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依言施为,心中只想着救徐盈盈性命,试了七八番,指尖与对方劳宫穴中果如一线相牵,颤颤不已,同时轻咳。
    时原面上显出一丝笑意,道:“果然都是好孩子。”略停,复道,“横端太虚日月流,解曰,右手向上为阳,左手向下为阴,手背互抵,凭一线牵引,于身前轮转,每至胸前则双手互换,直至右手发热,左手发寒为止。”
    这虽不难,只是每至胸前,两人都不免有些心旌摇曳,直至十七八轮过后,才又同声轻咳。
    “搓手阴阳灵气动,解曰,女以阴手接男子督脉,男以阳手接女子任脉,由慢至快,按揉各穴一百零八次,直至四脉贯通。”
    盛千帆听完,已将头深深低下,呼吸也几乎屏住。
    任脉诸穴起于会阴,经腹胸,止于承浆。督脉诸穴起于尾骨端下长强穴,经背、头、面,止于龈交。这等于要抚过下体、小腹、腰、胸、头、背、臀,这如何下得去手?更别说还要连续两百一十六次!加上凌雪烟那两百一十六次,你叫他一个正常男人如何把持得住?
    凌雪烟也傻了。
    连她自己都不曾如此触碰过自己,如今竟叫一个男子来抚弄?
    时原不急,只将最后一句口诀解了出来:“龙虎混元鬼神愁,解曰,龙虎双掌,虎掌五指分张而屈,龙掌四指并拢而直,大指展开。虎掌以劳宫发气,指尖收气。龙掌以指尖发气,劳宫收气。龙虎双行,于对方丹田画圈聚气,直至采炼之气凝于丹田,则内丹已成,炼气重亦竞。此时所炼内丹,已抵常人一年所得。再以渡气诀将两内丹合一,救徐姑娘便不难。至于谁渡给谁,你们自己决定。”略停片刻,接下去道,“渡气诀云,玄凝剑指点化生,阴阳五雷镇乾坤,玄关调动五行气,永把生死出入门。这一重,修炼的人不同,解诀便不同,须小友自行参悟,他人已是爱莫能助了。”说完,竟迈步向外走去。
    盛凌二人登时有些慌张。无论如何,屋子里多一个人在,到底多一份束缚。时原一走,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又要双修,又是郎有情,妾有意,如何是好!盛千帆满头大汗,已不敢去想,戛声道:“前,前辈还未解说如何渡法。”
    时原掷下一个“口”字,人已在门外。盛千帆目瞪口呆,转头看着凌雪烟,想要问她还肯不肯练,只是问不出口,倒像个呆子一样,只顾瞧着她发愣。对视良久,凌雪烟忽然失声道:“盛哥哥,你的眼睛……”
    盛千帆如遭雷击,慌忙挪开目光,却知道已瞒不过她。
    他的眼睛只是被火灰所灼,经过凌雪烟这两日精心照料,视物已无大碍。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自然免不了时而对心爱之人有些旖旎幻想。只是盛家家教甚严,盛千帆又自来性情腼怯,从不敢盯着凌雪烟看,只把那些故事都埋在心底。不想这两日借着眼疾,倒肆无忌惮将她瞧了个够。真是越瞧越爱,恨不得眼睛永远不好。如今被凌雪烟看破,想到她的脾气,盛千帆只道自己马上就要大祸临头。谁知凌雪烟只是低下头,轻轻说了句“原来你也是个坏的”,便不再言语。
    “我……”盛千帆听她语声似喜似怒,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凌雪烟忽然抬起头,伸出手,停在半空,嗔道:“你怎么不闭上眼睛?”
    “啊?”盛千帆想不到她居然肯继续练玄凝剑指,当下赶快闭眼,又道,“我以为,你一生气,就不肯练了。”
    “你当我是小孩子,不知轻重缓急么?哼!”
    随着一声哼,凌雪烟狠狠一指点在他长强穴上,盛千帆立刻感到尾骨一阵酸麻,眼泪都要流出来。凌雪烟一点也不客气,招招都是重手,似乎在出气一般。待督脉二十七穴点完一百零八遍,已累得发汗微喘,额头抵着盛千帆心口,好像睡去。
    盛千帆却觉全身气血充盈非常,便是心跳和血流都比平常快了数倍,仿佛风沙掠地,黄河浪涌,横冲直撞,仿佛要从体内爆裂出来。他心中一阵打鼓,硬着头皮将手探向凌雪烟两腿间,见她既不做声,也不躲闪,胆子渐渐大起来。他两人本是盘膝对坐,若凌雪烟直着身子,会阴穴并不难找。但此刻盛千帆眼前全是她的如云黑发,又不敢推她起来,只能沿着她的小腹一径向下,寻到阴门时,额头已满是豆大汗珠。好不容易稳了稳神,才在会阴穴运力一点。
    凌雪烟轻哼一声,身子微侧,软软倒在他怀里。
    盛千帆心头一阵轰鸣,心里嘴里仿佛燃起火来,脑海中闪过宁不弃和徐盈盈在船上疯缠时的样子,又想到那时,凌雪烟也是这般倒在自己怀中,胸中猛然腾起一股冲动,低头亲吻她的额角。
    凌雪烟出人意料地顺从,既不抬头,也不出声。盛千帆一阵狂喜,揽过她的腰,与她贴得更紧。吸着她淡淡体香,双唇一一吻过眉梢眼角,粉腮琼鼻,待贴上那张樱桃小口时,已出了一身汗,身体热得简直快冒出火来。他见凌雪烟仍没有丝毫推拒之意,任自己施为,胆子更大,伸出舌尖,正想到她口中狎弄一番,门外忽然飘进一阵箫声。
    箫声幽咽,如阳关断魂,雁阵惊寒。
    时原立在夹道中,思绪随着箫声飘入夜空,仿佛回到十八年前,青城山后,桃花溪边。
    溪水如镜,桃花遍野,群峰凝翠,天青胜蓝,记忆中一缕缕、一页页碎片忽然活了过来,将他带回溪畔的小竹楼前。
    那女子娥眉婉转,静静垂在窗前,仿佛一朵白色山茶,在春雨中柔柔盛开。只是,纵然百花齐放,也已唤不回她的生魂。
    佳人已逝,琴台已冷,只余翠色深沉,刺人双目。
    时原眼中一阵酸涩,那种无力回天的绝望,将他脊背深深压下,压得他剧烈地咳了起来。
    肩上忽然多了一件外衣,狄樾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四师叔,您内伤未愈,千万保重身体。这里风大,还是进屋去罢。”
    时原起身自嘲道:“韶华淹不住,毕竟东流去。我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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