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笙落在来福楼门前站了许久才等来姗姗来迟的韩逸轩,见他多带了个人,也没多问,自行进去了酒楼。
    韩逸轩瞥了一眼叶澜笙,笑笑拍了拍林落羽的肩,朝叶澜笙的背影扬了扬下巴道:“你跟着他找个包间坐着,我去点菜。”
    “哦,好。”林落羽望着叶澜笙的背影有些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埋头跟了上去。
    叶澜笙并不是很喜欢人多的地方,因此找了个角落的包间才顿住了步伐,伸手推开了房门。
    此处远离了酒楼的喧闹,清静优雅,屋内的窗户正对着后院的池塘,现在正是冬季,又下着雪,塘中却依旧开满了莲花,一眼看去,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就这了。”叶澜笙语气难得有了分雀跃之感,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静望着窗外的莲花,想着回去后也搞个一样的莲花池在月仙楼。
    “好嘞。”小二笑咪咪的给他倒了杯水,见他旁边的小少年还杵在那,忙用手中的布巾擦了擦旁边的一个位置,礼貌的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客官,请。”
    “啊!哦,谢谢。”还在想着如何向师尊解释今早无故离去事情的林落羽猛然回神,一屁/股坐在了叶澜笙旁边,哪知力气太大,凳子腿在地上打了滑,他连人带凳一并翻倒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叶澜笙听到声响,皱眉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端起了桌上的茶水,又将目光放回了院中莲池上。
    站在一旁的小二吓了一跳,忙放下了手中的茶壶,蹲下去扶他,“客官,您没事吧?摔着没有啊?”
    “没、没事,谢谢了。”林落羽闹了个大红脸,忙从地上爬起坐好,悄悄抬眼看了看叶澜笙。见他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才稍稍放了心。
    “得嘞,客官若是还有什么需求的话可随时叫我,我就在外面。”小二将二人安排妥当,最后朝二人鞠了一躬,退了下去。
    小二一走,屋子里就剩他们两个人了,想着昨晚的点点滴滴,林落羽脸更红了,捏着衣角的掌心都微微渗出汗来,想说句话来打开话题,思来想去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师尊昨天晚上那么主动,他是不是喜欢我呢?我是直接问他喜不喜欢我?还是问他伤口还疼不?还是直接跟他说我们结成道侣吧比较好呢?直接结道侣会不会太快了点?师尊能接受吗?
    就在林落羽胡思乱想之际,叶澜笙的茶喝完了,正打算给自己再斟一杯茶时,林落羽顿然回神,立马从凳子上站起,抢过了他手中的茶壶,“师尊,我来吧!”
    可却因为用力过猛,那茶水洒了叶澜笙一身,烫得叶澜笙手背上的皮肤立马红了一大块。
    “……”叶澜笙眉头微拧,这才抬眸正视了一眼眼前的少年,却也没多言,默默的将灵力引向掌心,覆上了被烫伤的位置。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帮您倒水。”林落羽羞愧不已,低头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问,犯错了该怎么办?
    当然是想办法抢救一下了!
    林落羽抬眸看了眼叶澜笙湿了一大片的衣裳,从怀中掏出了自己藏了多年的手帕,倾身凑上前去,“我、弟子帮师尊擦擦吧!天气凉,都湿了,会着凉的。”
    叶澜笙眉间渐紧,似是终于忍不住了一般,闭上了双眼,咬牙道:“你离我……”
    “你们在干什么呢?我这才离开多大一会啊?你们两就干上了?注意点,这里可不是月仙楼。”
    一句话未说完便被别人打断,叶澜笙循声看去,就见韩逸轩正手抱三坛酒,斜靠在门边,一脸调笑的看着他们。
    叶澜笙立马沉了眼眸,挥手将林落羽推开,凉凉道:“你离我远点。”
    一个干字又成功让林落羽红了脸颊,知道再凑上去肯定要被讨厌了,便收了帕子坐回了位子上,像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了头去。
    可即便这样,叶澜笙仍是心中恼怒,微扬了下巴,冷声道:“你,坐对面去,别坐这。”
    “……”看来真的被讨厌了。
    林落羽垂头丧气的看了一眼叶澜笙,低头小声道:“是,师尊。”
    而后默默的走到离叶澜笙最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韩逸轩见他竟然和一个小孩子置起了气,笑出了声,走到林落羽旁边坐了下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小羽子,你又怎么惹着你们家师尊了?来,给师尊敬杯酒赔不是。”
    说着就将手中的三坛酒分别分给了叶澜笙和林落羽一人一坛,自己则拿起了早已开了的酒坛子大饮了一口,近乎痴迷道:“要说酒,还是来福楼的青梅醉最好,其它酒根本和它没得比。”
    居然是青梅醉……
    叶澜笙有些不可思议的瞥了韩逸轩一眼,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拿在鼻间嗅了嗅,放在唇边一饮而尽。
    香味醇厚,饮后回甘,确是上好的青梅醉。没想到一向一穷二白的韩逸轩今日如此气魄,竟舍得自掏腰包请他喝如此贵重的佳酿。
    叶澜笙不禁心情好了点,紧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细细的品。
    林落羽踌躇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窘迫得不敢抬头,缓缓站起,双手拿着酒杯,小声道:“师尊,弟子给你赔不是了,刚刚实属弟子鲁莽,还望师尊海涵,原谅弟子的莽撞行为。”
    几杯酒下肚,叶澜笙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抬头轻倪了眼林落羽,轻摇了摇头。
    林落羽:“……”
    这摇头到底是原谅他了的意思呢?还是没原谅他?
