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闻森已出国两日,不能放心,给顾熙打电话,无法接通状态。打给左蔚,谈到最近这些乌烟瘴气的事,乔闻森问他,“想过以后怎么办?顾熙她妈就是这样人,刚发现我妈和她丈夫有一腿时,她为了让丈夫能回家见她,无所不用其极,伤害两个亲生孩子。只可惜,那时我不认识顾熙……”
    刚跟改嫁的妈妈来到海城,乔闻森每日听妈妈念叨董雅这个人有多神经。
    ‘她董神经就算再嫁一百个男人,我也敢说,谁都跟她过不长!’葛琳络嘀咕。乔闻森当时听了,莞尔,别人,与他何干?可当认识顾熙,疼,像尖锐的东**在心,正随顾熙的样子,一寸寸穿透血肉。
    左蔚打了一下方向盘,将车开向路边停车,眼眸的颜色与璀璨黑夜汇成一色,手指按在方向盘上,说,“以前,物质上让她妈得到满足,面子上让她妈有光,就一切都好说。现在,性质不同,关于她对顾熙她爸做出的报复举动,这事我从没提起过,但她妈心中有鬼,自己逼得自己没有宁日。”
    “顾熙她妈眼中,你现在就是她的假想敌,她良心不安对不起顾熙她爸,时时刻刻将你当成索她命的人,你多看顾熙她妈一眼,她妈都会认为你那是不善的眼神。”乔闻森比左蔚了解董雅,多那么一点。
    一次一次的事,乔闻森彻底放下顾熙,曾经乔闻森认为,这世上,自己最爱顾熙。并且认为左蔚是个只对顾熙几天半新鲜的人。事实证明,想错了。
    乔闻森有过挣扎,彻夜不眠,总结,自己对顾熙是什么,爱,非常爱,这是一定的。只是,脑海中幻想的,是抱着顾熙,得到顾熙,然后宠她,幻想的片段,那么甜蜜,却不曾出现过生活的平凡片段。
    顾熙对乔闻森说过,“乔闻森,信吗,我嫁给你,几年后,甚至更短,或者有幸维持的更久……但总有一天,我和你的感情会被平淡的现实斩断,没有征服力的生活你乔大少还会喜欢吗?”
    乔闻森只呆呆地看她,他辩不过顾熙看透了他的心。可是却并没有不爱,爱,分人而论。乔闻森后来才明白,自己对顾熙的爱,和左蔚,比不了。
    乔闻森反省,自己是以得到顾熙为目的,过去做过许多事,却只从自己的角度考虑,害顾熙一次次受伤。而左蔚,每次会从顾熙的角度考虑。例如左蔚第一次被拘,他大可以为自己申辩,直接出来,但他没有。他担心的是,他前脚出来了,紧接着董雅被刑拘,精神病人可以不死,但是,顾熙心理上承受的,是一辈子的。
    对于母亲亲手杀死父亲,为失败婚姻去报复。最后,留在世上的,是为父母婚姻失败而精神埋单的顾熙。
    当时,左蔚明确选择,只要行刑的枪还没有对准自己的脑袋,致人死亡的液体还没有注射进自己的身体里,就保留着这个秘密。
    人的心里,是藏着两个面的,一面善,一面恶,因何人总是做出极端的错事,又会忙不迭自醒的不计辛苦赎罪,就是善和恶在做斗争。左蔚也曾在一天24小时内,有那么几秒钟,或者几分,在想,如果董雅被法律制裁,被送进精神病院,也就清净了。只是,那必然是在杀害顾明海这件事被揭穿的情况下才可以。
    揭穿后,顾熙必然知道。这一辈子,会不断想起父母,每当想起,会记得母亲杀死父亲,这是一个会深入心底的血淋淋事实,像大片污渍,洒在心上。那污渍又像快要风干的硫酸,到底是没有干透,会逐渐渗透,折磨的人心上分外疼痛。
    每当难以抉择,徘徊在说与不说时,左蔚就会想起左蔷跟他说过的话。
    是在去年,顾熙生病那段日子,整日咳着,吃了药也不见好,伴随发烧,病情持续了很久。那段日子事情多的处理不完。在左蔷工作的医院,开了止咳药,医生跟左蔚也说过,病人一直不好的原因,是病人思虑过重。
    思虑过重,当时只当小事。
    顾熙也安静的吃药,很听话。后来病情没有好转,仍是咳嗽,左蔷找过左蔚,告诉左蔚,几个年纪大的医生在吃饭时,跟她提起过,说,如果顾熙的现象一直不消失,很有可能造成心理疾病。
    心病,心药可医。
    左蔚想到的是这话,但左蔷摇头,说不是的,顾熙的在医院检查时,得出的结果,没有那么简单,医生起初没有说,后来听左蔷说起顾熙的母亲,精神有问题。医生才说,顾熙的情况,如果一直思虑过重,走不出心结,很有可能慢慢和她母亲一样。
    左蔷知道,左蔚知道,乔闻森知道,母女,谁说没有相像的地方。
    如果乔闻森不知道,换做以前的个性,早会告诉顾熙,你妈报复你爸,杀了你爸。说过之后,顾熙顶多是伤心一阵子。但是,左蔚都不敢赌,乔闻森怎么擅自做主?
