不稳,跌坐在地,以致滑胎,丢了皇嗣。
    唐沁雅将萧初鸾暂时收押,待禀报皇上后处置。
    萧初鸾怀疑,云端真的怀孕了吗?她真的流血了,不像是假的。可是,她腹中的骨肉应该不是皇上的,因为皇上说过,他不曾碰过她。
    这件事好像是有预谋的,可是又觉得不尽然。
    云端为什么害萧初鸾?
    她咬定萧初鸾残害皇家子嗣,这条大罪,足以让萧初鸾死,宇文珏会如何处置?
    萧初鸾不知道宇文珏会如何处置自己。
    午后,她被带到永寿宫大殿,寝殿里传出说话声。
    “皇上,臣妾的孩儿没了,皇上要为臣妾和孩儿做主……皇上……”云端凄惨地哭求着。
    “当真是文玉致推你?”宇文珏冷沉道。
    “是文尚宫……臣妾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一辈子无子嗣。”
    “皇上,臣妾问过当时在御花园的宫人,他们都说亲眼目睹文尚宫推了一下云昭仪,云昭仪才跌倒在地。”唐沁雅语声沉婉。
    “文尚宫为什么推你?她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宇文珏又问,嗓音里不露丝毫情绪。
    “臣妾不知……臣妾并没有得罪过文尚宫……”云端哭着上气不接下气,好像很虚弱。
    “皇上,臣妾愚见,或许是文尚宫不小心推了云昭仪一下,文尚宫也想不到会变成这样。”唐沁雅如此轻易地定了萧初鸾的罪。
    萧初鸾忽然间有点明白,也许这件事是唐沁雅与云端合谋,显而易见,主谋非唐沁雅莫属。
    唐沁雅再次对她动了杀念,为什么呢?
    前不久,宇文珏说过,唐沁雅眼里容不下沙子,她就是那粒最大的沙子。
    只要她死了,唐沁雅就可以把宇文朗抱回永寿宫亲自抚养。
    片刻之后,宇文珏和唐沁雅来到大殿。
    “文玉致,你可认罪?”他坐在首座,褐眸一眯。
    “奴婢没有推云昭仪,奴婢没有做过害人的事,奴婢不认罪。”萧初鸾辩解道。
    “很多宫人都看见你推人,人证这么多,你还想抵赖?”宇文珏喝道。
    “奴婢没有……奴婢是冤枉的……皇上明察……”萧初鸾被他的怒容吓到了,他真的断定他推了云端?
    “皇上器重文尚宫,让她照料朗儿,她却辜负了皇上的信任,做出大逆不道之事。臣妾愚见,残害皇嗣,论罪当诛。”唐沁雅的美眸浮现出阴谋得逞的笑意。
    宇文珏拍案而起,怒喝:“文玉致残害皇嗣,廷杖至死,押走!”
    萧初鸾懵了,不敢相信他会相信唐沁雅和云端的片面之词。
    一切都是假的!
    一切都是虚幻的!
    他对她说的那些话,都是花言巧语!
    有人架起她往外走,她恍然回神,才知道押自己的是凌立。
    凌立眉宇微凝,低声道:“放心,只要你没做过,我会查个水落石出。”
    她牵了一下唇角,苦涩道:“谢谢你,凌大哥。”
    萧初鸾被关在乾清宫一间宫室,没有人来看她,宇文珏没有,凌立也没有。
    她有点明白了,关在乾清宫,总比关在永寿宫安全。
    宇文珏在永寿宫说的那几句话,是为了带她离开永寿宫,是要保她一命。
    接下来,他会怎么做?
    假若是她,她一定会派人去查、去问,查出早上在御花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入夜,终于有人打开房门,凌立扶起她,担忧地看着她,“饿吗?我带了一些糕点,吃吧。”
    “凌大哥,谢谢……”萧初鸾知道,他总会在暗处保护自己,永远不会加害自己。
    “你我之间,永不言谢。”他拉她坐下来,捏了一块糕点,放在她的手心,“这是桂花糕,我从御膳房偷来的,尝尝。”
    饿了一日,她早就饿过头了,闻到桂花糕的清香,五脏庙就闹起来了。
    凌立看着她狼吞虎咽地吃着,端起茶杯让她饮茶,“慢点吃,别噎着。”
    她就着他的手饮茶,喝完才觉得尴尬,继续吃糕点。
    连续吃了五个桂花糕,萧初鸾朝他笑笑,“凌大哥,皇上真的会处死我吗?”
    他看见她的嘴角有细屑,就伸指为她拂去,亲昵而自然,“皇上心中有数,若你没做过,会还你清白。”
    她一僵,窘迫地垂眸,“你相信我吗?”
    “相信。”凌立笃定道。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害云昭仪?”他轻轻一笑,“你没有理由。”
    “是啊,我为什么要害云昭仪的孩子呢?”萧初鸾苦笑。
    “莫胡思乱想,明日就会真相大白。”
    “今晚我要在这里过一夜吧。”
    “我在外面陪着你。”凌立笑道,“还饿吗?我再去偷糕点……”
    “不饿了。”她也笑起来,“凌大哥,你不恨我吗?”
