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两天,贺大树再没有找过齐冬,他代表禾木集团致辞后就消失了。
    齐冬心里明白,禾木的订单是块大蛋糕。贺大树则是这块蛋糕上的奶油,他只要一出现,走到哪儿都会被成群的蚂蚁粘上。
    原来她还在担心会被贺大树缠上。如此情形,齐冬反倒松了口气。等过了这个周末,她就能落得一身轻松。至于贺大树所说的追求,水来土掩就行。看得出贺大树是个骄傲的人,自己多拒绝几次,他也不会再死缠烂打。
    周日上午论坛结束之后,贺大树出现在禾木集团举办的午餐会上。
    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亚麻西服,浅蓝衬衫,精神抖擞。围在他身边与他攀谈的人走了一拨又来一拨。他好像是天生的自来熟,与每个人都像朋友似的。那种明朗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带着自然的亲切感。可是齐冬知道,这不过是一张面具。就凭贺大树能舒服地戴着它,他就不容她小觑。
    透过人群,齐冬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
    贺大树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充满了阳光与活力,让她怔怔地想起了读书时的顾磊。
    总是回忆过去,她的心已经开始老了。齐冬想起这句话来,不觉失笑。她的心已经老了,看到再优秀的男人也没了心动的感觉。
    “怎么你一个人?”
    齐冬抬头,贺大树已经端着餐盘坐在了她对面。
    齐冬环顾四周,笑着说:“都是做这行的,总有些朋友和老熟人,秦总和刘经理打招呼去了。”
    贺大树扬了扬眉,“你呢?原来你只认识我呀?”
    他的声调拉得极长,这种揶揄与调侃让齐冬顿生打击之心。
    她叉着一大块牛排塞进了嘴里,用力地嚼着,“我在这行混了六年,认识的人海了去了。只不过我饿了,吃饭皇帝大,我先顾肚子,吃饱再说。”
    贺大树忍不住笑,“你是猪啊?怎么一到中午就饿成这样!午餐后人就散了,这种场合谁不会抓住机会多结识点人?就数你脑子笨。”
    齐冬擦了擦嘴,端起一杯饮料嫣然一笑,“贺总教训得对,我这就抓住机会和老朋友打招呼顺便认识新朋友去,您慢慢吃。”
    她站起身扔下贺大树走向落地玻璃窗旁聚集的人群。
    贺大树盯着齐冬在人群里如穿花蝴蝶般游走,不由气乐了,心想:故意的是吧?故意把我晾一边儿是吧?小手段层出不穷的,有意思。
    他不着急,今天下午他们还约了打高尔夫球,齐冬就算现在走了,到时也会回来的。他坏坏地想,当着秦雨和刘世茹的面,齐冬还会给他冷脸瞧吗?
    下午,四个人进了球场。齐冬自然地坐上了贺大树开的电瓶车。
    她架着墨镜望着大太阳下的草坪直摇头,“先说明,我不会。”
    “拣球总会吧?”
    齐冬瞪他一眼,“不是有球童吗?我开着电瓶车跟着你们好了。”
    贺大树摇头,“不行。你不会,我已经输了一半了。你好歹站在旁边端茶递毛巾安慰一下我呗。做戏做到底,想利用我轻松摆脱这件事,门儿都没有。”
    齐冬彻底呆住,他知道自己的心思?
    贺大树大笑,“哎,我说齐冬,其实你真的想要这笔订单也不是不可以。我的要求也不高,陪我玩儿一个月,你就能死死地踩刘小姐一头,你肯不?”
    “你做梦!”齐冬气得把脸扭到了一边。可她突然又转过头来,推了推墨镜,娇柔无比地发嗲,“贺总,您刚才说什么来着?”
    贺大树倒吸一口凉气,哭笑不得,“你这人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呀?”
