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渚提着两大坛酒来到枫墀崖上。
    收到讯息从各地赶回仙门的师兄们围着唐渚,帮他提酒坛,和他热情地说着话,一切仿佛都回到了过去,似乎他们师兄弟们从没有分开过。
    “小十九,你终于回来了,师兄可想死你了!”墨风紧紧抱着唐渚,那双有力的臂膀弄得唐渚几乎要喘不过气了。
    身后,手劲不小的三师兄度飞泸激动地一掌拍他肩上,差点没把他拍进地里去。
    唐渚哭丧着脸,“三师兄手下留情啊,我可不想别还没跟你说上一句话,就被你拍得见阎王去了。”
    “呸呸呸,别说不吉利的话!”
    “哎?其他师兄呢?他们怎么没回来?”
    “柏吾他们还有事情没处理,估计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度飞泸揽着他的肩膀,“好了,我们去凉亭那边坐下再聊吧。”
    师兄们七嘴八舌地问了唐渚很多问题,搞得唐渚都不知道该先回答谁的问题好了。
    将且夜:“好了,大家都好不容易回来聚聚,干嘛还杵在外面?反正师傅也应允了,我们今晚慢慢叙旧,还可以大醉一场。”
    幼卿浅说道:“可惜大师兄不能来,不然师兄弟们就真的聚齐了。”
    这话可谓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感觉出唐渚心情瞬间低落下去的师兄们不由埋怨地瞪了幼卿浅一眼,幼卿浅也知道自己不小心说错话了,急忙安慰唐渚道:“没关系,反正来日方长,我们以后再叫大师兄一起出来喝酒不就行了吗?”
    幼卿浅给将且夜使眼色。
    将且夜明了,趁机转移话题问道:“小渚,栖迟上仙下午不是跟你一起出去了吗?他回来没有?要不我们去请他一起来喝酒?”叫上云飘疾只是句客套话,他们心里清楚高高在上的仙君怎么可能会跟他们一起喝酒呢?
    只是将且夜想不到,自己原本说出来是想转移唐渚注意力的话,产生的后果却是令唐渚情绪更加低落了。
    唐渚蔫蔫道:“他没跟我一起回来,他在镇上等尾巴呢,大概明日才回来吧。”
    “尾巴?”
    师兄们不解地望着唐渚。
    唐渚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糊涂话后,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仙君大人的三位侍奉者要来,仙君大人特意在镇上等他们。”
    将且夜恍然大悟,“哦,是这样啊。”他若有似无地瞥了眼唐渚,“我还以为他的尾巴是你呢,你昏迷的那段时间他可是一直在照顾你,你想好怎么报答他了吗?要不你也可以选择以身相许。”
    仙门教导弟子不可谓不严格,尤其是将且夜从来都不苟言笑,这回听他说这段玩笑话大家可都很吃惊呢。
    “以身相许就省省吧,反正我已经给他买了礼物了,也算是抵上照顾的人情了,至于救命之恩实在无以为报,大不了我以后也救他一命就是了。”唐渚激动说道。
    将且夜惋惜道:“何必这么死脑筋呢?”
    唐渚无语极了,“被死脑筋的人嘲笑是死脑筋,我怕是仙门里的第一人吧?”他虽不明说谁是“死脑筋”,但在场都是人精,哪能听不出他的意思啊,一个个都憋着笑。
    见大家笑得前仰后合,将且夜也禁不住连连摇头,算是承认自己不敌唐渚那张贫嘴了。
    一杯杯酒接二连三地灌进肚子里,枫墀崖上酒香四溢,大家都有了些醉意。
    亭子里,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忽然崖下一处灯火通明,一名年轻弟子满头大汗地从远处御剑赶过来,看见他们后不等剑停稳就往下跳,跑过来不断摇晃着他们。
    他嘴里急忙说道:“各位师尊们,大事不好了!”
    最先清醒的是将且夜和肖雪痕,他们齐声反问:“什么大事不好?!”
    大半夜的,这名弟子急冲冲地上来找他们,一定是出事了!
    “仙尊原话是说,师尊们的大师兄情况紧急,让我速速找到你们叫你们快点回去。”
    其实这名弟子也很纳闷,他从未听说过师尊们的大师兄回来了,可是仙尊原话是这样说的,看样子情况也十分不好,他来不及多想就过来了。
    一听大师兄扶苏出事了,其他人都猛然清醒坐起身来。
    还没等将且夜说赶紧回雨霖阁,一个身影从崖上跃下,乘风赶往雨霖阁所在的方向去了。
    “小渚!”将且夜大喊道。
    人已走远,根本听不见他的呼唤。
    将且夜随即转身对其他人说道:“大家都打起精神,赶紧返回雨霖阁。”
    “是!”
    唐渚率先赶到,他一进雨霖阁前殿就看见屋内灯火忽明忽暗,一阵阵阴寒的气息将雨霖阁团团围住,弟子们都惊慌失措地站在前殿空地上,他们都是被鬼哭狼嚎的声音引来,根本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
    修行尚浅的弟子中,仅有几人认出这是怨气不由得纷纷惊叫出声,他们万万料想不到正气浩荡的仙门竟然会有怨气。
    唯独唐渚心里明白自己的师兄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一个箭步冲进去刚触碰到门,就被提前设置在门上的禁制弹飞出去。
    “师傅,我是唐渚,你快让我进去救师兄啊!”
