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逍遥抓住那根纤细主腰带子,心头一阵狂跳。
    这感觉,就像幼时拿到了期盼已久的礼物,急切地想要打开,却不知如何下手一般。呆了片刻,才开始亲吻凌雪烟的耳根,脖颈,又含着她的耳尖道:“雪烟,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一手按着她的肩,一手托着她的腰背,向花心摸索过去。
    凌雪烟微哼一声,睁开眼,看到那道蜈蚣一样的疤痕,感吓得尖叫“盛哥哥救命”,用尽全身力气一挣。
    可惜双腿若被分开,无论腰身如何扭曲,都是无用。
    任逍遥用力扳过她的脸,吼道:“他哪点强过我?”
    凌雪烟泪水涟涟,拼命推拒,哀哀道:“不要,我不要……”
    任逍遥冷笑:“我要你!”又疼惜地道,“你乖乖的,就不会疼。”凌雪烟凄声哀求,全身瑟瑟发抖,忽然闭口不语。任逍遥心念转动,猛地扼住她喉咙,掰开她的嘴巴,怒道:“你宁可死,也不跟我?”
    凌雪烟唇边泌出一缕血丝,忍痛叫道:“对!你再有本事,也只是得到一具尸体!”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似空洞,却透着一股幽怨恨意,仿佛把全身的精神气力集聚在一起。任逍遥不禁看得一呆。
    这眼神,和轻清死时一模一样的眼神,他一辈子也忘不掉。
    一股无力回天的感觉潮水般涌来。任逍遥只觉心口抽痛,一股凌厉之气从丹田冲起,未及反应,血已涌入口内。他转过身,硬生生咽掉血沫,道:“我任逍遥是什么人,岂会逼死女人,你走!”
    凌雪烟呆了呆,发现自己竟是一丝不挂,慌忙穿衣,却听到任逍遥剧烈的咳嗽声。一抬头,见他双手撑地,脊背上纵横交叠的疤痕扭曲如挣扎的蛇群。想到他对自己的好,想到那晚温暖的手掌,忍不住道:“你怎么了?”任逍遥咳了一阵,喘息声渐平,却不说话,只是长叹一声,轻轻摩挲胸前的月老牌。凌雪烟手足无措,正要说些什么,却见月老牌上多了一滴水。纵然她不清楚任逍遥和梅轻清的过往,也感到莫名的酸楚。
    任逍遥却咳得更厉害,脊背弯曲,地上溅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凌雪烟慢慢挪过去,拍着他的背,却被他一把拉入怀中。就听他喃喃地道:“轻清,对不起……”
    凌雪烟心中五味杂陈,又有些额外的酸涩,伸手抱着他道:“任哥哥,你待我好,我知道。我其实,也喜欢你的,只是,只是,”她停了很久,才道,“任哥哥心里有许多女子,还有那个轻清。可是我,一生一世,只想要一个待我好的‘哥哥’。”她摇了摇头,轻咬下唇,“盛哥哥不会说好听的话,可我知道,他是肯生生死死陪着我的。”她脸颊绯红,鼓足勇气,幽幽地道,“如果任哥哥也肯这样,我,我早都是任哥哥的了。可是,可是你,你好可恶,骗都不肯骗我,样子都不肯装,叫我怎么能……”
    话音未落,任逍遥猛然推开她,一偏头,一口鲜血喷出,直挺挺倒了下去。凌雪烟大惊失色,喊了几声“任哥哥”,都无回应。探他鼻息,气若游丝,再一把脉,发觉他经脉中竟有一道极其霸道的真气四面冲撞,将五内搅得天翻地覆,顿时眼泪掉个不停。忽然想起时原传授的玄凝剑指,赶忙屏息默坐,将采气、炼气两重天施行一遍,直至感到内气充盈,便用双掌细细贴查任逍遥全身经脉。
    玄凝剑指采气、炼气为剑指修持,渡气、施气为治病救人。施气贴掌法,是以阴阳气脉收发交感,查找病灶。若经脉一切如常,掌心便如常,若气血凝滞或不足,掌心便燥热或寒凉。凌雪烟一番查验下来,不觉大吃一惊。
    任逍遥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竟全是病灶。常人若此,早已卧床不起,奄奄一息了。可是,他为何还能谈笑自若?玄凝剑指施气诀九法,全在一个“引”字,也就是将病气分门别类,沿经脉导出体外。可如今任逍遥全身经脉都是病灶,又该如何导引?
    凌雪烟正在发愁,任逍遥忽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他的眼睛又变得血红,比凌雪烟在雪地中所见更红。他不言不语,手指轻动,多情刃一寸寸从鞘中抽出。
    屋外忽然起了一阵风,芦苇荡擦着木屋摆动,发出沙沙、沙沙的声音。凌雪烟想到当日自己几乎被他割破喉咙,一阵头皮发麻,迟疑道:“任哥哥……”
    刀光一闪,屋角塌了一半,冷风登时灌了进来。
    凌雪烟骇得大气也不敢喘。
    任逍遥又开始慢慢抽刀,目光也一寸寸向自己看来。凌雪烟顾不得许多,学着当日盛千帆的样子抱住他,口对着口,心贴着心,将一股真气自舌尖缓缓送出,施起渡气诀来。元丹延至任逍遥手足三阴经和三阳经,又过督、任、冲、带、阴跷、阳跷、阴维、阳维八脉,自会阴穴收回,四周天下来,凌雪烟已是汗水涔涔,浑身无力。
    她虽然阻了戾气发作,元丹却也被消耗殆尽。
    任逍遥慢慢转醒,眼中红色稍退,见凌雪烟伏在自己身上,低低呻吟,微微娇喘,先是一怔,随即将她抱紧。
    凌雪烟有气无力地道:“你醒了。”
    任逍遥感到全身久违的轻松,不觉道:“原来小花豹伺候起男人来,也是高手。”
    凌雪烟脸红得像苹果,骂道:“混蛋!放开!”
