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哥是个聪明人,顾熙流产这件事,没有告诉打电话来问情况的秦斯平,只说顾熙和手腕受了伤,怕是要修养一段时间,大概描述了一下,顾熙流产这种事,还是不对外人说得好。
    顾熙当时到底怎么回事没人知道,只能问顾熙。
    左蔚本要出差两日,可晚上八点左右接到吴哥的电话。
    吴哥主动承认自己的失职,没有在这件事上精心一点,左蔚想必说了些很恼怒的话,吴哥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全是自责。
    在吴哥挂断电话的时候,孙朵乐走过去,“也不怪你,要是真的大楼里的人无意识贴错了警示的那张纸,就算吴哥你在,也是跟熙熙她一起掉下去罢了。”
    真相谁也不知,吴哥因何如此自责,不也是因为哀痛那个意外离开的孩子么。
    吴哥不知道左蔚是什么心情下压缩的这么紧的行程,第二天早上九点多就回到了海城,一人开车回来的。
    吴哥没有提起顾熙怀孕流产这件事,只说了电梯故障顾熙摔得不轻,这种事情,还是等左蔚回来,顾熙和左蔚两人面对面说吧。
    早上六点多顾熙醒来时,听说左蔚还有三个多小时要来了,她要见吴哥。
    本只想在最无力时说那么一段话,可张口时还是热泪滚滚。
    她侧过头去,看着自己弯曲的手指,话很浅,意很深,“他结婚了,不管以后他如何,林曼曼如何,或者我如何,我们三个的关系如何了。吴哥,孩子没了就是没了,这对我来说很痛苦,我还不知道我有了他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让他知道无非就是徒增一份伤心,何苦。”
    吴哥实在不明白,“顾小姐,容我说一句,左总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尤其对顾小姐格外不同。这种事,左总知道,一定待你更加不一样啊。”
    顾熙说着说着更是无力,“吴哥,我说这样就这样吧,缘分这东西,也不是一件事两件事能左右的了的,他对我如何,我心里一直有数,不告诉他,是我有我的打算。”
    一切遇到的人一切遭遇的事,是命里的造化么,天意弄人也过分了些吧。
    “难为了顾小姐凡事看得透,左总现在的情况,的确是……”吴哥停住了。
    的确是,不能给她什么吧?顾熙知道。
    吴哥不说顾熙流产了,人现在也已经安全了,电梯现场也处理了,当日在的也就维修工,没人会对左蔚说什么,左蔚就不会知道。
    顾熙只是伤了手腕和脚腕,挫的比较严重,肿了起来,剧烈震荡,身体又本就很虚,孩子能保住才怪,她说,大家才清楚,为什么她没伤的那么严重,电梯从她进去时就出现了故障,往下坠,当时顾熙惊到了,幸好电梯卡在了四楼,稳定住了。
    一下子又坠落了一层,就这样一下一下,后来在二楼直接掉到了负一层,也是那一下最重,幸好不是从六楼直接下去,否则命都不容易保住,保住也定是摔残了。
    吴哥昨天晚上就查了,电梯外没有监控,顾熙怎么就走进了贴着故障维修的电梯,所有人都很不解,可是吴哥说没有监控录像,顾熙还能说什么?
    确定左边电梯贴着故障维修,她才进的右边,可是右边才是真正的故障维修,那个时间里,只有林曼曼朝她迎面走来,林曼曼会议中间出去过。
    顾熙想了很久,不通,电梯用的人该很频繁,那天那么多人离开那个楼层都没事,只有她一个有事,说明除了她没人进去过那个电梯,吴哥说,那张纸的确贴在右面电梯门上,一瞬间,谁换的纸?
