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传召,萧初鸾来到御书房。
    所幸,此次传召不是在那个冷僻的宫室。
    踏入清寂的御书房,她低垂着螓首,于御案前停步,叩首行礼。
    宇文珏挥手,吴公公退出去,关上朱门。
    空阔的御书房点着数盏宫灯,光影明亮,她却觉得仍然不够亮。
    他离开御案,走向旁侧的暖阁,大步流星,她跟随在后,心中觉得不妙。
    “昨夜慈宁宫发生何事?”他坐在凉榻上,目光微冷。
    “侍卫发现有一黑衣人夜探慈宁宫,立即追击,那黑衣人跑了。”事关重大,她必须如实禀报。
    “为何不报?”
    “奴婢并非不报……只是今日奴婢忙于六尚局的事务,一时走不开,傍晚时候贤妃娘娘意外身故,奴婢未及禀报,请皇上降罪。”
    “降罪?”宇文珏切齿道,“朕是应该降罪。”
    “奴婢并非有意拖延不报……”
    与燕王那般肌肤相亲,萧初鸾忽然觉得自己背叛了他……可是,要说背叛,他只爱嘉元皇后,对自己狠下毒手,伤得她遍体鳞……是他先背叛了她,是他先对不起她,是他害死了父亲和家人,她家破人亡,都是拜他所赐,她进宫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他逼的。
    他陡然上前,揪住她的衣襟,恶狠狠道:“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不是故意拖延,是什么?”
    她看着他被激怒的凶恶样子,倒觉得不惧,“奴婢深知刺客夜探慈宁宫非同小可,理应立即禀报皇上,可是,奴婢打理六尚局,真的……脱不开身。”
    其实,她不是脱不开身,而是害怕与他单独相处。
    也许,她心惧的是自己的情绪被他牵着走,也担心他突然再起兴致,强行宠幸她。
    宇文珏松开她,“你的意思是,朕不应该让你打理六尚局,而应该让你陪着瑶儿?”
    萧初鸾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皇上息怒,奴婢保证,下不为例。”
    “再有下次,朕摘了你的脑袋。”他酷寒道。
    “皇上命人暗中追查了么?”
    “还用你说?”他瞪她一眼,坐回凉榻,“给朕按几下。”
    “是。”她慢吞吞地走过去。
    宇文珏要她跪在榻上给他按捏,她知道他正在气头上,只能照做。
    他闭目享受,她力道适中地按着他紧实的肩膀。
    叔侄相比,燕王体格较壮,肩膀较为结实宽厚,毕竟是纵横沙场的将帅,武艺傍身,刀口添血,是皇宫中长大、锦衣玉食的皇上无法相比的。
    “贤妃是被乌鸦啄死的?”他缓声问道。
    “不是,贤妃娘娘被乌鸦袭击,脸上和身上都有乌鸦啄的伤口,宋大人说,那些伤口不足以致命,娘娘应该是受惊过度而死。”
    “这么说,贤妃之死,和贵妃一样,是意外?”宇文珏的嗓音越来越寒。
    “宋大人说,从尸首来看,应该是意外。”
    他头疼的是,明日早朝的时候,应该如何应付上官俊明和慕容世南,“你有何高见?”
    萧初鸾沉吟须臾,道:“奴婢以为,最像意外,往往不是意外。”
    他不悦道:“说了相当于没说。”
    她回道:“皇上,世上哪有那么多意外?贵妃娘娘被天雷劈死,贤妃娘娘被乌鸦袭击受惊过度而死,假若是杀人凶徒故意将命案布置得完全是意外,那么,这个凶徒非常厉害、非常可怕。”
    宇文珏冷冽道:“这么说来,贵妃和贤妃的死,都像意外,而非被人谋杀。”
    她分析道:“贵妃娘娘站在千波台三楼朱栏前看雨,好巧不巧的,天雷就劈中娘娘,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未曾有人在千波台被天雷劈中过?贤妃娘娘去小林子散心,乌鸦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袭击贤妃娘娘?这些是奴婢觉得可疑的地方。”
    “假如贵妃和贤妃真的是被人谋杀,那为何凶徒要将命案布局成意外?”