    林落羽一时间有些糊涂,伸着的手不知该收回还是继续伸着好。
    看得韩逸轩在一旁闷笑,好一会才止住了笑声,拉着林落羽坐了下来,“你快坐下吧!他摇头就是原谅你了的意思。”他夹了颗花生放进嘴里,继续道:“你师尊这人啊!就是这样,惜字如金。不过你别看他不爱说话,脾气可大着呢!你以后最好没事别惹他,搞不好他哪天心情不好,就把你逐出师门了。”
    林落羽听着韩逸轩的话,却总偷偷去看叶澜笙,就见叶澜笙已赏了韩逸轩几计白眼。
    这脾气确实不咋好他昨天已经领教过了,只是他们昨晚都做过了,这会又要如何在不惹他生气的情况下告知他实情?
    林落羽纠结了,一纠结就陷入了自我沉默中,一杯又一杯的给自己灌着酒,食不知味。
    叶澜笙本就不太爱讲话,面对美酒佳肴,他只想用心去品,更是一言不发。
    而韩逸轩向来有酒就是娘,这次好不容易逮着林落羽这个冤大头,自是准备好好宰他一顿的,所以他也不吝啬,一坛接一坛的大吃海喝,时不时还给叶澜笙劝酒。
    三巡酒过,本不怎么贪杯的叶澜笙面对青梅醉的诱惑今日也喝了不少,隐隐有了些醉意。但他仍未忘却韩逸轩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于是晃荡着杯中的酒,难得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听到师尊开了口,林落羽立马打起了精神,正襟而坐,静听着他们谈话。
    韩逸轩倒酒的手一顿,抬眸看去,笑笑放下了酒坛子,“今天来找你确实有事,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
    叶澜笙也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紧盯着他,等待他的后语。
    “楼上听雨门派遇袭一事你可有听闻?”韩逸轩端起酒杯漫不经心的摇晃着,见叶澜笙摇了摇头,低眸看着杯中荡漾的美酒继续道:“就在前几天,楼上听雨晚间频频遭遇夜袭,门内巡逻弟子皆以极为残忍的方式被分尸,悬挂于楼上听雨分堂大殿上。”
    叶澜笙眸光微动,微皱了眉头,“杀人分尸,这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八成是有邪物作祟。”
    “对,我也这么认为。”韩逸轩耸耸肩,从腰间拿了个梅花形状的暗器放在桌上,推至叶澜笙面前,“而且他们每次挂完尸后,在每个肢体下都会放上这样一个暗器,这东西是什么,不用我说,你也认得吧!”
    叶澜笙低眸瞧了一眼,陷入了沉思中。
    是明月仙楼的信物。
    明月仙楼曾是修真界最大的修真世家,后因被传出与魔族勾结而被百家门派讨伐,其中讨伐声最凶的就是现在除龙血之月外的其他的九大门派。不过明月仙楼被灭门百年后,又突然有人为明月仙楼平了反。那九个门派为了心里踏实些,便给明月仙楼做了场七天七夜的法事,来超度明月仙楼的灵魂,这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其实这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不过是明月仙楼势大,某些人眼红,故意而为之,将其扳倒罢了,最后做的那场法事,也不过是为求一个心安罢了。
    叶澜笙入世那年,明月仙楼那事都已过了二百余年,虽不甚了解,却也对那传闻中的名门正派不屑一顾。
    只是事情都过去几百年了,若是亡灵所为的话,那早就该来了,又怎会等到现在?
