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少爷,货物没有任何损失。”袁管家恭身回道:“但是在船上的所有人无一生还,除了那些跳河的还有几个活着,老奴瞧着不像是谋财,只是害命啊!”
    袁管家看了袁宏逸一眼,又低下了头去。
    这位京城来的宋小姐听说很有商业天赋,如今绣庄的种种新品的开发都和她脱不了关系,会不会是商业对手得知这一情况后做出的打击报复?
    但有可能吗?
    宋青莲可是官家小姐,民不与官斗,若是宋青莲除了什么意外,那些人只怕掉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害命……”袁宏逸目光深深,眸中泛起晦暗的波涛,若真是这样,他请宋青莲来江南走一遭,岂不是害了她?
    她在京城时那些人不敢私下里动手,如今要到江南才出手,是想将这事发地点定性在这里,造成被水匪祸害的假象吗?
    “先去查,不要放过丝毫线索,有什么消息再来向我禀报。”袁宏逸吩咐了一声,袁管家便恭敬应是,他又转头往屋里看了一眼,见床榻上的人睡得正香,这才一撩衣袍缓步离去。
    宋青莲这一觉睡得很沉,再醒来已是三天后。
    “这……是哪里?”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摆设,不是她在京城的家,宋青莲揉着发疼的额头,恍惚中她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
    换了个身份,换了个地方?
    “小姐,您醒了?”云慈正在卷起窗帘,闻言惊喜地回身,又倒了杯热茶给宋青莲递过去,“小姐几日没进米水了,您先喝点水……奴婢立马让厨房给您煮些白粥……”
    几日未进食的人脾胃虚弱得很,大鱼大肉油腻的都不能吃,得慢慢调理起来,一步一步增强食欲。
    “……这是哪?”宋青莲喝了茶水稳定了情绪,但仍然觉得身上软,可能跟几天未进食有关系,就连说话她都觉得累得慌,索性就着云慈递来的引枕靠在了床头。
    “回小姐的话,这里是袁家在镇江的宅子,咱们那一日落了水后是被官兵给打捞上岸的,奴婢差点就见不到小姐了……”云慈表情哀泣,她还算好的没有受伤,小如伤在了胳膊,而云雾更是下落不明,至今还不知道生死。
    “袁宏逸来了?”宋青莲眼睛一亮,袁宏逸沉稳踏实,有他在安排料理一切她稍稍能够放心。
    不过到底是谁在阻劫他们,看那模样不仅仅是劫财啊,分明是想要他们的性命!
    “是,袁公子就在宅子里,小姐醒来的消息已经有丫环禀报过去了,相信袁公子一会儿就要来看您。”云慈接过宋青莲的茶杯,又细细为她理了理被子,“小姐落水后受了惊吓又受了凉,这些日子袁公子都亲自照顾着您,没有假手他人……”
    云慈说着眸中神色还有些担忧,宋青莲毕竟是许了人家的,袁宏逸这样太过亲近也不好,也怪她们几个丫环没用,小如要养伤,她也才能够下地,不然哪里需要别人照顾?
    “小如她……”宋青莲主仆正说着话,便听到有丫环在外禀报,“公子到了!”
    宋青莲理了理衣裙,又给云慈使了个眼色,云慈便点头道:“奴婢去看看清粥给熬好了没,小姐稍候。”又向入内的袁宏逸行了一礼,这才退了下去。
    云慈自然相信宋青莲是知道分寸的,先下她昏迷了不说,如今清醒着断没有让其他人做主的道理。
    “怎么样青莲,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袁宏逸眸中闪过担忧的眼神,几步走到床榻边上,居高临下地看向宋青莲,也许是觉得这样有些距离感,他又往前一挪坐到了旁边的锦凳上,眸中关心不减。
    “就是身上有些乏力……”宋青莲摇了摇头,“听云慈说,是你救了我们,多谢了……”
    少女的脸色如白纸一张,就这样靠在床头,单薄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袁宏逸很是心疼,若是有他全程护送,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不知道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在河里飘了一夜,顺流而下……若不是被河边的弯树给拦着,再往下就是瀑布了!”袁宏逸说着都有些后怕,若是宋青莲摔下瀑布,只怕会尸骨无存,幸好他们没有放弃搜寻,幸好他本就在镇江附近才能及时发现情况予以救援,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是吗?”宋青莲回忆了一下然后缓缓摇头,“我当时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只听得到水声,感觉人都是飘的,也不知道顺着水飘到了哪里……”又抬头看向袁宏逸,“那真是多亏了袁公子相救!”