    “因为,布局成意外,皇上就不会下旨追查真凶。”她犹豫须臾,才开口问,“皇上,要查么?”
    “该查的时候,自然会查。”
    宇文珏深皱着眉头,明日早朝,如何对上官俊明和慕容世南交代?
    奉天殿,早朝时分,文武大臣依序列班。
    粗壮圆柱上升龙盘绕、祥云升腾,丹墀耀目,御座金碧辉煌,整个大殿庄严肃穆。
    那人端然坐着,头戴二龙戏珠乌纱翼善冠,身穿十二团龙十二章衮服,俊美的脸庞无喜无怒,显得龙颜漠然,令群臣无法揣测圣意。他的手臂搁在金色扶手上,修长五指偶尔轻叩,更令人无从猜测他的心思。
    “皇上,贵妃娘娘与贤妃娘娘短短数日内不幸薨逝,臣以为太过于蹊跷。二位娘娘服侍皇上有年,死得这么惨,如若归于意外一说,传入市井巷陌,只怕会有一些口无遮拦的百姓说……说皇上处断太过儿戏。”上官俊明出列道。
    “臣附议,虽然二位娘娘没有诞下一男半女,不过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望皇上查明真相,为二位娘娘讨回一个公道,让二位娘娘死得瞑目。”慕容世南道。
    “贵妃娘娘于千波台被天雷劈死,贤妃娘娘被乌鸦袭击受惊过度而死,这不是意外是什么?难道是人为?难道人可引天雷劈死人、可引乌鸦袭击人?”唐文钧重声道,与上官俊明、慕容世南针锋相对。
    “唐大人所言甚是,皇上,二位娘娘薨逝实乃意外,二位大人痛失亲人,难免悲伤,也属人之常情。”杨政道,“眼下正值夏热时节,尸首容易腐烂,臣以为,理应尽快将贤妃娘娘装殓下葬,让娘娘入土为安。”
    宇文珏俯视分成两个阵营的四大世家,冷冷不语。
    因为贵妃和贤妃的死,这四大世家为了各自家族的利益,终于分裂了。
    上官俊明转首对唐文钧、杨政怒道:“民间发生命案,尚有官员查案,皇宫发生此等离奇命案,未查之前怎能草草定案?”他转向御座,“皇上,此等离奇命案如若传至市井巷陌,那些无知刁民会以为皇上草菅人命,对后宫嫔妃全无恩情。为皇上君威计,臣以为,这两宗命案务必彻查,让二位娘娘死得瞑目,也让皇上对二位娘娘的殊宠传之天下。”
    “上官大人也说了,那是无知刁民胡说八道,只要皇上下一道圣旨,禁止宫人擅自外泄,二位娘娘意外薨逝就不会传出皇宫。”杨政不屑道,“假若有人居心叵测,恶意散播流言,那便是另外一说。”
    “杨大人,二位娘娘遭此厄运,只怕是有人暗中谋害,假若放任真凶逍遥法外,那么,置我朝律法于何地?”慕容世南恨恨道。
    “我朝律法严明完备,早已传之四海,各州各县无不遵行,慕容大人无须担心。”唐文钧道。
    宇文珏摆摆手,正要再说的上官俊明立即噤声。
    数年难得一见,四大世家在朝上争得如此激烈,还是第一次。
    他不含任何热度地说道:“四位爱卿皆言之有理,十皇叔有何高见?”
