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唐渚遇见烛阴就被他纠缠上了,而且被纠缠的原因是烛阴在他身上闻到了属于自己的气息。本来心情烦躁的唐渚霎时呆愣住了,他差点忘记了自己之所以成为半仙半魔,皆因为一半的仙气是烛阴给自己的,难怪烛阴会这么说了。
    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怎样,之后唐渚便放任他的纠缠。
    不过在唐渚的误导下,烛阴跑去纠缠这个时空的唐渚的时间更多。
    每次烛阴公然和唐渚在别处出现时,他都会悄悄躲回云渚天府,以免暴露自己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到了夜里则是偷偷潜入解苏府中,在云飘疾屋子前静坐一夜。
    凉风一吹,他神志清醒许多。
    他有些庆幸目前为止,这个时空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走下去,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偏离轨道。虽不知曾经云飘疾是用什么办法躲开自己,但如今云飘疾确实没有与这个时空的自己见过面,至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
    倒是烛阴那个奇葩,真是应了不打不相识的古话。
    他记得当初自己认识烛阴,是通过解苏的关系。那会儿刚当上仙君,只和解苏性情相投成为挚友,而烛阴则是和解苏相遇发生矛盾,然后闯入解苏府里找他麻烦,自己则是听见解苏有难出手相助和烛阴打起来,后来误会解释清楚了,觉得对方是个值得结交的人,这才和他做了朋友。
    然而现在看来,结识过程不同,不过结果没有变化。
    这一次,使自己和烛阴有联系的人不是解苏,而是换成了云飘疾。
    可是这也让他很疑惑,烛阴和云飘疾为何成为敌人?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导致烛阴对他穷追不舍?
    门开了,云飘疾出来就看见唐渚站在外面。
    他恭敬道:“长司君。”
    “……”唐渚愣怔。这是他第一次听见云飘疾这么叫他,颇有些不太习惯。片刻后,他才清了清喉咙说道:“对了,从见面到现在我都忘记问你了,你是哪路神仙,封号是什么?”
    “散仙而已,没有封号。”
    云飘疾似乎早猜到他会问这些,所以回答地很坦然,脸上丝毫没呈现尴尬难堪的神色。
    散仙?
    他应该早就猜到了。
    仙界只有散仙没有封号,这也正是唐渚不知道云飘疾的原因,以前的唐渚就对云渚天府以外的事不怎么上心,现在若不是多了一世经历,他也不会主动与云飘疾扯上联系。
    “长司君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这会儿云飘疾不知道现在这里有两个他,他得小心回话,千万不能露出马脚。
    “咳咳……我来这里是想问你,那日烛阴为何要伤害你?”
    深夜见他竟然就为了这件事?云飘疾怔了怔,之后平静答道:“我不知自己因何原因惹怒了烛阴大人。”
    唐渚审视他片刻,以他对他的了解,方才那番话的确没有隐瞒,那么他说的是真的,他自己的确不知道烛阴为何要为难他,那么想知道真相恐怕得去从烛阴那么入手了。
    “好,我知道了。”说罢,他转身往外走,刚走了几步复又停下,回头看向他问道:“你身体……没事吧?”
    云飘疾:“无事……还有,这个问题,三日内仙君已经问过很多次了。”
    唐渚:“……”关心你不好吗?以前的你还真是一点也不可爱啊。
    回去后刚□□进去就撞见烛阴了。
    烛阴好奇他怎么有门不走非得□□,回自己家跟做贼似的,唐渚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干脆直接转移话题问他:“你怎么会认识云飘疾?”
    谁知,烛阴却反问他道:“云飘疾是谁?”
    “你不认识?”唐渚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就是前几天我救走的那个人啊,你既然不认识他为什么要攻击他啊?”
    烛阴恍然大悟,“哦,原来你说的是他啊,我说你这几天怎么对那件事只字不提,搞得就像从来没发生过,怎么这会儿突然又问起了?”
    听他越扯越远,唐渚不由出声提醒他,“喂,你弄清楚是我在问你,不是你在问我,废话少说,赶紧回答我的问题。”
    “好好好,知道是你在问我啦,你有点耐心行不行?连个玩笑都开不起哦。”
    “谁他妈有心情跟你开玩笑啊。”
    烛阴一脚踩在石头上,借力一蹬跳到树枝上坐着,躲过唐渚愤懑的拳头。还嬉皮笑脸地冲他扮起了鬼脸,“哦豁,你要是再对我不客气,就别想从我口中知道真相了。”
    “哼!”唐渚踹向树干,差点把烛阴晃了起来,烛阴吓得急忙现出尾巴缠住树干,才稳定身体没脸朝下摔下去。
    “好了好了,我算是怕你了,我说还不行吗……”
    奇怪,今天唐渚怎么怪怪的?昨儿个还一副嘴贱脸臭,不过能好好说话的样子,今儿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连开个玩笑都能冒火。
    唉,看他这架势分明是恨不得把自己吃了,算了,还是别继续招惹他了,还是老老实实把话讲清楚吧。
    烛阴:“那个家伙身上有一种很吸引我的味道。”
    “什么味道?”