    齐冬屁股朝他挪了挪,笑眯眯地嗲道:“人家这不是唯利是图嘛!您肯把这笔订单给我,我怎么可能不心动呢?您说,一个月怎么个陪法?我掂量掂量值不值。”
    “二十四小时贴身女仆……”
    “算了。”
    齐冬硬邦邦地回答,并飞快地挪开身体,望着风景摆出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
    可是她越是这样,贺大树越觉得她可爱。他轻笑着说:“不就开个玩笑吗?如果我真的把订单给你们公司,你不插手有分红吗?”
    齐冬脸朝着旁边,嘴里迅速答道:“看在贺总的面子上,多少会给我算点儿销售额。”
    “那咱们重新谈谈条件可好?”
    “什么条件?”
    “一个月,每天共进晚餐。我有事取消,你就陪我吃夜宵,月底陪我外出旅游一次,当然各住各的房。除了牵手拥抱接吻外,不含推倒!我不喜欢勉强女人。”贺大树噼里啪啦说了一长串,睨着齐冬直乐,“你看,我既帮你摆脱了这件事,又帮你争取到了销售额。我劳苦功高,提的要求不过分吧?”
    齐冬冷笑,“贺总不喜欢勉强女人,那自然也不会勉强牵手拥抱接吻了?”
    “哟,真当你是仙女哪?”贺大树停了车,往后瞟了一眼,秦雨和刘世茹的车还没到。他便偏头靠近了齐冬轻声说:“别以为我没文化就真傻。齐冬,你既想保住你现在的工作,又想云淡风轻地把事情摆平,总要付出点儿代价吧?陪我多吃几顿饭而已,别把我当色狼了,这点定力我还是有的。就这么说定了,你不答应,就当咱俩的约定不算数,我也懒得帮你,你在公司实在混不下去就辞职好了。”
    说话间秦雨和刘世茹已赶了上来,贺大树毫不理睬气得秀眉倒竖的齐冬,回头招呼了一声,三人有说有笑地进了草坪。
    齐冬疑惑地望着贺大树的背影,白色休闲服衬托出的形象依然明朗阳光,但齐冬却在瞬间感到雪花飘过,寒风来袭。他究竟想干什么呢?齐冬疑惑不解。他应该不是为了美色就能拱手让出千万元生意的男人。自己撞了什么运了?值得他如此费心思?
    齐冬本来就不会打高尔夫球,和贺大树一番交谈之后,她越发懒心无肠。要么击不中球,要么击中了,球也像不长眼睛似的乱飞。
    刘世茹一头长卷发梳成了马尾,扣着顶棒球帽,穿着鹅黄上衣配白色短裤。她只化了个淡妆,利落干练中带出一股年青女孩儿的朝气。她的球打得不错,瞧着齐冬出糗,她乐得哈哈大笑。
    齐冬也不恼,笑呵呵地恭维她:“世茹姐打球太帅了!我今天就是来凑数的,等他们谈完就可以回城了。”
    那边贺大树和秦雨聊得投契,边说边走了过来。
    秦雨指着齐冬笑,“贺总,你再不教齐冬两手,今天你们就输定了。”
    贺大树嘴唇翘起,也笑,“好啊,齐冬,我教你!”
    没等齐冬反应过来,贺大树已大步走过来圈住了她的身体。他的手包住她的手握住了球杆,“……这样!”
    女人有几样东西是不能让男人教的。一是游泳,二是跳舞,三是打高尔夫球。身体距离的拉近往往是心灵距离缩短的前奏,肢体的接触会制造出大量的暧昧因子。
    贺大树不用低头就能看到齐冬迅速变红的耳垂。鲜红的血液在浮着一层细茸毛的娇嫩皮肤下汩汩流动,就像一朵清晨怒放的柔嫩花儿,令他血脉贲张想一口咬上去,握着她的手不由得一紧。
    “放手。”齐冬几乎是咬着牙蹦出了这两个字,脸上的气温不受控制地升高。
    贺大树轻松地带着齐冬又挥了两次空杆这才松了手。他瞟着走向果岭的秦雨和刘世茹极无耻地说:“谁叫你这样诱惑我!”
