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北京那边施压,等于浇灭了陆副市长的野心,他现在不得不帮左蔚。顾熙从张嘉电话里那些话中不难听出,陆副市长一定就是那个参与趁火打劫的幕后人,但命案的幕后人还不知,且与陆副市长不一定有关联。
    顾熙问了律师,左蔚现在的情况,辩护过后大概是什么结果?
    律师说,如果人情牌出的硬,监视居住应该不用,大概是取保候审。刑事诉讼法中有规定,要取保候审,需要提出保证人,或者交纳保证金。
    顾熙听到的时候,觉得有希望了。
    ……
    8月11号,左蔚会不会放出来,就在此一天了。
    顾熙在病房里着急的辗转反侧,心砰砰跳得很快,皱着眉头翻身的时候,碰到了受伤的脚,疼的呲牙咧嘴,疼着疼着,嘴角浮出淡淡的笑,他,要出来了!
    那些人都在争取让左蔚出来的关键时刻,乔闻森来了顾熙的病房。
    “他很好。”乔闻森在病房里点了支烟,站在顾熙病床前,嘲讽了自己,对顾熙这样说了一句。
    “……”
    什么意思?
    “你这么帮他,我很意外。”顾熙是想说谢谢的,可是谢谢二字显得没诚意,以后在事情上,她会对他感谢。
    “他也让我很意外……”
    乔闻森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却并未告诉顾熙,左蔚到底和他说过什么。转身伸手拨弄了几下水果盘里的大樱桃,挑出一个又大又红的,仰头扔进了嘴里,可准了。
    ……
    乔闻森什么都不说的走了之后,顾熙继续盼着左蔚的消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太阳没有在中午照进这间病房,阴面,开着窗子,她就这么睡着了。
    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看了一眼病房里的时间,四点多。
    伸手找手机,按着按键,没电关机了。
    叫护士,没人回应,估计这个时间护士忙着别的病房的病人,没及时进来。
    啊……她已经抓狂了,到底出来了还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想自己下床去找充电器,想立刻知道左蔚的消息。
    那条腿不能动,只能一条腿,可是下床似乎是个问题,她一只手拄着病床,往床边上挪动,一条腿往地上挨近了,扶着墙挪动了两步,还行。
    可是拿充电器要往另一个方向走,没有什么可以扶着的,单腿儿完全掌握不好平衡,蹦着走会震动的另一条腿疼,挪来挪去,直接摔在了地上。
    坐在地上她忽然不知道疼的还是心里难受,眼圈很红,难道,他没出来?如果出来了,早该来医院了……还是出来了,不方便来医院……
    她忍着脚上的疼,把手机充了电,开机了,多条消息涌进。
    短信提示了什么人什么时间来电,她逐一翻看,有乐乐,有贝兰,有陆文俊,并没有左蔚。
    她又翻看短消息,两个客服的垃圾短信,还有一条让她激动万分的,是左蔚……
    他说:安好
    只有两个字,这是他惯性的简短表达方式,是他亲自发的。
    想必他是不方便给她打电话。此时陪在他身边的人该是谁,会是谁,却都不会是她。
    就算她没受伤,也不能光明正大去接他。因为她是顾熙,其实,她很想,很想好好地拥抱他一次,很安静地,伏在他的怀里。
    很多时候,明明是身心合一的两个人,却要在人前表现出疏离,那样的立场下,除了眼睛凝望,还剩下什么?这距离,它美吗?顾熙认为,不见得。
    陆文俊的电话很快打了进来,顾熙还在发呆,她接了起来,就听他问,“我打了无数次,终于撞进来了。”
    顾熙说,“手机没电了,才充电。”
    陆文俊的声音很高兴,“他出来了,现在不方便过去找你,今晚为他摆酒的是陆副市长,还有几个平日关系不错的领导,估计你要晚点能见到他。对了,我还没跟他说你脚受伤了,他不知道你在医院。”
    “嗯,我知道了。”
    顾熙跟陆文俊说完,护士也进来了,把她扶上了病床。
    陆文俊没有告诉左蔚她伤了,大概是怕左蔚应付那些领导时会心不在焉,会心思搁在她身上,她能理解陆文俊的做法。虽然作为左蔚的妻子,很想第一个看见他,但无所谓了,出来了,就什么都好。
    ……
    整个下午,从左蔚出来,到他休息,身边没有断过人。陆副市长的下属安排了酒店。陆文俊本已为左蔚订了地方,可是陆副市长既然表示了,左蔚就不好推拒,只好过去。游了泳,喝了点东西,放松了精神与身体,在酒店休息了不到四个小时,陆副市长的车到了酒店外。
    晚上的天华大酒店。
    来的都是重量级领导,在天华大酒店的包厢里,这里的老板也在座。
    左蔚他无需跟任何人说谢谢,在海城,这些人互相倚仗的机会太多,现在口头的不如以后实际的。这种人,表达谢意的方式从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席间,陆副市长与左蔚,好像心理战术并不曾发生过,如同没有过任何间隙。
    陆副市长不知道左蔚是否怀疑过他,左蔚却知道,陆副市长一定对他的资产动过心思。这些男人之间,心思举动都格外慎重,不会轻易表露在人前。
    能表露在人前的,都是无关紧要的。比如酒桌上不离好烟好酒,比如这样的夜晚,男人身边,美女成了必不可少的陪衬风景。
    一位中年领导拿着麦克在包厢里唱了一首老歌,不好听,也不难听,却活跃了气氛。
    天华大酒店老板安排进来的年轻女孩儿们都很懂事,都是见惯了大人物的,因为懂事,所以在天华大酒店里也极吃香。超短的紧身裙,露出来两条细长的白腿,馨香的身子往男人身上一蹭,哪个受得了?