    “钟山神木荚的香味。”
    “那是什么?”什么是神木荚?
    “神木荚是上古时期遗留下的树,它是神兽的食物,特别适合当我的食物。”烛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唐渚冷然注视着他,“你把云飘疾当成食物了?”
    烛阴无所谓一笑,“你不要告诉我,你看不出他的真身就是一棵仙树。我不管他是在哪座山上修炼的,只要我想吃他,他就只有乖乖被我吃掉的份儿。”
    “做梦!”唐渚对着他的脑门扔了块石头过去。
    轻轻松松躲开后,他又一次看向唐渚,问道:“先不说那个小树仙的事了,我有别的事想问你。”
    “什么事?”
    “你明明跟我不是同类,为什么你体内有我的内息,而且……还时有时无。”
    “……”
    唐渚喉头一紧,已经忘了该做出什么反应,他感觉在烛阴阴鸷的视线注视下,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冻结住了。
    穿梭时空回到这里,他更多心思都放在云飘疾身上,几乎快把这件事忘记了。如今烛阴当面质问,他该怎么回答啊?不能告诉烛阴是他给自己的,这样说他绝对会认为自己在说谎,还会引起他的怀疑。
    可是除此之外,还能有别的解释吗?
    唐渚手心里满是汗水,“……是有人特意把自己的内息输进我体内的。”
    他仰头直视烛阴,神色淡然。
    这样说便不是欺瞒了。
    “那个人是谁?”烛阴追问着。
    “那个人不在了。”
    “不在的意思是……”
    “死了。”
    听罢,烛阴很是失望,“啊,可惜啊。”
    “你问这个干嘛?”
    “我还以为这个世上还有自己的同类呢!”他咋舌,“谁知道是空欢喜一场。”
    唐渚攥紧拳头,“白痴哦,你是钟山之神,世间独一无二的神兽,怎么会有同类啊?”
    “切,我都不敢肯定自己有没有同类,你怎么这么肯定我没有啊?!”烛阴气得都想跳下来跟他理论了。
    “好端端的,你找同类干嘛啊?”
    烛阴扯下一把叶子抛出去,表情忧郁说着:“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寂寞。”
    唐渚闻言沉默少顷。
    他当然知道寂寞的滋味。
    但是他想不到有朝一日会从喜欢打架滋事的烛阴嘴里听到“寂寞”这个词,更加想不到原来他活着的时候一直感觉很寂寞。
    斑驳的叶影在烛阴身上晃动着,刺眼的亮光让人恍然看到神祗降临,却看不到神祗背后孤寂的黑暗。
    “今天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不许再去找云飘疾的麻烦,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见面也不要再提了。”唐渚转身步行上了长廊,走了几步蓦地又停下道:“烛阴,别再想着找自己的同类了,以后你也不会再感到寂寞了。”
    “什么意思?喂,你回来说清楚啊……混蛋!”烛阴边大叫着边跳下树,正想追过去,可抬眼一看早已不见唐渚的身影了。
    白天唐渚为了不叫人发现自己的存在,于是用隐身符将自己藏了起来,凭借着隐身符的保护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自由出入某处地方,不过遇上法术比自己高的神仙,他就会立马绕道而行不敢上前与他们迎面相遇,毕竟再高明的符咒都会在他们面前无所遁形。
    至于到了夜里,云渚天府现在的主人歇息后,他便可以出来做自己想做的事,在这个时空寻找看看有没有扭转后世悲剧的办法。
    然而他知道在暗处偷偷摸摸的人不只他一人,解苏也和前世一样按照仙帝的吩咐,好几次无声无息地进入云渚天府探望魔皇。
    有时候解苏和另一个自己走过去的时候,他深深觉得曾经的自己真是太笨了,连府里有一出暗牢,暗牢里住着一位闻风丧胆的大人物都不知道,还整日跟个傻瓜一样无知无觉地在那处晃悠,甚至总喜欢做引狼入室的蠢事。
    所以,他回来后第一次发觉解苏不对劲时,他就想跟着解苏一起进入那个关押魔皇的地方,但是他进不去,一靠近那个地方就会被里面的禁制反弹回来。
    临走前,有件事需要去做,所以他必须找机会见魔皇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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