    芳尘没有回应唐渚,他一早就感应到唐渚来了,可是即便唐渚来了也无济于事。之前他从云飘疾那里已经听说唐渚为了救扶苏受伤的事情,这会儿扶苏体内的怨气再次出来作祟,唐渚真有心救他也只是再用那个以命换命的方法而已,俩人都是他的徒弟,他决不愿看见有一人出事!
    将且夜和其他师兄弟赶过来,看见唐渚在门外苦苦哀求自家师傅的一幕。
    大家心中不忍,上前将他强行拉开。
    幼卿浅劝道:“小师弟,你放心吧,师傅不会让大师兄有事的。”
    他话音刚落,天边一道惊雷落下,整个夜空犹如白昼般耀眼,白光渐渐缩小仅仅包裹在雨霖阁周围。
    将且夜努力抑制心中不安,“师傅正在救大师兄。”
    一时间脑内杂乱无章的唐渚也逐渐安静下来,他惊惧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屋顶几片玉砖被风刮起,殿前几株花草地风中摇晃,几乎快要被连根拔起了。
    屋内,熟悉的清心咒响起。
    唐渚紧紧攥着的拳头猛然松开,等完全松开后才看清他掌心出了一层汗。
    下一刻又一道惊雷降下,这次不是击落在殿前空地上,而是直接落在雨霖阁屋顶,屋顶击打出一个大洞,屋内的白光中弥漫上一层不详的黑气,夹杂着噼里啪啦作响的红色电流。
    后山灵兽们时不时发出警告意味的叫声。
    一时间瘆人无比。
    在这样不得安宁的夜晚里,所有人都不知所措了,唯独唐渚反而冷静下来了。
    扶苏体内的怨气已经不可能再抑制住了,必须得有人转移怨气,可是被转移怨气的人就得自我灭亡。
    芳尘说不定已经做好牺牲自己的打算了。
    “师傅很可能想牺牲自己,我们必须得阻止师傅!”唐渚站在黑暗中,他话里的语气是那么不容置疑,那么坚定。
    肖雪痕:“我们把法力集中在一起布阵,说不定可以帮助师傅压制怨气,怨气一旦被压制住了,之后就可以慢慢想办法了。”
    沈昉臻用袖子擦了把额上的冷汗,说道:“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事不宜迟,大家快抓紧时间布阵吧。”
    所有人万众一心列队布阵,其他弟子纷纷赶来帮忙,把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输入师尊们的体内,想尽一点绵薄之力帮助芳尘仙尊化解危机。
    这是仙门的锁灵阵。
    阵法一启动,释放出的仙气与怨气相互排斥,这是放手一搏作出的用强制强的决定。他们这么多修仙弟子的法力加在一起,说不定可以让释放出来的仙气打压住怨气,也许这是一个冒险的想法,一旦成功还好,若是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大家现在都豁出去了,为了救人也顾不上许多了。
    在两股气息不断撞击、再排斥,两不相让的斗争中,所有参与布阵的弟子都苦不堪言。就连体内有魔息加持的唐渚也觉察出心脏跳动十分激烈,几乎比平常快出两倍,快要喘不过气了。
    在阵法影响下,雨霖阁上方天空发出巨大轰鸣声。
    大家感觉自己的头被人当面敲击了一闷棍,意识开始渐渐不清晰了,耳膜也快要震裂开了。
    大多数弟子忍受不了,用手死死捂紧耳朵。
    还有的人惨叫一声,倒地昏厥不醒,生死不知。
    唐渚扬声高喊:“师兄们,快撤阵法!”
    眼前的形势并非是他们一干人等能控制得了的,看来从一开始布阵压制怨气这个做法根本就是个错误,若是不及早撤阵,他们之中还会有更多的人受伤。
    然而此时墨风却不赞同,他不顾自身灵气所剩无几,仍在不断往阵法里输送灵气。
    幼卿浅见他这般不要命的架势,顿时大骇,“墨师弟快停手啊!你再坚持下去也毫无作用,只会折损消耗尽自己的法力而已!”
    其他人互相用眼神暗示过后,默契地同时撤出阵法,将且夜从阵法撤离出来之后立马绕到墨风身后,将其打晕。他们之中墨风性子太过好强,每回来劲了都是一副豁出命的架势,完全不在乎自己会变成怎样。
    唐渚:“还是让我进去看看师傅和师兄吧。”
    几个师兄一听,赶紧拦住他,生怕他莽撞送死。
    他们正僵持不下时,只听空中“铮——”的一声,一柄白若透明的玉剑以极快的速度从天边驶来,直插入雨霖阁门中,化作一道数百道银光驱散尽屋内的怨气。
    滔天怨气一股脑涌出门外失去理智一般朝四处飞去,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失去生机。
    大家转头看向定在半空中的人。
    有人惊喜喊道:“六朝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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