    齐冬气笑了。她狠狠地瞪着贺大树说:“你真够不要脸的!谁诱惑你啦?”
    贺大树把鼻梁上的墨镜往下推,黑黝黝的眸子里写满了正经,“你怎么没有诱惑我?齐冬,我每见你一回,就发现你比上次更漂亮,害得我心猿意马的。再说了,如果我不喜欢你,我故意找机会抱你干什么?”
    齐冬呆呆地看着他,这叫什么逻辑?
    “你打球的样子笨拙得可爱,脸红的时候更漂亮。我对你起点儿色心很自然不是?别再生气了,叫秦总和刘经理瞧出来……你想当着他们的面让我哄你?”贺大树说着,手顺势揽住了齐冬的肩,带着她走上了果岭。
    齐冬干巴巴地冲着秦雨和刘世茹假笑,好一阵子才发现贺大树的手还停留在自己肩上。她顿时觉得血涌上头,当别人的面又不好动怒,只能耐着性子不动声色地甩开。
    她现在只觉得满脑子糨糊,思考也停滞了。直到太阳西去,她才将贺大树的话梳理出来,原来贺大树对她真的只是起了色心。
    以美丽为武器,很危险。
    但是齐冬想,她应该用不着太担心,因为她从秦雨眼中看到了兴奋二字。贺大树应该和他谈得还算高兴。大体上这种大宗买卖只要双方意向谈定,除非有大的纰漏,基本上不会再有什么变动。
    只是贺大树的直截了当与厚颜无耻的表白让齐冬难以招架。
    打完球已是傍晚时分。夕阳沐浴下的球场就像油画里的风景,极为美丽。橙黄色的光涂满了青草绿树和建筑物,温暖迷人。也似打完一场仗,硝烟散去之后平静的战场。
    齐冬长长地松了口气。她希望回城之后,生活依然能回到安宁的轨道上。
    “齐冬,我送世茹,贺总说他送你回城。”秦雨笑逐颜开地和刘世茹上了车,不顾齐冬的反对扬长而去。
    齐冬深深后悔一时偷懒没开车,否则自己就不会被困在这里。她想到了程峰,赶紧给他打了个电话,“现在还没出发,回去恐怕有点儿晚。”
    程峰温和而理解,“菜我已经买了。要不这次我露一手厨艺得了,你进了城来我家吃饭吧。”
    “可是……我现在还没出发。”
    “我慢慢做,等饭菜做好,你差不多就到了。”
    “好。”
    齐冬没有理由不答应。她喜欢这种晚了有人等着她的感觉,虽然平平淡淡,却别有一种宁静的幸福。她甚至能想象去程峰家的场景,可口的小菜,温馨的聊天,然后程峰会礼貌地送她回家。
    上了贺大树的车,齐冬发现他又换了一身衣裳,不觉多看了他两眼。
    “我穿这身衣裳显得成熟帅气是吧?”贺大树专注地开着车,嘴角又微微翘了起来。
    不知咋的,齐冬非常想一巴掌打掉他脸上自得的笑容。她拉长了声调讥讽地说:“老气横秋。”
    贺大树偏过了头,见她满脸不屑,心里暗暗窝火,“哥哥潇洒倜傥英俊不凡身材一流,形容词海了去了,随便挑一个夸夸我也行啊。”
    齐冬呸了一声,无奈地问他:“你条件这么好,何必来我这里找钉子碰?”
    “我这人打小就一副犟脾气,最喜欢挑战高难度。那晚你夹枪带棒地说了我一通,说得我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哪。心想,这可不正是我在人群里寻寻觅觅的那一位吗?人都说女为悦己者容,男人也不例外啊!我今天为你换了三套衣裳,从阳光帅气到成熟稳重,不就盼着你被我的真情打动,拜倒在我的石榴裤下吗?”
