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蔚伸手把烟蒂扔在了车外的马路上,闯了前方一个没有摄像头的红灯,顾熙看见,好几辆车都是没有停,直接闯了,就听左蔚说,“顾熙,我当时并没有介意你和文俊的分析,你为什么要解释那一句,你知道我听了心里不好受。”他微蹙眉。
    “没有特别的意思,就是怕你心里不好受。”顾熙说。
    两个人的‘心里不好受’完全是两个意思,左蔚目视前方,轻声说,“借用你那句‘你别多想’,如果她有事,我不会心软。何况这件事不一定能把她怎么样,证据目前来说构不成什么,所以我的情绪跟她无关。”
    “我没误会你。”顾熙声音很轻。
    车是开往顾熙住的地方,并不是克拉公馆,小区外的街灯下,有人跑着经过之后左蔚的车停下来,这时车的前风挡上已经有了一点雨点的痕迹。
    她下车,左蔚也下车。
    她回头,看他,左蔚像是追求她那时小心说话,“如果是我的话让你不舒服,我向你道歉。顾熙,你在我心中分量多重你该知道,别跟我生气太久。”
    “我没有跟你生气,你是有口无心我也了解。只是我的个人心里有障碍,稍微有那么一点阴影,你等我自我调节好了之后行吗,现在去你那住会让我透不过气。”顾熙实话实说。
    这感触就像被这个人打过一巴掌,那么下次他再朝你伸手,哪怕是温柔的擦你的眼泪,你也会下意识吓得睫毛轻颤闪躲。
    “这样吗?”左蔚蹙眉,让她有这种感觉,说到底是他让她变得两难。
    顾熙怕他心里不舒坦,强扯着嘴角说,“早点回去睡,明天早上来接我上班吧?”
    “好!”左蔚看着她进去。
    等到她转弯消失,左蔚上车,脸上因雨雾而潮湿,点了支烟,他蹙眉摇下车窗,虽心里不好受,但又欣慰没出什么大事儿。
    次日清晨六点半,顾熙在一夜小雨后的清新空中买菜回来。
    左蔚的车开进了小区里面,他来的很早,顾熙敲了敲他的车窗,左蔚看到她,下了车,跟她一起上楼,进楼道时左蔚接过她手里的菜,走在了前面。
    顾熙没有笑容,也没有愁容,表情淡淡的。
    一个人在狭窄的厨房里做清淡营养的早餐,左蔚一直没声音,应该是躺在她的小床上睡着了吧?
    顾熙把一个鸡蛋打在碗里,搅拌,她深知,人这一辈子,和生活中的那个亲密爱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磕磕绊绊,没有过吵嘴,怄气,没有说过口不对心的气话,那是构不成完全生活的。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小脾气,谁会生来就从始至终的幸福?遇见他,幸好是在彼此懂事的成熟年纪,等到如果与他一起直到终点,回头看,会发现这些幸福中出现的不愉快,其实就是见证相爱的真实过程。
    “左蔚,左蔚,起来吃早餐了……”
    她一声声地叫着他,直到他醒来,原来真的睡着了,很累吧。
    “昨晚睡了几个小时?”
    他起身后她看着他问,左蔚笑了笑,说,“我很好。”没说几个小时,就走了出去。
    上班的路上,左蔚的车开的很慢,车窗打开着,有半清新的空气流通,顾熙趴在车窗边上看外面,看着清冷的街道变得逐渐喧嚣非常。
    这中间,左蔚接了一个电话,处理了一项事物,他也拿起过香烟盒和打火机,却在顾熙别有深意的瞧了他一眼之后,又不动声色的把烟盒放回了原位,没抽。
    上午的工作区,通常每个人都很忙碌,纸张的声音,电脑的声音,电话响起的声音,还有谁谁口中叫着谁谁过来一下。
    顾熙有一处独立的办公位,熟悉营销部的工作需要时日,工作时间每一分钟都不想浪费在其他事务上,端起咖啡杯,发现咖啡剩了一个底儿,也凉了,手机响起,上面的号码让她怔了一分半钟。
    左蔚的妈妈再次打来时顾熙才接起,“喂,阿姨。”顾熙没有叫‘左阿姨’是怕周围的同事捕风捉影八卦起来,拿着咖啡杯去了茶水间。
    “星期六的晚上吗?几点?”
    ……
    “好的,我等会儿就安排一下。”
    ……
    “嗯嗯好,那再见。”
    顾熙按了挂断,立刻打给左蔚,左蔚接了,“怎么了?”
    他问她的时候,总是温柔的问‘怎么了?’而不是生疏的‘你有事?’
    顾熙问他,“你妈这个星期六要见左左,正好我母亲不在海城,挺方便的。她又是想在左蔷那见,你能帮帮我吗?”