    燕王站于右列首位,一直保持缄默,此时听得皇上问起,便道:“皇上,四位大人皆有理,不过朝上无一人在案发之地,并无亲眼目睹。臣以为,四位大人都想知道二位娘娘发生意外的具体情况,不如传召相关人等上殿问话。”
    这个侄子的心思,他再了解不过,索性由他代为提出来,为四大世家解疑。
    “甚好。”宇文珏扬声道,“传太医院宋天舒,六尚局文玉致,大内总管吴涛。”
    “皇上,王徵王大人任职杭州提刑按察使期间恪尽职守,破案无数,被百姓誉为‘王青天’,臣以为,不如问问王大人对二位娘娘之死有何高见。”上官俊明奏请道。
    “也好,王爱卿有何高见?”宇文珏好整以暇地问道。
    “微臣不知案发经过,也没看过二位娘娘尸首,不敢妄断。”王徵道。
    群臣寂静。
    等了好一会儿,宋天舒、萧初鸾和吴涛才匆匆入殿。
    宇文珏命他们将所看见的贵妃和贤妃死时情况说出来。
    吴涛为先,宋天舒次之,萧初鸾最后,复述了在案发之地所看见的情况。
    说完最后一个字,她稍稍抬眸,目光从御座上的皇帝身上匆匆滑过。
    坐在御座上,到底不一样,龙威赫赫,帝道十足。
    上官俊明道:“宋大人贵为御医,从未做过仵作,怎知验尸应该验些什么?”
    慕容世南道:“上官大人所言甚是,只有提刑大人和经验丰富的仵作到过案发之地、验过尸,才能断定命案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放肆!”宇文珏陡然怒道,“宋大人身为太医院院判,行医十年,医术精湛,区区验尸怎会难倒他?”
    “皇上,有些州县并无仵作,由经验丰富的大夫负责验尸。”王徵道。
    “听到了?”宇文珏不悦道。
    “皇上,臣想问宋大人和文尚宫几个问题。”唐文钧道,见皇上应允,便问道,“宋大人可否确定,贵妃娘娘真的是被天雷劈死,贤妃娘娘真的是受惊过度而死?”
    “下官确定。”宋天舒淡定道。
    “文尚宫,吴公公,你们可曾在案发之地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杨政问道。
    吴公公摇头,萧初鸾也摇头,不经意地望向站在前方的宇文欢,碰巧撞上他似有热意的目光,立即垂眸。
    宇文珏问道:“王大人可有想问的?”
    王徵道:“宋大人确定二位娘娘的死没有意外,假若案发之地真的没有可疑之处,那么,二位娘娘便是死于意外。”
    慕容世南道:“臣奏请,让王大人看看贤妃娘娘的尸首,再去两处案发之地看看。”
    宇文珏知道慕容氏和上官氏不会善罢甘休,便让王徵去后宫内苑看看。
    下朝后,吴公公和萧初鸾领着王徵来到重华宫验尸,接着去小林子和千波台瞧瞧,并无可疑。
    连“王青天”王徵都说是意外,贵妃、贤妃就是死于意外,上官氏和慕容氏再如何不甘也无济于事,皇上下旨,将贤妃风光大葬。
    慕容宜轩出殡定在后日,丧礼事宜由六尚局打点。
    出殡前一日,午后,萧初鸾前往重华宫,看见苏公公在墙角对他招手,她扭头就走。
    她疾走一阵,还是被苏公公追上来,他气喘道:“王爷口谕,半个时辰后,你出宫与王爷会面。”
    “你对王爷说,这几日六尚局很忙,我无暇出宫。”
    “王爷有令,你敢不从?”苏公公皱眉道。
    “我真的脱不开身。”她苦着脸道。
    “好吧,这次我帮你说两句好话。”苏公公匆匆离去。
    萧初鸾松了一口气,继续前往重华宫。
    燕王急召她出宫,应该是弥补那日冰窖中的遗憾吧。
    虽然当时当地她决定以身诱他,但是,事后她有点后悔,总觉得不该委身燕王。
    也许,女人都是矛盾的、善变的。
    贤妃的灵柩停放于重华宫大殿,她正要进去,阿英突然奔过来,拉住她的手臂。
    眼见她面有异色,萧初鸾心有不祥之感,“发生什么事?”
    “文尚宫先不要进去……”
    “为何?”