    贺大树嬉皮笑脸插科打诨,气得齐冬直翻白眼,“可惜啊,我就看上我们法务部的程经理了。各花入各眼,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没办法。”
    “哎哎,说得我透心凉哪。不过,听你们公司的刘小姐说起过,你不会是单相思吧?”
    刘世茹若在面前,齐冬非大耳刮子抽过去不可。她皮笑肉不笑地说:“单相思也是相思对不?我就喜欢上他了。”
    “单相思有什么好?那都是苦情女主的戏。”贺大树装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殷殷劝她,“程峰这人别的不说,就一点不好,他只比你高两厘米,人家和你站在一起多有压力啊?这男人嘛,谁不喜欢找个娇小玲珑的拢怀里宠着。我估计他要是打横抱着你,都会变成十字架的尴尬造型。哎,你一辈子都别想穿高跟鞋了,多遗憾啊!”
    齐冬像被踩着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得竖起来。她瞪着贺大树说:“你再满嘴喷粪诋毁他,别怪我不客气!”
    “我不说了行不?话说回来,我说的也没错啊!”贺大树成功地惹怒了齐冬。见她气得咬牙,不由得哈哈大笑,“也许你是打算和他交往下去,可谁知道你会不会改了主意呢?人呢,不能事事都绝对,你说是吧?”
    齐冬扭头看窗外不接他的话茬。她心想随你说,我就当没听到。
    贺大树又自顾自地说了一会儿,见齐冬没反应,也觉得无趣。沉了脸一踩油门,将车速提得极快。
    两人一路无语。
    进了城齐冬想下车换了出租车去程峰家,可贺大树说什么都不肯放她下车。齐冬见天色暗了,担心程峰等得着急,只好把程峰家的地址给了他。
    照着齐冬指的路,贺大树将车开到了公寓楼下。
    他跟着下了车,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笑嘻嘻地说:“我还没吃晚饭呢,不请我上楼喝杯茶?”
    齐冬明媚一笑,“我和程峰约好今晚去他家吃晚饭,改天空了我请你……”
    她话没说完,只觉胳膊一紧,便被贺大树拽着扔进了车里。
    “先陪我吃晚饭!”贺大树锁了车门,黑着脸上了车,“想让我送你去和别的男人吃晚饭,门儿都没有!”
    齐冬目瞪口呆,等她反应过来不由得急道:“你干什么!我和他几天前就约好了。你把门打开!”
    “不行!”贺大树坐进车,瞪着齐冬没好气地说,“半夜三更的跑到男人家里吃晚餐,吃完晚餐再让他吃你?做梦!”
    “贺大树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别把人都想得像你一样好色下流!”齐冬大怒。
    “我说错了吗?要吃饭白天到外面吃去!”
    “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我和他是已经确定关系的男女朋友。你要追求我,是你的事,我管不着,但是我去他家吃晚饭关你什么事?我和他怎么着,也用不着你操心!”
    “我对你没意思,我当然不操心。可是我现在正在追求你,你就不能晚上去他家!”
    两人斗鸡似的瞪着对方。贺大树突然伸手掐住齐冬的下巴往旁边掰,低声喝道:“你看!”
