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往左蔚的身边靠了靠,枕着他伸过来的结实手臂,侧过了脸去看他,左手的食指绕着他衬衫的第二颗纽扣转,抬头问,“是不是非得我去?没有第二个人选?”
    左蔚轻叹了,却仿若无声。
    伸手抚摸她洗完澡后的柔白肩头,认真说,“顾熙,除了你,我还找不到下一个能让我完全敢于交付所有的人,除非是我们的儿子,可惜他太小,就算他年纪不小,也没有理由去恒科,恒科的总裁,必须是我敌人。”
    “恒科……从严格的意义上讲,是左氏的对手公司,唉。”顾熙跟他说,如果她过去了,她和他在外人眼中的关系?以后什么样的方式见面?
    左蔚看她明亮的眼睛,“是,所有这个行业内的人都是这样的想法。很多人在打听恒科的大老板是谁,都想有一个合适的机会结识。恒科是我敌人,陆文俊跟了我这么多年,除非我和他发生能演变成生死对头的事情,否则他没有理由跳槽到恒科,难以做到让外面那些双眼睛相信。峥”
    顾熙侧过脸来,平躺在床上,偎在左蔚的身边,几根手指无力地捏着他的手臂。
    决定,每个决定的背后都有付出的。
    她的首要适合条件,因为左蔚完全相信她,是他的老婆。次要条件,也正因为她是女人,从某种角度来讲,在世人眼中,女人翻脸真的比翻书还快吧?所以她是女人,有资本和左蔚彻底翻脸,继而跳槽恒科客。
    她想起了上次为了迷惑林曼曼的视线,和左蔚在办公室里演的那场戏,左蔚在林曼曼面前,将她贬低的一文不值,而她当时被骂的那些话,正是许多人心中的她这种女人的原型。
    左蔚当时很凶的不停顿的说:她不是一等的身材与容貌,她学历并非顶级高,她家世很一般,她站在高处的闪光灯下也许会有点格格不入,她该有自知之明。为什么贪财,试图高攀?
    “好像,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顾熙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捏紧了左蔚的手臂,说。
    左蔚翻身,上半身压在了她的上半身,在她唇上吻住,许久两个人才一起睁开眼睛,左蔚很无奈,“最不想让你离开海城的是我,这样的不舍不会比你亲人朋友中任何一个人少。如果方便,可以把恒科总部设在海城,这是我早想好的,位置也选过了。”
    他打算以后可以去北方城市生活,但过年时,见她在北方会冻成可怜样,便打消这个念头。
    “多久才能重新回来?”顾熙问,往他怀里钻了钻。
    “大概一个月左右,你就会回来海城,以我竞争对手的身份。”左蔚深深地吻她,如热恋那般温柔,他又说,“恒科新接了项目,起步真的很重要。他们别人不适合的最主要原因,是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把全部家产心血都放在外人的手里,我也如此。从准备有恒科出世的那天起,注定接管恒科的人就会拥有60%股份。这种事,成败必须看的很重要,我,把我的所有,把我能给你的所有,都压在了这60%上……”
    顾熙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60%的股份,给了她?
    确是不敢接受的心在支配她的眼睛,她会心生怯意,所以眼神也是怯意。
    恒科以背后老东家的名注册,或者以后上市,这些都不是问题,她过去,说明恒科不再是被老东家控股了,是顾熙持有了控股权,地位相当于左蔚在左氏的地位。
    可是,整个公司,给她,左蔚真是太敢做了……
    其一,她怕是没有那个能力。其二,烫手,怕拖左蔚的后腿。
    跟了左蔚,并不是事事一帆风顺,感情也好,工作也罢,乃至生活,都是处处荆棘丛生。
    有过血搀着泪一起流的日子,且疼痛入骨,因为依然期待美好的明天,所以都可以在心里对自己说:罢了罢了罢了。不埋怨,不是特别的苦,哪会尝到一点甜就不禁露出笑容呢?
