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梦琪一直望着自己的脚尖,全身紧绷着,心就跟被蚂蚁咬似地,很不安。
    顾绝却一直盯着她,似笑非笑。“好久不见。”
    她颤抖着,连话都说不出来,低低“嗯”了句。
    “你和夜寒轩,又重新在一起了?”
    “他威胁你?”
    “没有!”
    “所以,你是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
    “……是!”
    “姚梦琪,你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不是甘愿和他在一起?”顾绝紧盯着她的眼睛,执意要一个真实的回答,不允许她逃避。“还是,他威胁你?”
    他希望她的答案是后者,希望她那么残忍地对他是有原因的,并非她本意。只要她说是,他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把她抢回来。
    可他失望了,姚梦琪在沉默了一阵之后,鼓起勇气望向他的眼睛,一心只想尽快结束这痛苦,很坚定地说:“没有!他没有威胁我。”
    他呼吸一窒。“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是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的。否则,我也不会回a市。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离开你,是因为我爱他,无法接受你,这就是全部的真相。”
    “那你之前说的,你们之间的恩怨,他的折磨,都是假的吗?”
    “那些也是真的。一开始,我确实很痛苦,情非得已。但也正是经过这些事情,我才发现。我根本没有停止过爱他,从来没有。但凡我不爱他,过去几年已经接受你了,也不用等到现在。”
    强烈的痛苦在顾绝心中肆虐,他被折磨得脸色惨白。“可你说过,你喜欢我……难道是骗我的?”
    “没有!我是很喜欢你。你为我做过那么多事情,我很感动。任何女人只要有良心,都会被你打动。但,喜欢不是爱!我再喜欢你,也不可能为了你放弃夜寒轩。”
    “如果这样……为什么你还答应和我结婚。”
    “我那时候并不清楚自己的心意,直到披上婚纱,我才彻底明白过来,自己究竟想要什么。顾绝,我们已经结束了,别再纠缠了,好吗?”
    “……”她的一番话,令顾绝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也很可悲。残忍抛弃他的人都已经不在乎,希望他停止纠缠,他又何必念念不忘,到头来让自己沦为一个可怜的爱情乞讨者?
    姚梦琪不忍见他痛苦,转移了话题。“听说你订婚了,恭喜!未婚妻很漂亮,看得出,教养很好,和你很般配。”
    他冷笑,“初夏确实是跟你不一样的女人。”
    她听出他语气中的讽刺,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半晌,才说。“那就好了,祝你们幸福。”
    “我们当然会幸福!你以为,在你狠狠伤害我之后,我还会等你?”
    “我没这么想,也希望你不会。我不配,也不值得你爱,她才是陪你走到最后的人。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能将你对我的伤害统统抹去?姚梦琪,你的道歉可真值钱,但我不稀罕,收起你的假惺惺。”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恨,犹如万箭穿心,姚梦琪只想逃离这个地方,不用再面对他。
    姚初夏一直紧盯着那边的情况,不小心踩到夜寒轩的脚,连忙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你很紧张他们?怕他们旧情复燃?”
    “……嗯!”姚初夏心里酸酸涩涩的,憋着口气,很难受。“你不明白……对这段感情,我毫无信心。”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压抑多时,不自觉开口。“泽……他并不爱我……我知道这些话不适合在你面前说,但我真的很难受,很怕失去他。”
    “我能感觉到,他心里爱的人,始终是姚小姐。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曾在意过,只是敷衍我。就像活在另一个世界里,而那个世界,只有她,我根本进不去。”
    顾绝的真心和执着,在夜寒轩意料之中。正因如此,他才使尽手段,迫不及待想拆散他们两人,他要彻底断了他们的后路。
    “我说这些,你会笑话我吧?”
    “不会!我明白你的感觉。”夜寒轩笑笑。患得患失的滋味,很痛苦,他自己就曾饱受折磨,被她虐得苦不堪言。
    同样的折磨,他发誓决不再经历第二次。所以,哪怕禁锢她,互相折磨,在他看来,也比抓不住她,随时担心她和顾绝在一起好。
    她带给他的痛苦,他真的受够了!
    在这场游戏里,他要占有全部的主导权!
