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良见了,一则喜,一则忧,整个人有点不知所措了。
    太平公主一瞧,笑了:“褚遂良大人,咱们有句古话,想必先生也听说,就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挠之’!咱们可不是多事之人,大人也不要多事才好啊!我哥哥就是天底下第一好色之徒,而且,本公主全力支持,哈哈,这是他的福分!他是我亲封的逍遥王嘛,咱们大唐,无论上下,都必须侍候好咱们逍遥王才最好;谁要是让我哥哥不痛快了,那他肯定也没好日子过!哈哈,我这是提前打招呼哈,禇大人不必介意!”
    “是是是,老臣知道了,只不知老臣可否与小寒王子单独谈谈?”褚遂良并不死心,已提出来要求了,显然,心中已在话说。
    太平公主乐了:“哥哥,你最讨厌书房,尤其是大臣们的书房!可,咱们的禇大人要让你失望了,哈哈,哥哥,去吧,去禇大人的书房吧,那里应该最清静,心儿,明天才享受你相公的温柔哈!”
    她又一脸讽刺意思了,林雪梅一瞧,也不觉大乐,那张脸也充满了嘲笑之意!
    “哈哈,好吧,祖父大人,咱们都听我妹妹的,书房请吧;我最怕大人们的书房,可,总是不得不进去啊,嘿嘿,心儿,一会儿咱们再喝!”小寒得意地笑了,显然,根本没褚遂良是回事儿。
    果然,褚遂良闻言,大喜:“公主殿下果然聪明,好,王子殿下,咱们就书房说话吧!”说完,已当先而去,不想给小寒思考的时间了!
    小寒亲了太平公主、禇心、林雪梅各一下,才自去了,脸上尽是一片无奈之色。
    到了书房,褚遂良立刻还归自我,大笑:“小寒王子果然英雄无敌,突厥之行大涨我大唐的威风,只不知小寒王子接下来将怎么做呢?嘿嘿,我可不相信王子殿下是胸无大志之徒啊!”说话间,他已用上了激将法。
    小寒笑了,仔细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像要将他的心全看透了似的;一下,又看得褚遂良身心俱凉了,心中只是一阵忐忑不安!
    又过了好一会儿,小寒才叹了口气,说:“激将法对我没用,我是谁啊,我妹妹亲封的逍遥王啊,嘿嘿,女人、美酒、剑道就是我的生命;而且,我越来越喜欢这种生活了!哈哈,你们家心儿真不错,长得美,心又纯洁、善良,本王子不喜欢都不成啊!祖父大人是不是又有一番激昂陈词啊?说实话,你想要说的,我大抵都猜到了,上官大人也曾如此激昂澎湃啊!”
    言下之意,丝毫不觉褚遂良会有什么惊人之言,大多是迂腐之论罢了,丝毫提不起他的兴趣,他之所以前来,完全是因为禇心之故而已。
    褚遂良沉吟片刻,才笑了:“小寒王子果然晶莹剔透,一切都了如指掌,只不过,这大唐的江山,难道,也不如王子殿下的法眼吗?”
    果然,他比上官仪要高明多了,竟先从拍马屁入手!
    小寒一听,又笑了,却不想言语,只静静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祖父大人还是叫我寒儿吧,你是长辈嘛,哈哈,我就听听大人的高论吧,咱们随便聊聊,希望你能有教益于我,如果老是陈腔滥调,只怕,咱们谁都不喜欢!”
    “好,爽快,寒儿可知这大唐的江山是怎么来的吗?”褚遂良笑了!
    绝妙的起兴!显然,想提起小寒的兴趣!
    小寒乐了,大笑道:“这江山嘛,无非是无知之人的贪婪而已;嘿嘿,也许,就是你们常说的,我曾祖父效商汤伊尹之故啊,解救万民于倒悬;哈哈,也许,咱们的高祖李渊确实如此吧;可惜我大唐也免不了隋朝之事啊,太宗不是也杀兄屠弟吗?有何光彩可言?”
    小寒也不客气了,一下,以太宗的夺位之史为武器了;显然,对太宗并不以为然,甚至,有点厌恶了;褚遂良已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褚遂良皱眉了,随即又笑了:“这江山嘛,自然是打下来的,当然,就必须用鲜血凝成;哈哈,所以,太宗才让世人敬仰嘛!”
    “敬仰?敬仰什么?敬仰他无情无义,将自己的哥哥、弟弟都宰了?嘿嘿,说句不好听的,我那个祖父太宗,本王子从不当他是个人哈,我也从来没尊敬过他!”小寒已斩钉截铁地说。
    果然,此语落入褚遂良耳中,自是大大的不顺:要知道,他向来以太宗马首是瞻,哪敢有半点不敬之意?偏偏,小寒的言语,句句是刀,真插太宗最薄弱的地方,他甚至有无法抗辨之感!
    想了想,他也叹了口气:“这不是为天下苍生着想吗?建成、元吉一向自私自利,所以,太宗才果断自领江山嘛,这是为天下苍生着想嘛!”
    “行,好,咱们就算太宗皇帝以天下苍生为念吧!可,他为什么又要远征高丽呢,结果,又如何呢?哈哈,天下万民不是又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了吗?说实在的,太宗皇帝简直一个好大喜功的神经病罢了!”小寒已毫不客气地点评了。
    此语一出,褚遂良更无言以对,似乎,这正是太宗莫名其妙之举:高丽从未想过入侵大唐,他也不知道太宗为什么就举兵东征了,最后,也是以失败而告终,这也是太宗之痛!