    再累,再苦,有一点相爱的空间就行。
    她从今天想来,一幕幕去往前看,那些时日的经历,可曾有过后悔?大约是不曾的……
    似乎这个话题莫名的沉重了,左蔚从床上起来,拿了烟盒和打火机,他走向卧室的落地窗前,打火机在他的手指下窜着火苗,点燃了他唇上的一支烟。
    做出这样的决定,他考虑过数日,论到想日日夜夜想拥有她的人,莫过于一个他了吧?若是搁在十九二十岁的年纪时,那些正事算什么?哪及得上跟她厮守重要?但成熟了,肩负责任了,既然想爱她,就不会只是想爱着眼前,目光放长远,唯有如此……
    进入4月中旬,海城的天气已经是稍显热了起来。
    星期六的早上,董雅打开窗子,三个卧室的,厅里的,厨房的,一起通风,让屋子里换换空气。
    一边收拾客厅一边絮叨着问顾熙,“昨晚上又回来那么晚!阿蔚想见你就让他来家里见,非要带出去,把你给带哪儿去了?告诉你,女孩子可得记着自重自爱,我可记得,大一到现在这么多年,你可没男朋友。”
    虽然不知道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暗暗指的是什么,但是,有一点对她和左蔚晚上出去有意见了吧?是啊,从那时到认识左蔚为止,她都没有男朋友,却给左蔚生过了一个孩子。只是母亲不知道,乔闻森不知道,除了最亲近的人,那些本是无关的人,似乎都知道了。
    董雅一会儿就去了厨房洗茶杯,哗啦哗啦的声音中大声对顾熙说,“他爸妈也真是奇怪,这么多个月了不回国一趟?那国外的生活哪儿就那么好了?那么大岁数了,说话语言通吗!让我见见她们,我这心里也踏实……出去跟人聊天也有底气,省的邻居以为我女儿是被包养了,这么大个房子住着。”
    说了很多很多,顾熙听着,不去把这些装进心里,否则会自己把自己仅有的一丝算不得快乐的宁静消灭。窝在沙发里挑台看电视,桌上一杯温热的牛奶,却只是喝了半杯,再也喝不下去了。
    等到一个电视节目广告了,顾熙方才用若有似无的声音说,“妈,你放心,我真没看错了人。左蔚人好,对我好,对您和顾泽也好。包养这个词,以后别说了。我拿我自己给您起誓,我会嫁给他,跟他在一本结婚证上。”
    从没,董雅从没见过顾熙这么认真,却又表情那么淡然,说出这样的话。不知女儿从何而来的信心会嫁给左蔚,这个当妈的,就是惦记着,万一,万一人家就是花钱玩玩呢,还是抓紧办了的好。
    已经登记注册了,所以说出这话毫无压力,无法对为她担忧的母亲做出什么实际行动的承诺。左蔚暂时亦是不能,顾熙这样说,不是非要让母亲别再疑惑,只是不想让这颗疑心一天比一天怀疑的厉害而已。
    本是约了左蔚去看场电影的,不知还有多少日子离开海城,她想以自己的恋爱方式和左蔚过一个周末。可是,左蔚的父母早上吵架了,左母把左父的脸挠出了血。
    左蔚凌晨五点多打来电话说,他在医院,他父亲气的昏迷了。他还对顾熙说,他父亲脸上的伤痕,大概是他母亲非故意挠伤的,他母亲不是泼妇那类女人。
    顾熙当时睡得迷迷糊糊,大概听懂了,许多细节的事情,其实左蔚身为他们的儿子,都不得而知的。
    左蔚给顾熙的感觉,他是在顾熙面前不愿多说父母吵架的事情的,他似乎格外在乎着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没有什么丢人……
    可是左蔚很惆怅,惆怅自己本身与家庭亲人,都并非百分百完美,总是会在顾熙面前感觉自卑,抬不起头。可是顾熙心知肚明,却无法跟他说,他很好了,好到那么多人喜欢他,爱他。她捡到了最好的爱人与灵魂才对。
    董雅带过来的老时钟叮咚响,中午十点半了,只有顾熙一个人在家,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在沙发上睡觉,被时钟声吵醒,见是这个时间了,忙拿起手机给左蔚打电话。
    左蔚却说:你来。
    顾熙很急,过马路时,直接来了一辆出租车,顾熙顿了一下,上了去,“师傅,市医院。”
    医院门口下车,往里跑,朝左蔚说的楼层和房间跑去。刚要推门进去,手却顿住了,里面,左蔚站在病床前,左蔚的父亲身体半支着病床,很瘦很大的手抹着脸上的眼泪,这么看上去,他父亲苍老极了。
    “爸,跟我妈离婚吧。”
    当左蔚沙哑着声音说出这句话时,顾熙很想进去,很想看看他是什么样的表情,想必很痛苦,挫败感在他脸上是不容易见到的,他很自信,也一直自信父母关系可以变好,这么多年,终究没能啊。
    “你妈呢?”
    两个人出去医院时,在车里,顾熙问左蔚。
    左蔚闭上了眼眸,一只手把着方向盘,身体往副驾驶的顾熙这边倾斜了些许,拿出了一支烟,伸手去拿打火机。
    顾熙按住他的手。
    左蔚抬眸,不明白。
    “别抽了。”顾熙皱眉说,心疼他,此时他还没抽烟,眼睛已是疲惫的吓人,昨晚他的父母凌晨吵架,他每日睡得比较晚,工作到凌晨,也不是累了躺下就能睡熟,想必休息没到两个小时就起来了。
    左蔚唇边浮起一抹笑,去拿打火机的手反过来攥住顾熙的手,他的手掌很宽厚,他的眼眸盯着她的手在看,把着方向盘的手拿了唇边的烟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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