    “因为……因为……”
    “谁在里面?”她约略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文尚宫,就让王爷陪娘娘最后一程吧。”阿英哭着求道。
    萧初鸾拂开阿英的手,“你去宫门望风,若有人来,立即来报。”
    阿英惊喜地去了。
    萧初鸾推开殿门,掩上朱门,殿中光影凌乱,明暗相错,一个白衣男子烤着灵柩,痴迷地望着灵柩中的女子。
    俊脸白如雪,黑眸红如血,容颜悲戚,目中有泪。
    她站在他斜后侧,静静看着他的悲痛。
    在这世间,慕容宜轩离世,最心痛的就是凤王宇文沣。
    他轻轻抚触着她被乌鸦啄伤的脸,这张伤痕累累的脸,是他魂牵梦萦的娇颜,是他牵肠挂肚的玉容,而今却死得这么惨。那双俊眸泛着水光,伤心欲绝的泪水一滴滴地滴落灵柩,令人动容。
    他的悲,他的痛,她感同身受。
    当她回到萧府,看着一具又一具鲜血淋漓的尸首,步步惊心,步步心痛,喘不过气,绝望铺天盖地。
    他与慕容宜轩的情缘究竟如何感天动地,她不知,可是她明白他的痛。
    她轻轻叹气,心中感慨,为何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在他心中,他必定记得皇上的夺妻之恨吧。
    心爱的女子死于非命,永远再不会对他笑、再不会对他哭,从此天人永隔,他痛彻心扉。
    然而,于他来说,是瞬间剧烈的痛,也是一种解脱。
    从此往后,他可以在漫长的余生渐渐淡忘这段情缘,慢慢接受另一个女子吧。
    或许,不是坏事。
    “时辰不早,王爷该回去了。”萧初鸾提醒道,该告别的,都告别了。
    “轩儿,我带你出宫,好不好?”宇文沣沉痛道,含泪微笑,“你一直不喜欢后宫,如今,你终于离开了,就让我带你出宫吧。”
    “王爷,不可。”她上前阻止,“王爷不能这么做。”
    “轩儿,我们走。”他伸臂抱起慕容宜轩。
    “王爷,你根本就出不了皇宫。”她握住他的手臂,“娘娘已经去了,假如王爷执意如此,娘娘一生清白就毁了,难道王爷想让娘娘背负莫须有的失节罪名?”
    “谁也不能阻止本王!”宇文沣凶狠道,反手推开她。
    他正是悲痛时刻,气力不小,推得她连续后退数步,立足不稳,跌倒在地。
    却没有意料中的摔在地上,她落在一个人的怀中。
    转首一瞧,竟然是宋天舒。
    她立即站起身,尴尬得脸红,“宋大人。”
    宋天舒垂下双臂,眼中似有关切,“你没事吧。”
    萧初鸾摇摇头,“王爷……”
    宇文沣正将慕容宜轩的尸首抱出灵柩,宋天舒箭步上前,拽住他的手臂,“王爷不可意气用事。”
    “滚开!”宇文沣低吼,眉宇紧拧。
    “就算微臣让王爷走出这里,王爷走得出皇宫吗?”宋天舒陡然扬声,嗓音隐含怒气,“就算皇上让王爷抱着娘娘出宫,慕容大人允许吗?”
    萧初鸾讶然,想不到温润淡定的他也有发怒的时候。
    宇文沣目龇欲裂,“本王一意孤行,谁也不能阻止!”
    宋天舒星眸怒睁,大声道:“王爷一意孤行,毁的不仅仅是娘娘的贞洁,还有皇室体面。就算王爷不在乎娘娘的贞洁,不在乎皇室体面,也应该在乎娘娘对王爷的那份情。”
    宇文沣挑眉,不明白他的意思。
    “娘娘为何心甘情愿地住在重华宫而不设法回到翊坤宫?为何每日去那片小林子散心?”宋天舒的语气极重,“因为,只有在重华宫不受恩宠,娘娘才会心里好受一点,才不会觉得背叛了你们之间的情而夜夜煎熬,因此,娘娘宁愿住在重华宫不回翊坤宫。娘娘从未忘情,才会愁怀难解,才会出来散心,才会被乌鸦袭击受惊过度而死。”
    “轩儿……”
    “即使娘娘身受皇恩,也从未忘情,娘娘待王爷如此,王爷竟然一意孤行,置娘娘贞洁、清誉于不顾,王爷,伤娘娘最深的人,是你。”宋天舒责骂道。
    宇文沣看着怀中的女子,失声痛哭。
    宋天舒放低声音,“王爷尽早离去。”
    然后,他拉着萧初鸾离开大殿。
    萧初鸾以为他们会离开重华宫,却没有。
    宋天舒拉着她躲在大殿前的隐蔽之处,望着宫门与大殿之间的那条宫道。
    她心惊肉跳地挣脱他的手,觉得今日的宋天舒还真有点反常,怒声责骂凤王,还拉着她的手,他是怎么了?