    齐冬不由自主地偏过了脸。
    只见公寓大门口走出两个人来。绿化带的路灯将刘世茹和程峰的身影完整地暴露在齐冬面前。
    刘世茹还穿着今天那身连衣裙,显然回城后她是直接来了程峰家。两人在门口不知说了什么,刘世茹扬手给了程峰一巴掌,又扑进了他怀里抱了他一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程峰没有拦住她,他像尊石像般静静地站着。他的脸微微仰起,望向漆黑的夜空。虽然隔得远,齐冬却能感觉到有一种叫悲伤的东西在他脸上无声流淌。
    刘世茹脚步极快地从贺大树的车旁走过,快得让齐冬直担心她崴断了鞋跟。
    晚风吹起她的裙摆,一头长长的卷发迎风飞舞,齐冬觉得她像一只扑火的蝶,美得绝望。
    她站在街边张望着,齐冬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再悄眼望去,刘世茹已扬手拦了辆出租车上车走了。
    齐冬好像有点儿明白了刘世茹为何会处处针对她。
    刘世茹不仅仅喜欢程峰,她和程峰之间定然还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如果自己继续和程峰接触,将来在公司还会遇到什么麻烦事?想到这里,齐冬蹙紧了眉,轻轻叹了口气。
    她的脸突然被压进了贺锦年的胸口,闷得齐冬乱挥着手推他。
    “别伤心,乖,别哭……”贺大树抱着她哄孩子似的。
    齐冬哭笑不得,闷声大喊:“我没哭!你放开我啦!”
    “我知道我知道,咱不为他伤心!”贺大树边说边松了手,捧住了齐冬的脸,“我还在呢。”
    真他妹的肉麻!演戏哪!齐冬怒目而视。
    车里没灯,街头的光透过车窗玻璃照进来。暗淡的光线下,贺大树的眼神显得格外深邃,他认真地看着她,带着怜意。
    齐冬直直地望进他眼里,双瞳深处闪烁的光让她看不明白。她想拍开他的手,告诉他自己没伤心,可是他的眼神却让她无力开口。
    顾磊从贺大树深邃的眼瞳中朝她走来,带着满身阳光,一点点照亮她的世界。他一直对她说,小冬,我还在呢。
    所以,大三那年母亲过世,她也没有觉得天塌下来了。直到他半跪在她身前,头枕在他膝盖上呜咽地说,小冬,你以后一定要幸福,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那时候,她心里才生出种绝望,知道心里爱着的那个男人是真的要离开自己了。
    手机铃声在此时将齐冬从梦魇中唤醒。她往后仰着从贺大树手里挣脱出来,拿出手机来,“喂——”
    程峰的声音像以往一样沉稳温和,“你进城了吗?”
    齐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拿着手机话就堵在了喉间。
    “怎么了,齐冬?”程峰敏感地察觉到了齐冬的不对劲,语气变得有些焦急。
    这顿饭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去吃了,至少,她今晚没心情了。齐冬回过神后流利地撒谎,“我没事。车在路上爆胎了,路上也没有出租车经过,我正想打电话给你让你别等了。”
    程峰今晚也没有了心情,但他依然体贴地问齐冬:“要不我开车来接你?”
    齐冬赶紧回绝道:“不用啦。这里离会所更近,已经联系那边派车来了,只是等到回城就太晚了,真对不住你做的晚餐了。”
    程峰松了口气,“没关系。到家给我打个电话,咱们下周再约就是。”
    挂了电话,齐冬失神地望向公寓楼。
    她听出程峰也松了一口气。他与刘世茹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他还是那个完美的婚姻销售对象吗?齐冬懊恼地想,好不容易选中一个,结果却是个有故事的,把自己销出去真的就这么难吗?
    “憋在心里还不如上去问个明白。你要不要去?我在楼下等你。”贺大树受不了齐冬望着公寓楼发呆的模样。他现在巴不得齐冬泼妇似的冲上去,扭着程峰大哭大闹一番,然后彻底和程峰断绝来往。
    “有什么好问的?没见刘世茹打了他一耳光伤心欲绝地走了吗?程峰肯定选择了我拒绝了她呗。每个人都有心情低落的时候,他今晚想必也没什么心情和我吃饭,麻烦你送我回家好吗?”齐冬笑了笑。
    贺大树听话地把车开走,一路上不时用眼神瞟着齐冬。
    齐冬被他的眼神逗乐了,冲他翻了个白眼说:“看什么看?我又没有失恋。”
    “你说对了。我看了半天,偏偏没看出来你失恋了。你脸上写着字呢,我看得清清楚楚!”
    “写着什么?”