    人人怀里搂着美女,大概是个正常的男人,就没有坐怀不乱的。左蔚习惯双腿交叠而坐,然后身体微微向前倾,点上一支烟,就那么吸烟,喝酒。
    他的样子,没有邀请任何女人,似乎他的这种姿势,任何女人也无法蹭到他怀里去。
    可是美女和男人是一个凑一个的,这闲下来的女孩儿愣了,她能过去往左蔚跟前凑吗?
    左蔚现在给人的感觉是,他在思考事情。他的左手捏着酒杯,转了转,没有喝。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支香烟,抬起,并未吸,而是用拇指和无名指捏了捏眉心处,闭上了眼眸。
    这样的状况,这女孩尴尬了,走过去,给左蔚倒酒。
    左蔚仍是不给女孩儿凑上来的机会,他左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女孩儿盯着这个男人的喉结,淡淡地笑了笑,左蔚的眼眸被烟熏得,格外迷离,他对女孩儿说,“给我唱首歌。”
    “好啊,您说,什么歌儿?”女孩探身问,呼吸着左蔚身上的男人味道。
    左蔚在女孩儿耳边说了歌名儿,害的女孩儿咯咯娇笑,恨不得现在身体一软就扎进左蔚的怀里。平日听了这歌名儿也许不会脸红,但这男人是左蔚,如果不是今日自己的老板邀请了这个人,怎会有幸见一面,而且说上话呢?还让她唱这种歌。
    女孩儿大方地点歌,柔柔地开唱,刚唱了没两句,包厢里气氛很热很热……
    所有这个女孩儿的姐妹们都觉得,今晚左蔚肯定会带这女孩上楼一夜风流。
    却不想,左蔚这时起身敬了陆副市长一杯酒,其他人均是站起身举杯附和,左蔚仰头干了杯中酒,撂下酒杯,将烟蒂捻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以家中有事为由,先告辞了。
    视线并未流连在女人身上。贩卖青春的女孩儿并非个个皆是眼高于顶,偶也有自知之明,知道碰上了这样的金主,那是不屑她们的。这样的金主,是别说她们贩卖,就算白给,也沾染不得的一种男人。
    在外面,陆文俊见左蔚出来,知道今天的应酬到此结束了,也就说了顾熙脚受伤的事,说了顾熙是去小胡同受伤的,左蔚蹙眉,却并未怪陆文俊,只是心上疼了一瞬。
    左蔚问陆文俊,那个帮忙的女警是谁的人?陆文俊吞吞吐吐,说,是秦斯平的人,
    这话不假,小女警如今的确是他秦斯平的人,不过太短暂。听说那女警放话,再见到秦斯平,直接一枪崩了得了。这样对利用的宽恕,岂不是因为喜欢吗?
    就是有这么一样性格豁达直率的人,让你未见其人,听闻其事,便稍有好感。陆文俊没见过这小女警,听说这事之后,报以欣赏之态度,不亵渎那小女警和秦斯平的一夜。
    可是陆文俊只得这么告诉左蔚,总不能说秦斯平为了他,跟小女警做那个事儿了吧?
    左蔚以为,小女警是秦斯平安排的关系,并未深想。
    车,行驶在夜晚的街上。
    左蔚让陆文俊放下车窗,他想呼吸呼吸海城的味道。陆文俊在开车,左蔚坐在车后排座,点了一支烟,吸了两口,夹着香烟的手伸向车外,风太大,烟蒂很快就燃尽了。
    他不喜欢自己身上的味道,心里极度不舒服,洗去了一身的晦气,又沾上了一身的风尘。
    他的手机响了,号码是林曼曼,这段日子,林曼曼从不间断的给他打电话,以前是关机,吴哥和陆文俊用理由搪塞过去,现在开机了,他不想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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