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幼卿浅僵硬问道。
    哎哟喂,早知道就不贪吃上药灼峰了,没想到唐渚竟然猜到了。
    幼卿浅看了看盯着自己一脸深究的唐渚,再看了看桌上丰盛的菜肴,这个时候还不明白的话自己真的就笨到无药可救了。
    敢情这是一场鸿门宴啊。
    难怪进门的时候,唐渚一点也不烦他,原来是有所准备在等着他呢。
    “我了解胡亥,如果他回来了,他不可能没见到我和大师兄就离开,除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见我们而是另有其他目的。”
    ……都猜到这个份上了,他该怎么瞒下去,谁来教教他?
    幼卿浅扒拉完最后一口饭,沉重地放下碗,“我不知道。”
    唐渚定定瞧了他好一会儿,才笑着说:“十四师兄以前也喜欢骗我,现在看来你骗人的功夫没怎么长进啊。”
    他只不过是随口胡诌诈一波而已,没想到幼卿浅到底还是轻敌了,随随便便一诈就被他诈出来了,原来这帮师兄真的有事瞒着自己啊。
    起初他根本没往这件事上去想,直到那天他去息止阁后山种植琼芳的路上,无意中撞见两名弟子在满地残垣中寻找什么东西,一问才知他们是奉掌门之命把那日胡亥特意留下的留音石带回去。
    留音石已经没用了,为何将且夜还特地派弟子过来寻找?
    太奇怪了。
    正是因为如此,唐渚才起了疑心,他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事。细细一想,那日他担心胡亥会出现在扶苏身边对他不利,压根没听完留音石里的话就走了,难道说问题就出在这里?胡亥还留下什么话给自己吗?
    “不带你这么挖苦人的。”幼卿浅撇嘴。
    这么多年过去了,唐渚果然没以前那么好骗了。那时候的小师弟虽然聪明,但至少还知道尊敬师兄,即使识破了自己的谎言也绝不说出来还一心一意配合装出上当受骗的样子,现在……哼,动不动就是一语戳穿。
    小师弟,你这个样子可是要挨打的啊。
    唐渚:“那师兄选择老老实实说出来,还是我换个招数逼你说呢?”他言行如一的换个姿势听他老实交代,如果幼卿浅还不说他就要采取别的办法了。
    幼卿浅知道他来真的,不过也挺好奇他口中所谓“换个招数”到底是什么招数,于是脑子一抽就问出来了。
    这会儿屋子里就他们三人,唐渚一脸严肃地注视着幼卿浅,阿喵则是继续安静地吃着饭。如果不是二人之间气氛不对,老远看过去还真以为是一副兄友弟恭的美好画面呢。
    实际上,只有幼卿浅自己心里清楚有多煎熬。
    这会儿说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都不为过。
    为了成全幼卿浅的好奇心,唐渚毫不吝啬说道:“你不说的话,我就去找将师兄说你有小金库。”
    幼卿浅先是一愣,而后瞪大双眼,“你怎么知道?”
    “……”还真有啊?
    正常!幼卿浅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收集金光闪闪的东西,这世上就是金子最闪了,试问像这种爱财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小金库呢?
    幼卿浅掰着手指数着:“我一共才十个小金库,每座小金库也就几百两金子,两年前下山买东西被掌门弟子跟踪上报,于是我被没收了两座小金库。五年前过年掌门师兄说为了让大家过个好年让我贡献一座小金库,十年前仙门一段时间穷得揭不开锅了,掌门把我所有的小金库都掏空了不说还把我屋里几件之前的东西卖了换钱……”
    他滔滔不绝说了很久。
    阿喵听得昏昏欲睡,唐渚也是哈欠连天。
    他们很想对幼卿浅说一句:你可以不用说得那么清楚,反正你想表达的就一句话,掌门真的压榨你很多年了。
    最后唐渚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他道:“如果你希望这一次掌门再把你的小金库收缴,你尽管接着说废话。”
    幼卿浅衡量了半天,还是做不了选择。
    自己之前可以答应了掌门他们决不告诉唐渚那件事,要是自己说出去了,一定会被他们踢出去看山门的!可是如果不说,自己会变得一贫如洗,辛辛苦苦重新积攒多年的小金库又要飞入掌门腰包里去了。
    不甘心啊!
    啊!你们都是一群坏人!
    正当幼卿浅迟迟做不了决定时,门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还没等他们开门看是什么情况,只见门被人从外面猛然推开撞在墙上留下两道明显的门框印。
    一名年轻弟子冲进来对他们说道:“不好了,两位师尊,雨霖阁出事了!”
    雨霖阁?
    扶苏师兄出事了?
    幼卿浅挑眉,问道:“大事?”
