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把马槽放在几案上,卢绾和刘邦默契的闭口不言。
    “子婴送我的?马槽?装神弄鬼!”吕雉伸手就要去拿。
    “夫人,小心上面淬过毒。”卢绾提醒道。
    吕雉抬眼看着神色异常的两个老兄弟,满心的疑虑。
    石头和梳子卢绾都不紧张,偏偏紧张于马槽。
    “刘季,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吕雉问道。
    “没...”刘邦紧张的摇头,他在沛县和曹氏生子的事只有老兄弟几个人才知道,最多还有那些游历江湖的人。
    “一定是灵焚告诉子婴的!”刘邦暗骂。
    “卢绾,你刚刚能猜到梳子的意思,这个马槽也难不倒你吧?”吕雉逼问道。
    “这个...刚刚的梳子是关于子房先生的,很容易猜到。”卢绾极力掩饰紧张,“马槽也不知是关于谁的。”
    “那你就往刘季身上猜!”吕雉喝道,“你和刘季从小就混在一起,他什么事你不知道?”
    刘邦紧盯着卢绾,假装正气十足,含含糊糊道,“说啊,怕什么啊,有什么就说什么。”
    “子婴...子婴这是在欺辱我军中都是驽马,所以拿着马槽羞辱我军。”卢绾临时编了个理由。
    “哦,这样吗?”吕雉将信将疑,“听起来还有几分道理。”
    “就是如此,子婴太狂妄了!”刘邦猛锤的几案。
    吕雉点了点头,“行吧,姑且就信你们以此,但是可千万别被我查到别的什么东西。”
    “怎么会呢?”刘邦笑道。
    卢绾松了一口气,终于把这个慌圆过去了。
    “报!”
    大营的帘子再一次被拉开。
    “还有什么事,能不能一起说完了?!”刘邦怒道。
    咕咕咕...
    守卫手中抱着一只褐色的公鸡,“这是...这是子婴派人送人给沛公的...”
    吕雉嚣张的表情消散一空,面无表情站在原地。
    “子婴送我一只鸡?什么意思?”刘邦看了看卢绾,又看了看吕雉。
    卢绾也是想不通。
    “行了你下去吧,以后子婴再送什么都不要。”刘邦不悦道。
    吕雉的不自然很快吸引住了刘邦,如果子婴送马槽是在向吕雉抖他的老底,那送鸡就是在抖吕雉的老底。
    刘邦今年五十岁,吕雉只有三十五岁,老夫少妻,刘邦不得不多想。
    “夫人难道知道子婴什么意思?”刘邦问道。
    吕雉脑子转的很快,笑道,“妾身叫吕雉,这雉不就是鸡吗,或许是子婴取笑妾身名字难听吧。”
    “是这样吗?”刘邦不信。
    “自然是如此。”吕雉强笑道,“子婴这个人狂妄至极,先是取笑了我军马匹不好,又来取笑妾身,太可恶了。”
    吕雉这样说,刘邦也不好再质问,那就是摆明了告诉吕雉,马槽另有含义。
    “夫人说的有道理,子婴的确狂妄。”刘邦也想不出个头绪来,“夫人今日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妾身告退了。”吕雉假装淡定的离开了大营。
    刘邦和卢绾两个老兄弟,面对面观察着中间的公鸡。
    “要是马槽代表的是曹氏,这鸡就意味着某个人,还是男人。”卢绾一本正经的分析。
    “鸡?姬?”刘邦一觉,“韩信是姓姬的!这个王八蛋和吕雉有一腿!”
    卢绾摇了摇头,“不可能,韩信虽身为韩城王室,怀王已经立了韩王成,他寄身于沛公帐下,没那个胆子造次。”
    “不是韩信,那就没有姓姬的了。”刘邦揉着太阳穴。
    “或许是叫‘鸡’的。”卢绾拄着下巴分析。
    “难道是郦食其?!”刘邦思索道。
    “不可能,郦食其今年六十二,太老了。”卢绾说道。
    二人不停的思考着,不约而同抬起脑袋,“是...审食其!!”
    审食其是刘邦和卢绾的老乡,刘邦起义后,把家中妻儿老小交给审食其照顾,到如今已经三年了,刘邦快要入咸阳,吕雉才从沛县过来。
    “王八蛋,老子要弄死他!!!”刘邦起身一脚踢翻了桌子,“老子让他照顾家小,他...啊!”
    刘邦失去理智,发狂般倒在地上挣扎。
    刘邦从小不学无术,被同乡的瞧不起,起义之后又被雍齿出卖,历经波折才到了咸阳城。
    如今项羽大军赶来,咸阳城进不去,家里面又出了这种事,实在无法接受。
    “沛公,冷静一点,万一子婴是骗你的呢。”卢绾劝解道,但他隐隐都相信这是真的了。
    子婴能知道刘邦的事,知道吕雉的事也就不奇怪了。
    “老子...吕雉...审食其...子婴...”刘邦眼神空洞,怒火攻心,嘴角一抹鲜血流出。
    “沛公!刘邦!快来人啊!”卢绾跑出大营喊道。
    刘邦恍恍惚惚间看到,卢绾和樊哙在给他喂水,陆贾不停按着他身上的穴位,郦食其忙着施针。
    刘邦军中的医者只是给将士们治外伤的,内疾只有陆贾和郦食其两个儒生会。
    “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想不到我二人能让沛公气急至此,也真是三生有幸了。”郦食其说着风凉话。
    在场将士雅雀无声,不知如何回应。
    “沛公只需静养,七日之内必然完好如初,这七日之内不可大喜大怒。”陆贾淡淡道。
    “额...谢谢二位先生。”卢绾施礼道。
    “不必了,老夫和沛公缘分已尽,这算是老夫报答沛公的知遇之恩了。”郦食其冷冷说道。
    “今晚项羽还要宴请在下,在下先回营房了。”陆贾施礼和郦食其一同离开。
    刘邦伸手想要挽留二人,支支吾吾一句话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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