    大楼的人说是员工可能贴错了,发现之后换了,不过是为了撇清责任罢了。
    努力回忆,楼层似乎只见过林曼曼这一个人影,她和别的人也没有仇,正想着,思绪被进来病房的左蔚打断,顾熙看了左蔚一眼,悄悄的,把林曼曼这三个字暂时藏在了心底。
    “很累吧?”顾熙知道左蔚连夜赶回来。
    顾熙主动跟他说话,带关心意味,左蔚所有的疲惫也都好像不曾有过了般。
    顾熙靠着床头而坐,一只手和脚腕都疼,也不愿意动,左蔚俯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他的身上,烟草味极重,疲惫的一夜没合眼。
    左蔚的呼吸就在她唇边,两人格外亲密的样子,他低哑地声音掺杂着哽咽,“顾熙啊,你得记牢了,不管我在哪,你在哪,左左在哪,你们,总是我的责任是不是?牵挂。”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
    离得那么近,顾熙悲伤情绪上来,也是因为左蔚的大手不经意,无意识地搁在了她腹部,虽是隔着一层薄被子,但那里抽痛了下,那里有个小生命时,他都没来得及抚摸一下,顾熙心里的悲伤滋味实在难以控制,眼泪滚落。
    有些时候,很累很累,却觉得听到这样温暖的话会觉得一切都值得,再苦都不怕,感觉影响人的心情,昨日的厌世情节早已无踪,此刻都是被填满心田的幸福,就贪恋这一会儿吧,管他是谁的男人,到底,还是左左的爸爸,永远,是刚离开那个孩子的爸爸。
    顾熙的眼中充满痛苦,主动去吻他,却刚碰到他的唇,就哽咽的喉咙疼,哪哪儿都疼,左蔚满腔因她主动的兴奋被她突然的放声痛哭熄灭。
    不懂她为何哭的这么伤心,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把她抱在怀里,也不说话,他和她之间,有时候无需多沟通,她不想说话的时候他沉默,他沉默的时候多半她也不会多问。
    待她哭了好一会儿,左蔚替她擦掉泪水,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俯身看着满眼泪花的人,很真很真的语气问她,“顾熙,在我面前脆弱,我会当成这是你依赖我,我荣幸,并且接受,你愿意给吗?”
    他的声音很磁性,很动听,他的语言总是在恰好的时间富有恰到好处的技巧,顾熙的嘴唇从他手指上擦过,她钻进了被子里,身体发抖。
    左蔚不逼她,转身出去问了医生她的情况,顾熙告诉了医生,谁问什么,都不准说流产的事情,这种心痛,可一个人折腾就行了。
    乔闻森和左蔚碰面皆是不与对方说话,招呼都未曾有,乔闻森是个任性偏激的性子,不懂事的孩子气总是流露。但左蔚不是,他心情压抑,往往这时对谁都是极其淡漠。
    三日后顾熙出院回去养身体,流产后失血,需要补,不能让董雅知道,董雅是过来人,日日在家,从饮食上绝对会看出顾熙的身体问题,去哪住,找什么理由瞒着董雅,是个问题。
    孙朵乐在病房给顾熙披上一件外衣,说,“吴哥电话里说,左蔚昨天晚上见了大楼内部人,问什么了还不知道,他等会儿执意带你走你跟不跟他走?”
    ***
    跟不跟他走,跟不跟他走……
    耳边响起的也不知是孙朵乐所问,还是她自己在问自己的话。
    其实人跟不跟他走已是不重要了,她的心,始终在跟着左蔚走,以为自己控制自己的行为停住了就万事妥当了,但是,要承认心从来都在背叛着身体这个主人,早已留在了左蔚那儿。
    时间匆匆来去,有的人,一转身就忘了,就是那么快。有的人,在心底不能拿走,无论如何都不能。
    顾熙不是住在市医院,是在另一家私立医院,左蔚来时只问了她去哪,这询问算是一半邀请她去他那,顾熙没有拒绝左蔚来接她出院,这说明了什么问题,顾熙和左蔚心里都知晓。
    顾熙说去孙朵乐那住着,左蔚二话不说就送了她去,顾熙懂得掌握和左蔚靠近的分寸,左蔚也懂得现在不可得意忘形,一步步来。
    孙朵乐照顾着董雅,只能撒谎说顾熙这段时间出差去国外学习了,说顾熙的单位好像是要提拔顾熙了,董雅听到这事儿很高兴,能升职就是涨工资。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唯一让董雅笑出来的事儿,在小区里还见谁跟谁夸自己女儿能干勾。
    孙朵乐回头跟顾熙说,董雅听了谎言很开心没起疑啊,顾熙苦笑了好一阵。
    见了左蔚时,顾熙说给左蔚听,顾熙躺在沙发里,抱着个抱枕,左蔚规规矩矩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他面前的茶几上有个烟灰缸,他在吸烟。
    左蔚听了这话,想也没想就说,“如果我们不是如此关系,在工作上,你可为我作用,值得提拔。”
    “哦?认识你非但借不上光,还白白失去了升职的资格?这么说,图你权和钱的女人都要死心了呢,你只给我你的人啊。”顾熙笑着说,把那个边上印着青岛啤酒字样的赠品烟灰缸往左蔚面前挪了挪。
    孙朵乐这小一居不来男人,这个烟灰缸也是翻了半天才找着。
    左蔚笑笑不语,望着她总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异性果真相吸?可是这种相吸感觉未免严重了些,但左蔚清楚,此时不可太过分。
    他越是温润的时候,越是他心境最复杂时,他善于应酬,不仅是善于应酬别人,他善于应酬所有的人,与其说是善于应酬所有人,何不说左蔚习惯了应酬生活中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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