    “等我电话。”左蔚说。
    “嗯。”顾熙松了口气。
    一个星期的时间,未彻底离职走的营销副总带顾熙出去了一次,应酬,见的人不是在项目拓展那时见的那种人,公司里,漂亮年轻女人的职位不同,得到的外界礼遇更是不同。
    左蔚出差了,顾熙的日子如常,工作时间在办公室埋头工作,虚伪的人迎上来,用最不能影响自己心情好坏的心态应付。不想有表情的时候,没人能逼她表现出与心违和的表情,是一件值得独自一人时去对空气微笑的事。天高开阔,自由最大!
    星期四,下班之后回家吃饭,洗澡,看电视,照例接他打来的电话。
    他的声音在电话中有些问题,是感冒还是抽烟喝酒没节制?
    星期五,天气很阴很沉,早上出门时还是晴朗的,始料不及的天气。
    一个星期过来,顾熙和秦斯平避免着见面,不知是她刻意躲着他,还是他也在刻意躲着她。
    但在吴哥的一个电话之后,让两个人面对面,远距离,刹那的视线。
    左蔚在晚上六点多的时候出了机场,吴哥在忙,只能临时通知让秦斯平来机场接一趟,中午时顾熙就接到指示,一份营销书是要左蔚过目签字的,明早都来不及。
    时间真的如此紧迫吗?让秦斯平和她一同来机场真的巧合吗?
    这次法国之行,左蔚的忙碌不同于往次,一去一回,只用时三天多,中间要做很多事情,见很多人,去几个地方,思考很多问题,睡觉休息也只是来回在飞机上罢了。
    他出来的时候顾熙眉头微皱,好像一个人熬了数夜不合眼,那么疲惫。“还顺利吗?”秦斯平问。
    左蔚刚弯身上了车,顾熙就坐在左蔚身边,左蔚双手按了按眉心,睁开眼睛,“做了安排,可以预见,起不了太大风浪。”
    秦斯平没说话了。
    顾熙拿出那份需要左蔚签字的,左蔚接过去看了看,眼眸的确是在上面仔细浏览,说,“笔。”
    顾熙立刻拿出笔。
    他问,“程虹做的?很潦草。”
    “不知道你急着要,所以程总临时赶的。”顾熙解释。
    左蔚又看了一遍,用签字笔轻轻圈出了两处错误数字,“收起来吧,回去之后我赶一份。”他盖上笔帽,连带文件一起递给了顾熙。
    顾熙接过来,放进包里。
    秦斯平开车的速度也是很稳,左蔚攥着顾熙的一只手,闭上了眼眸,顾熙低头,秦斯平从后视镜向后看。
    “儿子接了吗?”他闭着眼睛问。
    “接了。”顾熙抬头,“你说文件着急,乐乐就替我去接了。”
    “在她那儿?”他问。
    “估计在吃晚饭了吧。”顾熙说。
    “斯平,往张臣健租住的地方开。”左蔚睁开眼,说。
    秦斯平点了点头,在前方路口换了条路。
    左蔚咳,似乎嗓子不舒服,这两日电话中顾熙就觉察出不对劲儿,她转头,见他眉心蹙起,很难受的感觉,问他,“哪儿不舒服?”
    他疲惫的眼眸看她,从嘴唇看到眼睛,最终凝视,牵着她的一只手,拉近她,情意深深,想说:心里不舒服。
    张口却低声说,“没事。”
    有些话不想在秦斯平面前说,不想在秦斯平这个外人在车里时表现的气氛太尴尬。顾熙想着下车再问他,质问他,抽烟喝酒太多,不管一管,真是折磨他身体的。
    可是左蔚目光在她转过去的侧脸上,面无表情,车里的气氛,从是这三个人时,已是不对。
    左蔚把她拉进怀里,不顾秦斯平是否在驾驶座开车,把她轻扯到他的双腿上,顾熙反应过来时,已经后脑枕着他的腿,睫毛碰到他的脸,他的唇落下,吻的太依恋,湿湿的,轻轻的,舔着她的嘴唇。
    顾熙皱眉,要起来,这也许并没有什么错,可是总结今天这一切安排,就是不对,他心里还是介意秦斯平和她有过什么举动吧?不然不会这样吧?
    是在宣布什么,是在借此告诉她什么,亦或是告诉秦斯平什么。
    秦斯平的视线时不时的往后看,这次看,却只看到她的身体横在车后座上,车后座很高很宽,他看不清发出亲吻声音的两个人是何摸样。
    秦斯平提快车速,手攥的方向盘都在隐隐朝他哀哭,他皱眉,不知视线该往哪里看,究竟,是眼睛要瞎了,还是心要瞎了?
    左蔚还是放开了,没有为难她,抿唇蹙眉,顾熙坐好深吸了一口气,左蔚点上了一支烟,让秦斯平把车窗放下来,他便闭上眼眸靠在那双腿交叠起,静静的吸烟,也许于他来说,尼古丁的味道是性感的。
    又是一个路口左转时,顾熙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外地号码,接了,听完那边董雅说的一席话,她皱眉惊讶的语气说,“妈,她这意思是要给我介绍对象?我不看!”
    刚说完,手机被蹙眉吸烟的左蔚拿了过去。
    他的态度客客气气,他认真的说,“阿姨,我是熙熙的男朋友,您什么时候回来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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