    “左脸写着轻松,右脸写着解脱,额头上一个大大的好字!”
    齐冬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来。
    “还是我厉害吧?哄人我最拿手了!”贺大树将车停到了一间酒楼前,开心地对齐冬说:“心情好了先吃饭,吃完就送你回家。”
    齐冬点了点头,跟着他进了餐厅。
    贺大树一个劲地给她布菜,嘴里就没停过,“快吃,别饿着了。”
    齐冬心头一暖,认真地问他:“你嘴里虚虚实实的,我都不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
    贺大树饿坏了,埋头大口吃着菜不理她。
    齐冬无奈地摇头,吃得八分饱时才听到他开口说:“还饿不饿?”
    她忍不住笑,“我又不是猪!我吃好了。”
    贺大树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吃好了我就说了。”
    “嗯?”齐冬扬了扬眉,端起茶杯望着他。
    “你也看到了,你们公司的刘小姐卖这么多情报给我,都是为了那个男人。你们都在同一家公司做事,以后想必也麻烦。齐冬,如果你对他还没爱到那份上,不如接受我,做我女朋友如何?”
    齐冬眨巴着眼睛没有吭声。
    贺大树一本正经地重复道:“做我女朋友吧,我保证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齐冬放下了茶杯,正色地回答他:“大树,我今年二十八岁了。我和人交往是以结婚为目的的。我不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儿,还能挥霍几年青春,一个不成,还有时间再来一回。你明白吗?”
    贺大树皱眉,“我想和你交往,并不是只想找个床伴。”
    齐冬不觉笑了笑,“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多得是,我不适合你。走吧,送我回家。”
    到了小区门口,齐冬下了车,取了行李挥手对贺大树告别。
    贺大树望着齐冬拖着行李走进小区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嗓子,“齐冬,你等等。”
    齐冬纳闷地回头。
    贺大树走到她面前盯着她老半天才开口,“齐冬,你刚才说,你和人交往是以结婚为目的。那么,你其实并不爱程峰对不对?你只不过是觉得他是个条件合适的结婚对象才和他交往的是不是?”
    “你错了,我爱他。”齐冬冷静地撒谎。
    “是吗?”贺大树笑,“真的爱他,会在看到他和刘小姐纠缠时却无动于衷?齐冬,我眼睛还没瞎呢。”
    齐冬无语。她深吸了一口气干脆实话实说:“那又怎样?他的确是合适的结婚对象,我想和他继续交往下去,又有什么不对?我现在不算爱他,但是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是没有爱情,也一样可以有幸福的家庭,亲情会超越爱情。”
    贺大树呆了几秒钟才开口说:“你就只考虑他的条件?你不爱他也可以因为条件合适就嫁给他?”
    齐冬平静地回答:“是。所以,你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大树,我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她抱歉地朝贺大树笑了笑,不想再解释,拖着行李转身离开。
    贺大树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从眼前消失。他回到车里把头靠在座椅上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中。难道婚姻不是建立在彼此相爱的基础上?齐冬貌美如花,身材一流,不过二十八岁而已,她怎么能够这么冷静地不谈爱情只需要婚姻呢?
    脑海深处齐冬瞬间红了眼睛茫然四顾的模样又浮现出来。她就像一朵娇柔的花,柔嫩的长茎支撑着骄傲,美丽又脆弱。除了自己,还有谁见过那样真实的齐冬?
    贺大树沉溺在那一刻的齐冬身上,熟悉的浅浅酸楚像凉风吹过他的心,让他舍不得放手。
    可是他还没想清楚结婚二字代表的含义。而齐冬,却正紧锣密鼓地张罗着把自己嫁出去。
    想到在不久的将来,齐冬会被另一个男人搂住她的细腰、抚摸她的长腿,贺大树就觉得不舒服。这是他看上的女人,凭什么要便宜别人?

章节目录

如果还能在一起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曲书屋只为原作者桩桩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桩桩并收藏如果还能在一起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