    “这分明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想造成修真界的恐慌罢了。”叶澜笙神色淡淡,将心中想法道出,伸手拿起了桌前的酒一饮而尽。
    “我和你的想法一样,不过这背后之人太过狡猾了,我月满西楼曾三番两次派去的弟子,都皆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杀害,老头子也逐渐推拒了楼上听雨的求助。”韩逸轩顿了顿,继续道:“我想其他门派亦是如此,如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下一个,他们应该要找你们龙血之月求助了。我此次来,不过是想提醒你一句,当年之事与龙血之月无半分瓜葛,你们最好还是不要趟这趟子浑水。”
    叶澜笙向来清心寡欲,自是不喜给自己找麻烦的,便也点了点头。
    虽然他不过是个分堂堂主,这档子事并不归他管。
    聊了点沉重话题,二人心情不免也有些压抑,为了缓和气氛,韩逸轩忙又叫小二上了几坛好酒,嚷嚷着要不醉不归。
    叶澜笙酒量算好的,可也比不上韩逸轩千杯不醉。而他那个小徒弟,喝酒更是如同饮水一般,他也不说话,一坛一坛的往嘴里灌着酒,待他去看时,小徒弟桌前已放了一堆酒坛子了。
    林落羽见叶澜笙在看他,忙收回了偷瞄的目光,假装淡定的拿起了桌前的酒坛子饮酒,把脸藏在了酒坛子后面,心里紧张得不行。
    韩逸轩见状,忙拍了拍林落羽的肩,介绍道:“我猜你一定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林落羽,是你……嗯?是你几十个弟子之一吧!”
    “……”叶澜笙瞥了他一眼,未语。
    韩逸轩笑笑,用手肘顶了顶林落羽,小声道:“快去陪你师尊喝几杯,刷一下好感度,免得他哪天不开心了,把他踢出师门就不好了。”
    实则是知道叶澜笙的酒量,知道他快醉了,故意想利用林落羽将其灌醉,自己好桃之夭夭。
    可怜林落羽还以为韩逸轩真的是为自己着想,拿着酒坛子就坐到了叶澜笙身边,巴巴的看着叶澜笙,给他和自己满上,低声道:“师尊,对不起了,我……”思来想去也没找着合适的话语,干脆酒杯也不要了,拿起了一旁的酒坛子与叶澜笙的杯子碰了碰:“对不起师尊,我先干为敬,您随意。”
    一旁的韩逸轩笑意盈盈,挑眉看向叶澜笙,戏谑道:“你徒弟都用坛子上了,你再用酒杯就不太合适了吧?要不,我也给你也整一坛子?”
    说话间已开了一坛子酒,扔向了叶澜笙。
    许是真的有些醉了,叶澜笙脑子有些不好使了,对于韩逸轩的提议,竟也没有拒绝,仰头往口中灌。
    韩逸轩看得乐呵,拍手叫好间又给林落羽开了一坛,“小羽子再来。”
    林落羽看着叶澜笙雪白的颈部喉间滚动,兀自吞了吞口水,点了点头。
    “叶澜笙,你也别输给他啊!”
    ……
    一来二去,剩下的酒全进了叶澜笙和林落羽的肚子里。
    叶澜笙脑袋有些迷糊了,一手撑头伸手揉了揉眉间,静望着窗外的莲池。
    “师、师尊?”林落羽也发觉了他的不对劲,轻声唤他,“您,没事吧?”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他。
    “哈哈……”
    一阵大笑自对面传来,林落羽抬头瞪了韩逸轩一眼,似有些怨气,“师尊不动了。”
    “醉了当然就不动了。”韩逸轩止住了笑,将杯中的酒饮尽,走到叶澜笙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笙笙?是我啊!我是韩逸轩。”
    然而,叶澜笙依旧一眼不眨,静盯着窗外的莲池。
    “看来醉得不轻,都不醒人事了。”韩逸轩心情大好,拍了拍掌心起身准备开溜,“小羽子,你师尊就交给你照顾了,记得回去的时候把账结了,本座就先回去了,咱们下次再约。”说话间已攀附上了窗台,跳下去之前还回头朝林落羽做了个告别的姿势,“今天,谢谢你的酒,咱们下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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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落羽:师尊,您看,闲杂人等都走完了,我想……
    叶澜笙眉峰一拧:滚,想都别想。
    林落羽:哎?(我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我不过是想看看他的伤,帮他上药而已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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