    任逍遥悠然道:“我若放开,不是成了那个姓盛的傻子?”
    凌雪烟啐道:“不许你骂盛哥哥!”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急道,“你,你把盛哥哥怎样了?”任逍遥偏偏不说,只看着她发笑。凌雪烟鼻子一翻,气咻咻地道:“我知道你受了重伤,我不怕你!”
    任逍遥眉头轻蹙:“是盛千帆告诉你的?”
    凌雪烟强作镇定,道:“难道我不能看出来?告诉你,你的经脉已全伤了,你还能走能动,全是靠那戾气支撑。可你越靠它支撑,日后伤得便越重。方才我只治你一时,你若想全治好了,就先放了盛哥哥和狄樾,还要输给冷无言,退出四川。否则,我就看你经脉尽断而死,也不救你!”
    她根本没把握治好任逍遥的伤,但此刻不撒谎,更待何时?
    任逍遥眼中闪过一丝微光,手搭多情刃,温然一笑:“小花豹,我就是喜欢你这可爱的样子。好像无论什么境况,你都觉得自己能赢。”忽地脸色一冷,沉声道,“但你若坏我大事,我会杀了你。”
    凌雪烟头皮发麻:“你敢杀我!”
    任逍遥抬起头,吹走她脸上零散的发丝,柔声道:“你不肯做我女人,又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他眸子里划过一道刀光,“我虽然喜欢你,也只好杀了你。杀之前……”凌雪烟立刻感到他的手在自己背上放肆,却连骂也没力气,眼圈一红,呜呜哭了起来。任逍遥只得住手。倒不是怕凌雪烟哭,而是他想知道如何疗伤。
    “刚才你用的,是不是玄凝剑指?”盛凌二人救了徐盈盈的事,岳之风已向他禀报过,是以他隐约猜到。凌雪烟点点头,任逍遥思索片刻,道:“小花豹,我们做个交易。你告诉我玄凝剑指运行之法,我放了你、狄樾,还有盛千帆。”
    凌雪烟有些意外,哂道:“我能信你的话么?”
    “合欢教主说出的话,从无更改。何况,”任逍遥眼中掠过一丝轻佻笑意,“你也没有选择。”
    凌雪烟狠狠咬着下唇,心中暗道:“反正时原前辈又没说过这功法不可传人。再说,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盛哥哥呀。”她一面为自己开脱,一面将玄凝剑指细细道来。
    任逍遥蹙眉听完,神色变得古怪异常,松开手,枕着手臂仰面躺下,嘴角挑起一丝冷酷笑意:“好计策。”
    凌雪烟不懂:“什么?”
    任逍遥道:“峨眉武学,本是融武、气、医为一体,十二桩动功不过是武道,六静功才谈得上气和医。天罡指穴手是峨眉最高功法,也该按武、气、医的道理渐进。但在我看来,小二十八式只有武,大八式却又和武、气、医全无干系。”
    凌雪烟哂道:“也许上官掌门知道你靠不住,没有教你。”
    任逍遥摇头:“他既要我将此法送回峨眉,便不会藏私,也无此必要。”
    凌雪烟来了好奇:“那是怎么回事?”
    任逍遥沉声道:“大八式的确是融汇武、气、医的绝顶神功。但若缺了引子,这八式便是废品。”他侧目望着凌雪烟,一字一句地道,“引子就是玄凝剑指。”
    天罡指穴手大八式粗看毫无用处,可若配合玄凝剑指施展,不但立刻威力无穷,更可调解因行功偏差导致的气脉逆行。换句话说,掌握此法,无论练何种武功,都没有走火入魔的可能。
    任逍遥本不知玄凝剑指这门功夫,若他不遵守诺言,不将此法传回峨眉,永远都要被血影刀法的戾气折磨,却不知解救之法早早便在自己身上。若他遵守诺言,便有机会了解玄凝剑指,以他悟性,早晚会发觉大八式奥义所在。上官燕寒放心传给任逍遥这门功夫,不但是肯定他的人品心性,也是给他一个机会自救。任逍遥想通此理,才会说出那句“好计策”。
    凌雪烟想的却是,若以阴阳双修心法修炼大八式,是不是不但能救治练功偏差,更可飞速提高内力修为?若是真的,那江湖中的年轻人就再也不必怕那些内力深厚的老家伙,譬如姜小白,一定可以打败普祥真人,自己也定可打败父亲,姐姐被废的武功也可以在一两年内练回。想到这里,凌雪烟心头一阵狂喜,可是转念一想,却又有些疑惑:“若真如此,峨眉派怎么没有成为江湖第一门派,却要少林、武当抢了风头?时原前辈懂得玄凝剑指和天罡指穴手,更懂得阴阳双修心法,为什么没有练成绝世武功?”
    任逍遥觉察到她神色变化,道:“小花豹在想什么?”凌雪烟被他盯得手足无措,又天性直爽,不擅扯谎,几番诘问下来,便将心里想的一股脑倒出。任逍遥听完,突然展眉一笑:“小花豹可想试试?”
    “试,试什么?”凌雪烟隐约猜到他所指,根根汗毛倒竖。
    任逍遥挑起她一缕发丝,盯着她凌乱的衣襟,笑了笑:“自然是助我以阴阳双修心法,试练天罡指穴手大八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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