    他变了,以往的他,开朗直爽,如今的他,深沉稳重,那双眼睛不再像以前那般纯净,却一如既往的真诚。
    他愣了片刻,沉沉道:“为什么恨你?恨一个人,心会很累,与其活得累、活得痛苦,不如放开胸襟,率性而为。”
    好一句“放开胸襟,率性而为”!
    可惜,她这辈子都做不到吧。
    又聊了一会儿,萧初鸾轻然一笑,“凌大哥,你去忙吧,我没事的,莫担心我。”
    凌立点点头,“你歇着吧,我就在外面。”
    她劝道:“你也去歇着吧,在乾清宫,我没事的。”
    他不再多说,开门出去了。
    过了半个时辰,他轻手轻脚地开门进来,桌上的灯油渐渐没了,烛影昏暗。
    她躺在炕上,鼻息轻缓,睡颜静婉,就像夜色下绽放的夜莲,有着独特的美与香。
    凌立坐在炕沿,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僵化了似的。
    能有这样的机会静静地看着她,保护她安然无恙,他已心满意足,不再有任何奢求。
    她是皇上的女人,此生此世,他没有资格得到她,只愿在有生之年护她左右。
    夜,深沉,死寂。
    从起初的毫无睡意,到睡意的侵袭,他趴在炕沿,睡了过去。
    陡然间,他被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惊醒。
    那脚步声朝着这边而来,想必事情有变,凌立立即开门出去,守在门前。
    果然是皇贵妃。
    他奇怪,为什么皇贵妃可以堂而皇之地进入乾清宫?难道是……
    唐沁雅看见他站在门口,微勾唇角,似笑非笑。
    印小海喝道:“凌立,见了娘娘,还不让开?”
    “卑职皇命在身,还请娘娘恕罪。”凌立拱手道,不卑不亢。
    “文玉致残害皇嗣,罪当处死,凌立,你再不让开,娘娘就治你一个包庇罪。”花柔道。
    “卑职奉命看守文尚宫,文尚宫若有丝毫差错,卑职无法向皇上交代,还请娘娘见谅。”凌立不紧不慢地说道。
    “本宫掌管后宫,后宫之事,事无大小,都由本宫说了算。文玉致残害皇嗣,铁证如山,本宫只不过是按照宫规,拿人处置罢了。”唐沁雅淡定道,语气却是不容置疑、不容反驳。
    凌立并没有被她的气势吓到,“卑职皇命在身,恕难从命。”
    她冷声道:“你所说的皇命,无凭无据,本宫如何相信?本宫怎知你是不是因为爱慕文玉致而假传圣旨,阻扰本宫办事?”
    他反唇相讥:“既然娘娘这么说,卑职也可以说一句,卑职怎知娘娘是不是杀人灭口?娘娘,卑职对皇上忠心耿耿,纵有千百个胆子也不敢假传圣旨,娘娘若要拿人,还请娘娘先请旨。”
    唐沁雅盛气凌人地说道:“本宫倒要看看,你如何阻止本宫。”
    凌立抽出腰间佩剑,横剑在前,“皇上有命,卑职对娘娘有冒犯之处,还请娘娘海涵。”
    印小海怒斥:“大胆!你胆敢拿剑指着娘娘?还不把剑收了?”
    唐沁雅无所畏惧,昂首挺胸走过来,无视那锋利的剑锋。
    花柔和印小海见此,立即跟着上前。
    他们威逼过来,凌立一动不动,没有后退半步,“娘娘再上前,请恕卑职无礼。”
    唐沁雅在他面前站定,以居高临下的藐视眼神看着他,“你胆敢动本宫一根毫毛,本宫十倍奉还。”
    凌立挡在门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就看娘娘有没有本事令卑职退缩。”
    “凌立,你找死!”印小海喝道。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萧初鸾走出来,面目清冷,“奴婢参见娘娘。”
    “你怎么出来了?”凌立的声音里略有责备,连忙将她护在身后。
    萧初鸾淡淡道:“我没事,凌大哥,皇上还没下旨如何处置我,娘娘不会私自办我的。”
    她被他们的争吵声惊醒,对于唐沁雅深夜造访的意图,心中很清楚。
    唐沁雅冷冷笑道:“皇上还没下旨,本宫自然不好对你怎样。”
    话落,她示意花柔和印小海带萧初鸾走。
    凌立横剑挡住他们,语声冷沉,“皇上有命,谁带走文尚宫,就是抗旨!”
    “带走!”唐沁雅重声喝道,嗓音有着浓浓的火气。
    “你也要抗旨?”
    一道冰寒的声音,让所有人一震,尤其是唐沁雅,呆了片刻,才缓缓转身。
    她福身,“臣妾参见皇上。”
    其他人也跟着行礼。
    宇文珏走过来,冷声质问:“你三更半夜来乾清宫做什么?你怎么进来的?”
    唐沁雅眸光一转,“臣妾听闻皇上将文玉致收押在这里,就来瞧瞧。皇上不是说将文玉致廷杖至死吗?为什么还不行刑?”
    他看萧初鸾一眼,接着对皇贵妃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想知道为什么?”
    唐沁雅心虚道:“臣妾……”
    “你三更半夜来乾清宫拿人,想必很想知道,朕就满足你。”
    “臣妾……皇上……”
    “摆驾御书房。”宇文珏丢下一句话,迈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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