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穆厉清,顾深儿就想起另外一桩事,那才是她关心的问题。
    “穆公子,如今城内局势日趋稳定,想必解除官道封锁的时间就在这几日,如此一来雅儿也就到回云水县的时候,不知你是如何打算,我见她最近情绪越来越低落,可见内心十分不好受。”
    原本,她也不想跟对方提及此事,毕竟这是温尔雅自己的事情,理应由她自己解决,只是前些日子施粥,时常能见到对方来帮忙,却总有些魂不守舍的感觉,此时见到穆厉清,才忍不住询问。
    说起这个问题,不止温尔雅近日心情不好,穆厉清又何尝好受过,日子一天一天的临近,两人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这让他内心万分焦急,却碍于心中的坚持,始终无法给对方一个承诺。
    只见他神情低沉,语气有着一股浓浓的悲伤:“或许一开始我就应该坚持自己的想法,如今她离开的日子越发临近,我心中难受非常,只是就如夫人担心的那般,夺嫡之争何等激烈,既然当初做了选择就不能后悔,我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出事,若有万一,她该如何是好。”
    从这段话中,顾深儿听出了穆厉清的顾虑,这才明白他担忧的并不是家族的反对,而是另外一件事,对此她心中有着不一样的看法。
    “若你只是担心此事,而不是因穆家不会接受一个商人之女,我觉得你应当去问问雅儿自己的看法,长厢厮守固然幸福,但曾经拥有也不一定就不好,况且万一不会出事呢?她此番回去定会被家中择一人选嫁掉,若心中无法将你忘怀,也不过是抑郁着过一生罢了。”
    虽从一开始,她就不同意温尔雅的做法,但时至今日,也只能试着让对方高兴一些,就算如愿嫁入穆家,顾深儿觉得也未必就是幸福的开始,门第的相差或许会让一个人过的很辛苦,而彼此间的爱情也有可能慢慢磨灭,但总好过随意找一人嫁掉。
    只是此事自己想了没用,必须穆厉清愿意争取,否则一切都是空谈,故而她从未将自己的想法说给温尔雅听,不想因此给她一个幻想。
    顾深儿的话让穆厉清陷入沉思之中,他确实从未想过问问温尔雅的意见,不是觉得对方是女子,必须什么都听自己的,而是不用问他都能想到答案是什么。
    “君夫人的好意,穆某心领,为王爷办事这些年,虽暂时无人得知,但其中经历过几次生死危机我自己都清楚记得,若有个万一,她一人呆在穆府将会如同置身冰窟,最后只会把她也一同埋葬,我不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穆厉清觉得,自己无事之时,自然能够弹压住府中想欺负她的人,让她不至于过的太辛苦,一旦他真的出什么意外,一切只会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顾深儿明白这个担忧不是没道理,温尔雅的性情本身就比较温婉,若真嫁入穆府,一日失去眼前这个男子的爱重,她会过的生不如死,而除了他说的那种情况外,顾深儿还忧心一事。
    世间男子,能几十年如一日爱重一位女子的毕竟少见,顾深儿也无法说,穆厉清就会是这少数人中的一个,所以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想了许久,她认识到,自己对此事有心无力:“算了,此事我无法插手,过段时日我跟如珩会回一趟云水县,到时把雅儿一起带回去,约莫在这一月内,公子若想反悔,就只能趁早。”
    原本,君如珩是打算等官道封锁解封后,立即命人送温尔雅回去,但她觉得也不急于这一时,单独上路不见得就安全,还不如等他们京城这边的事处理好,才一起上路。
    她会如此提议,也是因施粥这段时日,看多温尔雅难受的样子,忍不住想给她多一些时间,虽对这两人无事无补,但最坏的结果早有准备,也不在乎多这几日。
    穆厉清走后没多久,温尔雅从房中出来,顾深儿总觉得,这几日她不仅情绪不对,似乎还有些刻意躲人。
    “雅儿,方才穆公子在,你怎么不出来见他,这几日还时常呆在房中,好似极少见你出门去寻他。”
    见到顾深儿关心的面容,温尔雅忍不住留下眼泪,她方才忍着没从房中出来,心中一直很是难受,再加上这几日积累的情绪,终于在此时爆发出来。
    只见她把头深深的埋在手臂中,语带哭腔的说:“深儿,我快受不住了,确实,这几日我在刻意避开他,回去的日子马上要到,我想提前熟悉没有他的日子,可是这种滋味实在太折磨人,我该怎么办?”
    看这情绪有些失控的温尔雅,顾深儿即为她难过,也觉得无奈:“雅儿,我知你为何如此,这也是当初我跟如珩都劝你的原因,世间的事,很多都无法如当初预想的那般顺利,爱情也是如此,你当初选了这样一条路,这后果只能你自己承担。”
    心中也很想说些软和话,让温尔雅不要难过,可说了又能如何,真的能够让她放下心中的难过,时间一到平静的跟自己等人回云水县?想想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温尔雅想起自己当初的信誓旦旦,内心不由得觉得一阵讽刺,为何那个时候的她,能够有信心,当分开的日子到来,自己能够轻易接受。
    “是我当初太过自负,没有听你们的劝阻,只是难得遇见一个彼此相爱的人,我当时真的控制不住内心的渴望,如今再来说这些好像也没什么用处。”
    低着头,她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又不想让顾深儿继续为自己担心,只能尽量不让她看见自己脸上的神色。
    看她这个样子,不只顾深儿觉得难受,其实君如珩心中又何尝安心,虽总忙着商行的事,但偶尔见几面,他也能大概看出温尔雅的心境,对她的担忧也从未停止过。
    若再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让两人相遇,只是世间从来没有后悔药,如今想这些也没有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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