    “无妨,是应该的。”袁宏逸面带愧色,“本就是我邀你来江南的,却没想到遇到这等事情,你的丫环小如受了轻伤还在调养休息,另一个听说是叫云雾的丫环如今还下落不明……”
    “小如受伤了?”宋青莲神色一紧,双手不由自主地揪紧了被子,“云雾下落不明……我这一睡都好几天了,云雾她……”
    小如看来是幸运的,可这么长的时间没有找到云雾,这丫头恐怕凶多吉少,宋青莲咬了咬唇。
    袁宏逸看着她道:“你也别着急,搜索救援还在继续,或许云雾是飘到下流的哪个位置去了,一时半会没找到也是有可能的。”
    “希望她吉人自有天相……”宋青莲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半晌才睁开道:“袁公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这次来劫船的盗匪仿佛不是为财。”
    袁家这次在船上的货物不少,虽然主要目的也是为了送她下江南,但这些货物被劫了去也够倒卖不少银子,为了钱财拼命的那些盗匪岂可放过?
    可就宋青莲所见,这些人的眼中根本不见货物,而是逮着人就杀,连他们跳进水里都不放过,那一根根的长箭就像是不要命地往水里钻,仿佛不把他们全部杀光都不想罢手!
    袁宏逸点了点头,斟酌一番后才道:“青莲,你是不是有什么仇家?”
    当然也不排除是他们袁家的仇人,可若真是这样,抢走了货物事小,说不定还能干出烧船泄愤之事,可船和货物都没事,损伤最严重的单单只是人啊。
    “仇家?”宋青莲一愣,然后缓缓摇头,“我鲜少出来行走,也只在京城,哪里会结什么仇……”她的思绪一顿,面色变得凝重起来,“若说有人恨我,巴不得我从此消失,那么应该是有的……”
    三姨娘和宋青玲算是吧,但宋青莲料他们没有这样的本事和手段能够驱使这些亡命之徒。
    那么如今还剩下一个,那个人也是巴不得她从这世间消失吧?
    “是谁?”袁宏逸眉目凝重,宋青莲惹上的祸事他不敢脱口说他一定帮得上忙,但是在他的地界内能够作出防范护她安全,这一点袁宏逸还是能做到的。
    “……恐怕是临安县主。”宋青莲便长长叹了口气,“我与她的纠葛说来已久,眼下不说也罢。”
    都是些女人争风吃醋,为情所困被逼疯狂的事情,宋青莲觉得没必要告诉给袁宏逸知道,徒增笑料罢了。
    “临安县主?”袁宏逸目光一凝,缓声道:“我仿佛听说她要嫁给粮国王子,就这两天便要从京城动身往西域而行。”
    到了冬天京城会下雪,路上结了冰就不好走了,所以整个出嫁的队伍会在十月之前动身,这一点已经是召告了天下的。
    而临安县主从前一直心仪敬国公府世子郭砚,这在京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随意打听一下便能知道。
    但如今郭砚却和宋青莲定了亲事,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不难猜到。
    只是袁宏逸有些遗憾,宋青莲这样的性子能够甘心困守一方后宅,成天与庶务俗事打交道吗?
    郭砚会不会折了她的翅膀,让她只能仰望天空,从此以后再也无法自在翱翔?
    袁宏逸眸中有微光闪动,仿佛有什么哽在喉间,却始终说不出来。
    如果他能早一步开口,是不是他们俩人的关系就会有所不同?
    宋家不一定会嫌弃他商贾出身,只要宋青莲愿意,他照样可以带她远走高飞。
    可一切只是如果,已成定局的事情,袁宏逸没敢再开这个口。
    “临安县主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我只怕她将未能如愿这事也算在了我的头上,不惜千里追杀于我!”宋青莲心中冷笑,临安县主之所以没在京城附近让人动手,只怕是不想落人口实,而远在千里之外发生了什么事情,又如何会传到京城里去?
    谁也不会想到她的身上。
    “她马上都要离开大周了,相信也使不出什么手段,这些日子咱们再小心些,凡事谨慎行事。”袁宏逸只能作此安排,临安县主他得罪不起,相信宋青莲也不想和她正面对上,那如今就只有等,等着她走了就天下太平。
    “这座宅子是我在镇江的私宅,极其隐蔽,知道的人极少,你就在这里安心休养。”袁宏逸又叮嘱了宋青莲几句,这才起身离去,既然已经了解到其中一些内幕,有些防范措施他要加紧安排,不能等闲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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