    如果好好的顾熙,变成一个疯子,谁负这个责?左蔚拿出身家性命,在看守所里守这个秘密,重来一次,还是会那么做。
    怀孕后,左蔷经常带顾熙去检查身体。每次检查完,左蔷会带顾熙去办公室聊,给左蔚时间,跟医生谈谈顾熙的情况。那位医生家族都是学医的,哥哥是心理医生,左蔷拜托,交流过顾熙的情况。给出的结果,左蔷说,顾熙从父母离婚后,一年比一年压力大,烦事就像污垢,累计的多,难免就出了问题。多少是遗传了她母亲一些。好在顾熙的性格不是董雅那样,如果是易怒爱发脾气的人,早有问题了,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思虑过重。
    左蔚问过医生,“她经历的不少,一直都没有您口中的情况发生,很正常。”
    医生给出答复,“这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恶化。后天造成的精神病人,都是经历了一件也许不大,也许非常大,不同程度的事情,一下子就出了问题。”医生说,社会上疯子傻子太多了,这我不用多解释你会明白。
    现在,董雅不准顾熙继续见他,那他就不出现在董雅面前。总好过,他说了出来,让事情激化,她的脑子里再多许多烦恼,承重到了一定程度,正常人都要被折磨疯了。
    顾熙在医院里,左蔚的心时刻不能踏实,怕一个不测,出了无法挽回的事。
    3号早上9点,向东抵达海城,年前的日子,忙的分身乏术。
    左蔚开车去机场接的向东,随后二人通过朋友,见黎我,并带上了一位在医院照顾黎我女儿的黎我亲属。
    左蔚态度很严肃。
    向东说,“黎小姐,你的孩子需要及时手术,手术这笔钱,只有左蔚可以帮你。现在,你让你的亲属,把那份录像交到我们手上,随后,你的孩子便可以进行手术。”
    黎我没想到左蔚会来威胁索要录像,她在里面,也不知道外面医院是什么情况,黎我笑,说,“应该是我要挟你的!你不给我女儿治病,我就让人把这证据送到警局!”
    不太标准,又让人听得还算顺畅的海城口音中文,左蔚倾身,眼眸中没有对人的同情,哪怕是个小孩子,弯起嘴角,冷笑,冰凉地道,“如果,你想你女儿死。”
    向东轻松地挑眉,给黎我分析情况,他说,左蔚本是要出国过年,但没有走,是因为和丈母娘发生了不愉快,他拿到录像威胁丈母娘,和由黎我你的亲属把证据递交到法律面前,是一样的结果。
    只是这中间,牺牲的,可能是你女儿被救治的机会。
    黎我妥协……
    当然,向东说的那些话,是假的,左蔚怎么会拿到证据去威胁董雅,现在,在左蔚的世界里,董雅几乎是祖宗级别,供着!只要顾熙能好好的,只要顾熙能慢慢整个人状态转变好起来,别有精神上的意外发生,他就满意了。
    拿到录像后,左蔚把医院的事情交给了郝宇峰,郝宇峰人就在海城,办事方便。医生安排了孩子手术的日期,要观察,起码要年后才可以手术。
    就算是路人的孩子,也该力所能及的帮,黎我再恶,不关孩子的事。秦晴听郝宇峰说这些,在家中祈祷,希望,别让顾熙精神崩溃后出现严重到影响一生的精神问题,那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地狱。
    一样,别让左总在为难不得两全中挣扎太久。
    2月3日上午11点多,左蔚在恒科楼上,播放了录像带。
    点了支烟,看着里面的画面,静无波澜的五官表情上,是日渐累计的不散疲惫。
    从葛琳络离开有顾明海的那个家,从顾明海生病基本不能自理,从董雅自告奋勇的去照顾前夫,更可以说,从顾熙踏进那个家看望生病的父亲起。在沈欣铜成了葛琳络的儿媳时,就在楼上顾明海的房间安了针孔摄像头。
    沈欣铜抱着唯恐天下不乱看热闹心理,葛琳络是希望抓住点什么把柄,等到跟顾明海离婚时,所有的都是对自己有利的。
    却监控到了董雅的黑心,表面积极的照顾着顾明海,背地里,却做了阴险的事。顾明海年轻时酒肉不忌,老了一身毛病,各种病导致,有些食物根本不能吃,吃了容易病情恶化,而录像中显示,董雅喂给顾明海吃的,掺了那些禁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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