    想了好一会儿,褚遂良才说:“也许,这就是帝王之乐吧,都喜欢东征西讨!”此语一出,连他自己都觉得无说服力了。
    “是啊,为一己之私,让黎民百姓饱受战争之苦,这就是所谓的‘圣明’?祖父大人,醒醒吧,太宗皇帝并不见得像你们标榜的那么高尚,历史会给他正确的定位的,功是功,过仍然是过,罪嘛,还是罪!我那个父亲,不就被他逼反了吗?这又怎么说?”小寒越说越激动了,甚至,完全不顾他的情绪了。
    果然,褚遂良又是一阵大痛,好一会儿,才说:“承乾太子能力有限,所以,所以,太宗才废除他嘛!”
    “是啊,太宗做什么都对,咱们就是死了,也得感谢他的大恩,对吧?可惜,本王子以为,咱们这大唐的天下并不是太宗一人的天下,他再怎么厉害又怎么样?哈哈,不是见鬼去了吗?所以说,咱们只要老百姓过得好就是了,嘿嘿,所以,我喜欢太平,天下太平嘛,还是我妹妹最好了,咱们维持天下太平就得了!”小寒已不想说话了,以太平公主之名想作结论了。
    哪知褚遂良一听,更是义愤填膺:“王子殿下,这正是我最不理解的地方!你为什么要娶你堂妹呢?这不是让天下人都笑话你吗?难道,这就是王子殿下想要的!”
    “哈哈,我就是喜欢太平,她就是我最爱的女人,嘿嘿,这就是本王子的德性!咱们又伤害不了谁,至于让祖父大人你哪些激动吗?再说了,祖父还不如将有限的生命去为无限的苍生服务还好点,那,本王子还真是要高看祖父大人了!”小寒也不客气了。
    他最厌恶就是有人拿太平公主来说事儿,这个褚遂良,真是不想活了,竟然攻击他们;莫非,他真的要将禇家也灭了,才行?
    褚遂良见他怒了,倒自怯了,想了好一会儿,才说:“算我失言,小寒王子,这天下本来就是李家的天下,可武媚娘要硬插一腿,算什么?难怪,寒儿就任由她胡作非为?”
    “祖父大人,这天下的事儿不是你和我能决定的!咱们那个皇上是什么德性你不知道吗?这些年这天下不是皇后娘娘在操持吗?所以说,祖父大人还是现实点比较好,这做人啊,首先就是要明辨是非,而不是自私自利,谁对天下百姓好,咱们就支持谁,这才是正理嘛!咱们那个太宗皇帝也好,谁谁谁也好,都无所谓的,祖父大人还是要以天下苍生为念才最重要!我瞧这天底下真正为民的人并不多,包括祖父大人在内,也得提高一下做人的修养啊!”小寒越说越不客气了。
    褚遂良一听,自然大大不入耳,偏偏无法反驳,只得说:“我瞧皇上皇后娘娘都有意让你继承大统,寒儿为什么不争一争呢?”
    “争什么,用我的宝剑去屠杀显吗?那是太宗李世民干的事情!本王子不屑一顾!祖父大人如果只有此等见识,那寒儿真的无话可说了;总之,我要的是天下太平,不是为谁服务,所谓的李唐江山,我从来不以为然;咱们李唐以前,不是姓杨吗?杨家之前,不是姓刘吗?姓得多了,嘿嘿,这江山从来不是谁家的,谁对百姓好,天下就是谁的!”小寒坚定地说。
    褚遂良闻言,又是一呆,虽然他早有预感,绝对说服不了小寒,却从未想到,他的态度竟是如此;难道,这就是李唐的子孙?他为什么不为李唐的江山服务呢?偏偏,理由又是那么充分,为什么?这小子就是个怪胎!
    想了好一会儿,褚遂良才说:“好吧,算你说的都是对的,可是,小寒王子,你难道就不想为江山社稷做点事情吗?”
    “嘿嘿,祖父大人,我们不是一直在为江山社稷做事情吗?我们不是让大唐和突厥和平共处了吗?这多好啊,双方都有好处,咱们不是将百姓的税收都降低了吗?嘿嘿,这正是我和太平所希望看到的,只要百姓过得好,咱们就快活了!”小寒越说越得意了。
    他一说,褚遂良又无语了:是啊,他们的突厥之行,多么伟大,别说二圣了,就是朝中重臣,没有一个不佩服的!难道,还真要逼他去做皇帝吗?可,谁又逼得了这个小寒王子呢?那个上官仪,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想到这里,褚遂良不觉又叹了口气:“难道,我们都错了?只有你和太平才是对的?”
    “我们可从未说过咱们是对的!只是,咱们活着就得为了彼此开心,嘿嘿,孔子也说‘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嘛,如果我和太平都不快活了,哈哈,咱们还平天下干什么?所以说,这家国天下,家还是放在首位比较好,没家,哪来国啊?再说了,咱们所做所为,哪一件不是为国为民啊?”小寒得意地说。
    褚遂良一听,终于给低头了,笑了:“好吧,你是对的,那,咱们听你的好了!小子,你厉害了,比太宗还厉害,我服了你了!”
    说完,已哈哈大笑起来,小寒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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