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薛畅从陪护了通宵的医院回到沉舟,顾荇舟告诉他,结盟桩的后锁打开了。
    薛畅顿时松了口气,这样一来,老太太出院就能回自己的家了。
    “至于结盟桩的前锁,我也有办法打开。”顾荇舟安慰道,“手续方面不用发愁,我来处理。”
    薛畅一时充满了感激之情。
    如果没有顾荇舟,光是办手续就能把他活活难死。
    俩人正说着,却听门口钥匙响动,抬头一看,魏长卿拎着行李进来了。
    顾荇舟诧异道:“你怎么回来了?”
    薛畅赶紧奔过去,接过魏长卿手里的行李箱:“魏大哥,你不在老家多呆两天,这么早回来干嘛?”
    魏长卿笑了一下:“回来给你俩做饭呗。”
    他的笑容分明很勉强,顾荇舟一见,心里明白过来,叹了口气:“又和魏总吵架了?”
    每年过年,魏长卿回成都,父子俩在一块儿呆不了三天,就要吵上一架。
    每次,魏长卿都气得发狂,赌咒发誓说“再不回去了!”
    但是到了第二年,他还是会回成都,然后俩人又因为各种鸡毛蒜皮,大吵一顿……年年如此,没有一次例外。
    顾荇舟起初还劝劝,后来他发现,人家父子根本就是“乐在其中”,干脆就不劝了。
    通常,就算和父亲吵架,魏长卿也会一直呆到初七,按照他的说法,“谁先回来谁就输了”……像今天这样,才大年初三他就呆不下去的情况,实属罕见。
    “到底怎么了?”顾荇舟又问。
    “他发神经!”魏长卿硬声硬气道。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用手撑着头,半晌,才道:“我爸要撂摊子,他想把族长之位让给我。”
    顾荇舟和薛畅一听,都是大吃一惊。
    原来每年的大年初一,魏家上上下下,只要是能聚集起精神体的,无论男女老幼,这一天都得回来祖祠,在族长魏军的率领下祭拜先祖。
    然而今年,仪式却莫名中断了。
    “祭礼的流程刚走了一半,他突然停下来,说什么都不肯继续下去……”
    魏军毫无征兆的失态,把万灵祠的管理员们都给吓到了。然而祭祀是不能说停就停的,仓促间,只好由魏长卿替代魏军,把后半程走完。
    族长出事,魏家上下自然全都慌了,梦医们被召集过来,魏长卿更是吓得面无人色,他还以为父亲发生了魇化。
    “那到底是什么问题?!”顾荇舟问。
    “什么问题都没有。”魏长卿累得眼底有了血丝,他揉了揉眼窝,“没有魇化,也没有生理疾病,从头到脚没有一点问题。他只说累,没意思,心里很痛苦。”
    顾荇舟吃惊道:“就为这,祭祀都主持不下去了?”
    “还不止呢。”魏长卿仰面长叹,他把手覆着额,“我爸当晚就把我三叔,两个伯父都找来,说要把族长之位让给我……”
    “让给你?那他干什么?专心致志管理新海源吗?”
    魏长卿大叹:“别提了,连新海源他都不想要了!”
    “啊?”
    “他逼着我接班,我说我有自己的事业,接你什么班!我爸说那好,既然我不要,回头他就把新海源卖掉……”
    “魏总这是怎么了!”
    魏长卿摇摇头:“不知道。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就觉得心里难受,万念俱灰,人生毫无意义——你听听!一个以游戏人间为乐的人,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顾荇舟他们愈发困惑了,如果说,要在认识的人里面,挑出一个对生活最有热情的人,十个人有八个人会把票投给新海源的魏军。
    这样的人,居然会觉得人生无意义……怎么可能!
    顾荇舟不死心,又问:“就没一点儿征兆吗?你没问他,起因是什么?”
    “问了。他说,心情是从新旧交替的那一刻变坏的。他在飞机上,突然接到了麒麟的死讯,流了一晚上的眼泪……我问他麒麟和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流眼泪,我爸又说不出来。”
    “……”
    魏长卿叹了口气:“现在就只能好言好语安慰着,劝他不要着急做决定。我大伯做主,让我爸先去他那儿住着,他给陪着,我姑姑也寸步不离地守着。现在他身边都是人,光是梦医就好几个。我先回来,过两天去新海源替他安排一下……”
    魏长卿停了停,语气闷闷的:“照这样子,我爸可能真的不会回新海源了。简直一团糟!本来还有个并购,眼看要签字了,他这一撂摊子,让人家公司怎么办!明明之前还好好的,除夕那天还兴致勃勃跑去新海源赞助的音乐学院剪彩……一转眼,就变成这样了。”
    顾荇舟低着头,想了想,他斟酌道:“会不会,真的和麒麟有关?”
    魏长卿吃惊道:“可我爸是人类,而且他和麒麟几乎没什么交情,我甚至都没见他俩说过话,他用得着这样吗?”
    “长卿,你好好想想,魏总真的和麒麟毫无关联吗?”
    顾荇舟这么一问,魏长卿迟疑了,他仔细想了半晌,这才道:“要说起来,还真有点关联——这也是我听说的,我爸年少时,有一次被麒麟救了命。”
    “是么?是怎样的情形?”
    魏长卿摇摇头:“不知道。他没怎么提……不是我爸不告诉我,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当时他好像跌下无序区,昏迷了,事后才听我爷爷说,是麒麟救了他,对了,一同施救的还有阿畅的爷爷。至于具体过程,我爷爷没说。”
    顾荇舟想了想,突然又问:“长卿,魏总当年发生意外,那时薛旌出生了吗?”
    魏长卿一时愕然,他看看薛畅:“你爸今年多大岁数了?”
    “四十九。”
    “那就是在他出生之后!”魏长卿很肯定地说,他又看看顾荇舟,“这两件事,有关联吗?”
    顾荇舟皱着眉头,他慢慢敲着桌子:“里面恐怕另有隐情。魏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变成这样,他的异常,一定和麒麟有关。”
    “那现在怎么办?”
    顾荇舟仔细想了一番。
    “我倒有个主意。不过这个主意要征得阿畅的同意。”
    薛畅一愣。
    “阿畅,小罐头的精神核留下的记忆,我们当初只看了一半,后面还有相当一部分内容呢。”
    薛畅一听,嘟囔道:“要看您自己去看吧!我不看。”
    顾荇舟苦笑:“你真不看?”
    “真的不看。”
    “那,能不能让长卿和我一起看?我觉得后面的事情,肯定和魏总长有关。”
    魏长卿一听,摇摇头:“这不好。荇舟,我是个外人,怎么能随便去看薛家的家事?”
    薛畅赶紧说:“魏大哥,没关系。先生说得对,事情很可能和你祖父甚至和魏总都有关。什么外人不外人的,我们薛家不讲究这些个。”
    既然薛畅这么说了,魏长卿也就不再推辞,毕竟他也非常想知道,魏军到底为什么性情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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