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他看了眼她粉嫩的唇,眼神微暗。
    顾深儿无话反驳,也不与他多言。等到了家,率先跳下马车,但见柳氏在门口等候,快步扑上去:“深儿好想娘亲啊,恨不得飞回来。”
    柳氏本还有些不悦兄妹二人回来这般晚,但小女儿撒娇,她这点不悦也随之不见了。刮了刮她的琼鼻,佯装怒意:“若早点回来,什么事情都省了。”带着几人进了院子。
    顾深儿吐了吐舌头,将奖品拿出来,献宝似的送给柳氏:“喏,我在诗词大会上得的,热乎乎的肉粽子……”
    端午转眼便过,雨季结束,山林里也极少再见到草菇。顾深儿早想到这点,但仍没在草菇消失前将培育草菇的工程落实,是故烤草菇一小吃,要暂停了。
    这日,顾深儿将先前尝试培育的草菇检查了一遍,发觉原来的草菇不知为何,干枯的如炸糊了似的,一碰就碎。莫非是空气湿度不够,土壤不行?
    正想着,倏然想起敲门声。
    顾深儿边往外走,边询问道:“采莲,谁来了?”略微抬头,撞见一抹白色身影。
    君如珩提着礼盒,环视院子,见只有两女子在家,礼貌询问:“我可以进去吗?说几句话便走。”毕竟家中只有女子,他一成年男子,理应避嫌。
    顾深儿不在意地摆摆手:“村儿里没那么大讲究,”忍不住调侃,“再者见了你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怕是会担心我们会胡作非为呢。”他这样根本让人联想不到会做什么过格的事情。
    这话逗得两人失笑,也都不拘束着了。
    顾深儿将见他将礼品放到桌上,想到个梗,笑地阳光灿烂:“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采莲,给君公子泡壶茶。”
    沈采莲笑出声,转身进厨房泡茶。
    君如珩捕捉到她眼中的狡黠,心想这丫头愈发的调皮了:“今天过来答谢深深的救命之恩,来看救命恩人,怎么能空着手呢。”
    顾深儿咧嘴一笑,对救命恩人这词汇很是满意,一手摸着下巴:“这点小事不必放在心上,”话锋一转,“不过君公子若真的内心过意不去,那就来点实际的。草菇生长的季节快到头了,我打算人工培育,届时有用到银子的地方,还需君公子支持。当然,这是在君公子觉得此事可行的前提下。”
    人工培育?这说法倒是新奇,君如珩听闻过养牛羊兔子的,培育草菇?他眼底有了兴致:“深深不妨说说看,你的计划。”乍一听这说法,他竟没有一丝怀疑能否成功。
    他这般配合,顾深儿倒有些意外:“计划有个轮廓了,细节还没考虑好,等确定下来,我再去找君公子。”
    君如珩愈发好奇,笑眼眯成月牙,正要开口,柳氏与顾青山二人回来了。
    柳氏见君如珩来,略有拘束,恍得知他来意后,说什么都要留他吃饭:“君公子,家里都是些粗茶淡饭,怕是你吃不惯。但这饭得吃,你对我家有恩,恩人来了,哪有不吃饭就走的。”
    君如珩风度翩翩,说出的话让人心里舒坦,当即答应下来。柳氏笑容满面,嘱咐顾深儿先带人去村里转转,饭前再回。
    村民见二人走在一起,都忍不住多看几眼。任谁来看,也觉二人站在一起极为不搭。一粗衣布衫,一云锦华服。一举手投足大大咧咧,一优雅得体,风度翩翩。
    顾深儿也不在意,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很搭配才有鬼了。有人问起,也只道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理由也让人信服。
    君如珩偏头看她,面露不解,笑容有些寂寥:“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原来在深深眼里,就只是合作伙伴,好生难过。”语气委屈极了。
    顾深儿错愕。
    青蟒山绵延数百里,君如珩从前只知有这处山脉,却从未来过。首次进山,依照顾深儿的嘱咐,只跟在她身后。
    顾深儿嘴巴里叼着根草,见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嘿嘿打趣:“无论城里还是乡下,君公子总能俘姑娘家的芳心,长的好看果然了不起。”
    君如珩略微沉吟,面不改色:“无论县城还是农村,人的审美总是相同。”
    顾深儿噗的笑出声,他这是承认自己有副好皮囊,十分的了不起了?她猜测着他没来过这里,坏笑着将人往内围领去:“君公子,等会儿若有野兽冲出来,你可要抱紧我的大腿。”
    古人哪知道抱紧大腿这梗,君如珩略微想象,面露为难:“这恐怕不太好吧,深深都快及笄了。”传出去有损她名声。
    “君公子你这正人君子……”顾深儿笑到一半,声音卡在喉咙里,看向前方的目光顿住,身体僵硬,下意识拉住他的袖子,“君、君公子,很快会有野兽群过来,我们快走。”
    君如珩察觉身边人儿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前方八米左右,一男子瘫在地上,背部衣裳被鲜血染成深色,看不清正面是否有伤,但几乎可以确定,这人断气了。再看周围,一头野狗眼冒绿光,在大树后守着。狗群狼群应都在赶来的路上。
    他眸子一沉,淡淡啧一声:“深深你先出去,我过去看看,别怕。”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朝那尸体走去。
    顾深儿心安许多,微微摇头。她死过一次,对死亡的恐惧并不强烈,只是这里突然出现具尸体,极容易让人联想到其他。
    仇杀?亦或贸然闯入,被野兽所撕咬致死。无人知晓。
    君如珩朝尸体走去,脚步略显沉重,脸上毫无笑意。顾深儿跟在他身边,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到寒意。莫非那人他认得?
    走到近处,顾深儿背脊发凉,这人的穿着打扮,与赖在她家那人无异。猛然,一颗心悬起来,他虽无耻了些,可罪不至死。
    君如珩缓缓伸出手,搭在他肩上,将人翻转过来。却好似提着千斤重量,手背青筋凸起,动作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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