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深儿伸手不打笑脸人,回以一笑:“我才艺不精,亦不想献丑,更非跳梁小丑,任人消遣。”笑容微凉,“君公子若想看才艺,搭个台子请出戏岂不更好,何须看我们这些半吊子展示呢。姑娘的好心思还是收起来吧。”
    夹枪带棍的一番话,打的绿衣姑娘无话还击,一张清秀的脸煞白:“顾姑娘,我也是好心,你这话什么意思?”
    顾深儿偏生不识好人心,轻轻靠在椅子背上,也未抬头看她:“就是姑娘理解的意思。”想看她的笑话,她们还不够资格。
    她态度强硬,这些女子又拉帮结派,个个仇视顾深儿。
    温尔雅见局面僵持,缓缓起身,与下人使个眼色,下人立马去将她的琴取来。她抱着琴走到中央,含笑询问:“想着许久未弹琴,不免手痒,竟片刻也等不得了。众姐妹可否让雅儿先展示才艺?”
    这话虽没提到顾深儿,却替她分散了众人的注意力。温尔雅的琴在城中乃是一绝,有琴仙之称,说让人日思夜想也不为过。
    她要抚琴,谁人会阻拦。
    顾深儿聚精会神听着曲子,虽不懂,但好听还听的出。温尔雅的琴声如其人,温和婉转,娓娓道来。听她一曲,才知何为余音绕梁之音。
    一曲作罢,男男女女沉浸其中,久久不可自拔。良久,掌声震耳。她大方一笑,带琴回到座位。
    君如珩始终欣赏她的琴音,笑眼眯成月牙:“雅儿的琴艺又精进了,听这一曲,其他人弹奏的都难以入耳了。”
    温尔雅莞尔一笑,将琴交给下人,眼底略过一丝复杂。
    君如珩所说的其他弹奏难以入耳,是真的难以入耳,还是怕再有人刁难顾深儿,而表示再不想听任何人弹奏了?
    答案无从得知,但再未有人要顾深儿展示才艺,宴会也临近尾声。
    顾深儿与顾青山正往外走,被君府的小厮叫住,小厮牵来一辆马车,要送二人回去。
    有车何须步行,顾深儿毫不犹豫选择上车。刚掀开帘子,只见君如珩坐在一侧,手中托着本书卷,略微低头,侧脸柔和,卷翘的睫毛如蝶翼,轻轻扇动。听闻动静,从书中抬起目光,清浅一笑:“深深快上来。”
    马车缓缓行驶,狭小的空间内,只有三人轻微的呼吸声。
    君如珩从暗格中拿出两碟点心,放在桌上:“宴会上见深深和顾兄吃的不多,想必是饭菜不可口,略备了些点心。”旋即倒了三杯茶,自留一杯。
    顾深儿着实有些没吃饱,也不与他客气,吃着点心喝着茶水。一口茶水刚入口,恍然见君如珩看向自己,含笑询问:“上次在酒楼,深深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咳。”顾深儿险些呛着,顾青山忙轻拍她的背。她摆摆手,思及当时愚蠢的行为,干笑两声:“是有些事情,但打扰了君公子休息,一时歉疚,便忘了说。”
    君如珩丝毫不怀疑,从善如流:“那现下想起来了吗?”
    说到这,顾深儿神色稍微端正,不答反问:“君公子家里有多余的冰块吗,或者说,可以弄到很多冰吗?”
    君如珩的会在她意料之中,不仅君家有冰,镇上大户人家,家家都有。只是不知她要干嘛:“深深家中没有储存冰吗?晚些时候我让下人送去些,”思绪一转,“深深要用冰?”
    “我打算购买一些,做成食物贩卖。”顾深儿这话无疑是一颗炸弹炸在马车里,两男人皆不太理解,冰还能吃?
    “深儿,大户人家都娇贵,他们不见得会卖。”顾青山提醒道。
    于有钱人家而言,在夏天,冰比白银重要多了。
    但于商人而言,放在眼前的利益不争取,怕是夜里都难以入睡。是故对于收购冰这事,她觉得可行。
    顾深儿将想法说出,见二人未反驳,续而道:“这正是贩卖冰的绝佳时节,我有把握,东西做出来,定会大卖。”看现代夏天对冷饮的需求便知道,但他们两人没见过,不能说出来做比喻。
    君如珩乍一听这想法,只觉得新颖,并无质疑。单单是看她先前拿出手的东西,便知她的想法与常人有异,若是她来做,这事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联想到她将降温的冰做成食物,他心底有些激动:“深深可需要什么帮助,冰的存储,运输,制作,场地,这些都有想法了吗?”
    顾深儿缓缓点头,轻笑道:“恐怕要麻烦君公子了。”她所想到的,无一不需要他的帮忙的。
    君如珩兴致勃勃,乐意之至。
    柳氏早回到家中,见兄妹回来,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先前顾忌到她的脸面,未将她人工呼吸的事情提过,今日听那些人的言论,免不了要叮嘱几句。顾深儿笑着答应。
    顾深儿想起另一件事,拉起柳氏的手:“娘,你知道村里有谁会盖房子吗?我想在咱家旁边盖一间木房子,来培育草菇。”她家最是靠近青蟒山,在旁边盖,和在外围建,基本没差。
    先前顾深儿便提到过要培育草菇的事,柳氏也不曾反对:“村里的房子哪个不是村民一起盖的,大多都会。”话锋一转,“深儿要找村民帮忙盖房子?”
    “娘,请外人和村里人,都要花银子,这钱要让外人赚去,还不如给身边的人。何况村民们的生活都不大好,有点收入,他们日子也能宽松些。”顾深儿几人刚被赶出来时,受到大部分村民的帮助,眼下若放着村里人不用,去用外人,那就是白眼狼一个。
    柳氏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我的深儿长大了。”
    顾深儿头微低,任她摸着:“对了,娘,还要两个会做饭的大娘,要手脚麻利的,咱们一天供两顿饭。盖房子的大叔有五个就够了,一天一百文,估摸着三四天就盖得好。”
    柳氏对她的话习惯性听从,也不多问,当即出了门,去找村长合计这事儿。消息发布出去,村里能干活的男人都聚集到顾深儿家门前,等着被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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