    一支舞曲结束后,顾绝冷淡地松开姚梦琪,不想再理她。姚初夏快步赶了过来,拉住他的手,“泽……”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拍拍她的手背。“没事,我们走吧!之前都没吃饭,饿不饿?想吃什么?我陪你。你看,感觉都瘦了点呢……”他捏捏她的脸颊,眼神温柔,呵护备至。
    这是姚初夏一直期待的,可此刻,这对她变成了一种羞辱,内心很酸很痛,但还得强颜欢笑,急于逃离这个地方,逃离有姚梦琪的空气。“走吧!”
    姚梦琪一直望着他们离开,眼眸低垂,心好像被针扎了一下。她不是为自己感到难过,也不是嫉妒,只是很心疼顾绝。
    “怎么?又让你难过了?我看他们很般配……”
    她不想和他多费唇舌,“你让我做的,我已经做了,是不是该去看小恩了。”
    “放心,我一向守承诺。”
    “是吗?我可不这么觉得。”她冷笑。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见到的,最无耻,最没诚信的男人。也有脸说自己守承诺?这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不相信?那我索性耍赖到底了?”
    “你敢!”
    夜寒轩突然狡黠地笑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炸弹,一点就燃,半分冷静没有。再这样下去,会疯掉的。”
    “我会疯,也是你这个禽兽逼的!”
    “是吗?原来我对你有这么大影响力。”夜寒轩笑得很开怀,却像钉子刺痛着姚梦琪的眼睛,眼里流血,很不得将他撕成碎片。
    一走出别墅,顾绝就松开了紧握的手,一个人径自往前走,上了车。
    姚初夏看着空落落的手掌,心里也空落落的,喉咙堵得厉害,难受得很。突然觉得他放开的,不是手,而是她,她并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他才会那么残忍绝情,不带一丝留恋。
    两人一路沉默,直到一个红灯口,顾绝停了车,点燃了根烟,俊美的脸上愁云密布,化不开。
    “车上抽烟,不好……”
    他“嗯”了声,但没停止。
    “我以前不知道你会抽烟。”
    “心烦的时候才抽。”顾绝淡漠地回答。因为她和小恩,他已经戒烟多时,直到最近才重新抽。让他甘愿戒烟的人,已经离开了,他戒烟又有什么意义。
    “你现在……心情很不好?”
    “因为姚小姐?”
    顾绝夹烟的手指一紧。很想让她闭嘴,可那样太在乎姚梦琪,于是他忍住了,尽量冷淡,不在乎。“没有……”
    “你们是不是很久没见面了?”
    他想了想,淡淡开口。“二十八天零七个小时。”还不到一个月,他却恍若过了整个世纪。因为度日如年,所以也记得格外清楚。
    “哦……”姚初夏望着掌心,酸涩。“她很漂亮,也很有气质。”
    “或许吧。”但如果他只是个看中外貌的人,有太多女人胜过她千百倍,他断然不会为了她那么纠结痛苦。爱,是最难以解释的东西。
    “她为什么离开你?”
    “因为她不爱我。”一句不爱,合理地解释了一切,也将他七年的努力顷刻抹杀,并且他无法有任何怨言。
    “那你爱她吗?”
    “爱!”这一点,他一直都很清楚。也正因为清楚,才会那么折磨自己,试图摆脱对她的感情。可他所做的一切,只让他更深刻地感受到,自己有多爱她。
    姚初夏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那你为什么和我订婚?你把我当什么?”
    “对不起!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可能不会爱你。”顾绝对此也很苦恼。“如果感情可以转移,我一定会。但,我做不到。”
    “可她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知道我不爱你,还和我订婚,不也是执迷不悟吗?我答应你,既然和你订了婚,我就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但我心里,还没有你,也不确定,以后会不会有。你就当,赌一把吧!”
    姚初夏湿红了眼眶,苦笑。
    什么时候,感情也变成了一场赌局?他另有所爱,注定了她输得一败涂地。
    ……
    夜寒轩将车开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四周阴森森的,没有人,静得连动物的叫声都能听到。
    姚梦琪警惕地问:“这是哪里?你把我带来这做什么?小恩呢?”
    “急什么,我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夜寒轩凉凉地掀唇,拨了电话。“苏菲,准备视频电话。”
    “视频电话?你不是答应让我见小恩吗?夜寒轩,你怎么能这样?”
    “视频电话不也能见到吗?我是答应了你,可没有说面对面……”
    “你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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