    弟子赶紧点头,接着愣了一下,又赶紧摇头。
    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这边待唐渚看清自家墙面的破损程度后,他立即回头向幼卿浅大吼道:“十四师兄,你的弟子弄坏了我的墙,你赶紧赔钱!”
    “……”
    “还有,记得顺便找人给我上来修好!”
    “……”不是已经说了赔钱吗?修墙这种事不该你出钱找人吗?为什么又叫我去?
    小师弟,你这样很不对哎,有些奸诈哦。
    幼卿浅觉得好气好气都不太想看见唐渚了,为了平复自己的情绪他只得转移注意力,看向自己的弟子发问:“又出什么事了?”
    “扶苏师尊的东西不见了,这会儿正大发雷霆呐。”
    嘿哟,稀罕事啊,温和的大师兄居然发火了,真想去看看师兄发火是什么模样。
    “东西不见了,找找不就行了吗?干嘛还要发火啊?”
    “我哪知道啊。”弟子摸摸脑袋觉得这个问题很莫名其妙。
    然而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此刻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丢东西一般都是着急才对不至于生气吧?除非是丢了特别重要的东西。
    唐渚问:“雨霖阁那么多人都没把东西找到吗?”他和幼卿浅想到一起了,都认为那东西对扶苏很重要才会让一向温和的扶苏如此生气。
    “找到了。”弟子顿了一下,又说:“是有人偷走了。”
    “偷东西?谁这么大胆子敢在仙门偷东西啊?”幼卿浅按在桌上的手指轻轻弹了两下。
    在弟子说出对方是谁后,他抬起的手指迟迟没落下去。
    “据说是……菏若姑娘。”
    唐渚:“……”
    幼卿浅:“……”
    这是栽赃还是陷害?
    唐渚踢了那名弟子一下,见那名弟子一头雾水地望着他,嘴角抽了抽,说道:“让开,别挡路。”
    你说你站哪儿不好,非要站在门口中间,你这么一站你让我们怎么出去?
    “哦哦,师尊请。”弟子一激灵,赶紧侧身恭迎。
    “走,我们去雨霖阁看看。”
    雨霖阁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屋内弟子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像是都被吓到了似的。
    事情在仙门内传得沸沸扬扬,从药灼峰到雨霖阁中间七拐八绕经过的地方可不少,许多弟子在路上走着也在议论雨霖阁失窃一事。
    幼卿浅见他们闲的慌,给他们多派几件事做才堵上他们的嘴。
    他们来到雨霖阁也没让弟子去汇报一声直接闯进去,穿过长廊来到主殿,刚到主殿就看见里面站着许多人。扶苏与菏若对立而站,菏若身旁站的是仲羲和桓先生,扶苏身旁是沈昉臻。
    菏若出事,仲羲和桓先生出现在雨霖阁实属正常,倒是他们没想到沈昉臻居然也在。
    想必应该是掌门叫他过来的。
    雨霖阁本是他们师兄弟以往修行时的居所,后来大家一个接一个搬去别的地方,雨霖阁则空了,直到扶苏回来了。
    扶苏是芳尘仙尊第一个弟子,在芳尘仙尊身边待了八年,扶苏回到咸阳后一年芳尘才收了第二个弟子。
    仙门每隔几年就会变动,扶苏以前住的地方早就不在了,将且夜请示芳尘后特意让人把雨霖阁收拾干净才让他住进去,这也是在间接宣布从今往后扶苏便是雨霖阁的主人。
    这次扶苏发怒令所有人都感到震惊。
    自打扶苏回到仙门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在大家心中他是一块温润的玉,谁见到他都会被他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所折服。弟子中没人知道他曾经是暴君的儿子,只知道他是仙尊的大弟子,是掌门他们的大师兄,是所有弟子的师尊。
    既然是师尊就应该像掌门或是墨风师尊那么严厉,或是像幼卿浅师尊那么性情洒脱,再不然也就是和度飞泸师尊一样自在逍遥,无拘无束。
    但扶苏与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他太温柔了。
    然而现在的扶苏……好吧,说实话真是颠覆了他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也能理解,人生在世,除非是尊石像,不然不可能永远保持一个模样,何况圣人也会发怒呢!
    沈昉臻的确是奉掌门命令过来的,事情具体过程他已经清楚了,但当他问扶苏他丢了什么东西时扶苏却怎么也不说,只是一味赶菏若离开仙门。
    这其中必有蹊跷。
    扶苏的反常足以证明菏若并没有偷东西,而是真的被人陷害了,而且陷害她的人正是扶苏。
    不知扶苏赶菏若出去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为何?
    沈昉臻想了想,道:“这件事容后再说,菏若姑娘先随桓先生他们回去吧。”眼下只好先让他们离开,等没人了再想办法让扶苏说实话。
    他想得挺好,可惜没防住偏偏有人横插一脚,唐渚人还没走近便高声说道:“两位师兄不要错怪好人了,东西是我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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