    他的手掌,就如他的人,温和平润。
    不多时,他们站在隐蔽之处看见宇文沣从大殿出来,失魂落魄地离去。
    他们回到大殿,宋天舒看着灵柩中的贤妃,眉峰微蹙,似在想着什么。
    他为什么来重华宫?
    她觉得他怪怪的,问:“宋大人在想什么?”
    “吴公公告诉我,乌鸦不会伤人。”
    “那为何那些乌鸦会袭击娘娘?这当中有什么蹊跷吗?”
    “吴公公问过蓄养乌鸦的人,乌鸦喜欢腐肉,比如腐烂的尸首、腐烂的兽肉,假若人身上沾有腐烂的肉,就会吸引乌鸦啄食,这就出现乌鸦袭击人的情况。”宋天舒道。
    萧初鸾震惊,“这么说,娘娘被乌鸦袭击,不是意外?”
    他转首看着她,星眸再无以往的温润,“不是意外。”
    她被这个答案惊得呆了一呆,“你何时知道的?”
    宋天舒的目光有点复杂,“今日早上吴公公告诉我的。”
    她喃喃道:“皇上应该知道了。”
    “皇上不希望贵妃娘娘和贤妃娘娘的死不是意外。”
    “我明白。”萧初鸾眨眸,“对了,那日我与阿英等你与吴公公,我闻到一股腐烂的臭味,却不知那臭味是从何处传来的。”
    “我也闻到了,就是这腐烂的臭味吸引了一大群乌鸦。”宋天舒淡然道,“这个凶徒,很厉害。”
    “阿英说,贤妃娘娘被树藤绊倒,朝前扑倒,脸上、身上就沾了腐肉,那些乌鸦被凶徒引来,啄食娘娘身上的腐肉,娘娘便受惊过度而死。但是,那日我找不到树藤。”
    “一定是凶徒趁阿英去叫人的时候迅速拿走了树藤,先前凶徒将树藤和腐肉布置好,躲在暗处,待娘娘走进,就以树藤绊倒娘娘,娘娘的脸上和身上就会沾上腐肉。但是,凶徒为何知道娘娘一定会受惊过度而死?”
    “这个杀人布局很巧妙,即使娘娘不会受惊过度而死,也会被乌鸦啄死。”
    “凶徒为什么要杀娘娘?”萧初鸾忽然想起贵妃的死,“贵妃娘娘被天雷劈死,不知是意外还是人为?宋大人,假若贵妃娘娘的是不是意外,会不会是同一个凶徒?”
    “我去千波台看过,并无发现。”宋天舒目色悠远,“假若真是人为,凶徒会在我们发现之前毁掉所有线索。”
    即使他们早就发现疑点,也没有将至关重要的发现说出来,因为,他们深深知道,皇上没有下旨彻查,他们只能三缄其口,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假若上官氏和慕容氏知道二妃的死不是意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必会奏请皇上彻查,将凶徒绳之于法,而这是皇上最不愿意看见的。二妃之死归于意外,简单明了,朝上不会引起什么动荡;虽然四大世家仍然沆瀣一气,不过总比上官氏和慕容氏纠缠于二妃之死的好。
    而二妃死后,他无须再想着如何平衡后宫与朝堂,他早已不是当初刚刚即位的皇帝,处处受四大世家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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