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宠妾难为（二十六）
公子玄一几次出使或者派人出使鲁国，其目的始终只有一个——求娶乔太常之女。
在其他国家看来，乔太常只有一位亲生女儿，这里求娶的“乔太常之女”自当是“乔太常的嫡女”。
而在鲁国看来，乔太常的嫡女乔薇是鲁公钦定的下任大祭司，终身不得嫁娶，而乔太常的养女则待字闺中，正是婚配的好人选。
莫不是……
众人传错了？
一想到存在这种可能，乔宣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齐国公子倒是个多情人。”鲁国女公子嘀嘀咕咕地点评了一句。
乔宣的心情更加差了。
离开别宫之前，心神不宁的乔宣借故想去见公子玄一一面，人刚走到玄一的居所门口，隐隐听得里头传来男女的说话声。
“记仇的小东西，还在生本公子的气？”是公子玄一的声音，柔柔的，软软的，温柔得像是在哄小孩子。
乔宣的脚步顿了顿，在门前看守的婢女正要开口呼唤时，对她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发誓，这几日尽量多顾着你一些，不与你玩那些花样了，小乔姬说句话，嗯？好不好？”
“别碰我！”
乔薇的声音气呼呼凶巴巴的，带着一股可能她自己也未能察觉到的娇气。
仿佛她笃定了这个男人不会因此而责罚她似的。
乔宣站在门边上，咬着嘴唇，目光变了又变。
半晌，她忽然一拂袖，毫不犹豫地离去。
……
鲁国。
太常府。
乔宣提着裙摆，姿态优雅地从牛车上下来，早早候在门外的教养嬷嬷面露满意之色。
这是她教导出来的最有贵女风范的民女。
可惜，民女终究是民女。
哪怕被凤凰窝收养了，也没法变成真正的凤凰。
“姑子回来了？”教养嬷嬷微微一笑，不过分冷漠，也不过分热情。“方才太常大人还念叨你，不知此行可否顺利呢。”
乔宣交叠的手指微微收紧。
姑子？
是的，她虽然是乔太常的养女，但在太常府里，上上下下都称呼她一声“姑子”，客套而见外。
这些人，却是一口一个“少主”对着薇姐姐的。
其实何止其他国家的人认为乔太常只有一个女儿？
即便是在这些人心目中，她乔宣，也不过白挂着一个“乔”姓，到底是个外人罢了。
“有劳父亲惦记了，宣儿一切安好，多谢嬷嬷挂怀。”乔宣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
她对这些士族礼仪总是学得很快。
抛却身世不提，但看外貌、仪态，绝对没人看得出来她是个乡野丫头。
乔宣一进府，便在下人的带领下给乔太常夫妇报平安。
乔太常夫妇正坐在园子里闲话家常，乔宣刚入园子，零星的话语就被风传进了耳朵里。
“宣儿……万一被齐国公子看上……”
“大王不正好为秦、楚之事发愁么？若是齐国能与我鲁国联姻，那是再好不过的大喜事啊。”
“唉，可是……”
“可是什么呀？这回宣儿要是真有戏啊，咱们就备一份厚礼，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嫁。”
领路的婢女们放轻了步子，掩嘴冲乔宣眨了眨眼睛。
乔宣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意。
母亲大人还是挺疼她的。
但听着听着，她的脸色就不对了。
“唉，怕就怕那齐国公子求娶薇薇不成，最后娶了宣儿，娶回府里才发现被骗了。”乔太常十分忧愁。“这总归过于缺德了。”
公子玄一两次三番登门求娶，这件事他再清楚不过。
而如今，乔薇离奇失踪已逾两年，那齐国的使者依然隔三差五来拜谒，想商谈联姻一事，俱被二老言辞激烈地拒绝了。
“薇薇……”乔氏哽咽了一声，举袖拭泪。“我的薇薇，还不知如今身在何处，是生是死，可吃得饱饭，穿得暖衣。老头子，我总觉得我这心里不得劲，若是齐国公子待宣儿好，我心里就想着啊，可惜嫁的不是薇薇，薇薇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受罪呢。如果那齐国公子待宣儿不好，我又觉得是自己害了宣儿这孩子……”
乔宣掐着手指，神色冷然。
原来真不是她多想，公子玄一要娶的，由始至终都是乔薇，而非她乔宣。
可笑的是，二老却顾念着乔薇的名节，没有将此事张扬出去，在外头纷纷传言公子玄一有意求娶乔宣，甚至连乔宣自个也是这么以为的时候，他们依然一言不发，任由这个误会继续传了出去，越闹越大。
这些年来，承欢二老膝下的是她乔宣，在二老病榻前伺候的也是她乔宣，她拿他们当做自己的亲生父母来孝敬，而他们呢？
她就站在他们跟前，他们看不见她分毫，心里依然惦记着那个不着家的乔薇！
倘若她嫁得好，他们只会为乔薇感到可惜。
倘若她嫁得不好，他们就会为乔薇感到庆幸。
只是因为她是养女么？
一个事事孝顺的养女，跟一个从不顾家的亲生女儿，差别真就这么大么？
乔宣觉得很不甘心。
很不甘心！
半晌，她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露出轻快的神情来，朝二老走了过去，“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宣儿回来了。”
一看到乔宣回来，乔氏立即背过头去，拿帕子擦了擦泪痕，笑着迎了上去：“宣儿，路上可累着了？你父亲方才还说，你差不多也该到家了，让庖厨炖着羹汤，等你一回家就能吃上热乎的饭菜呢。”
家？
乔宣无声冷笑。
这里是她的家么？
他们真的把她当做家人么？
“哎，先不急，母亲大人，父亲大人，宣儿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与你们说上一说。”
二老拉着她在席间坐下，问道：“何事？”
“宣儿这次去齐国，见到了那位齐国公子。”乔宣微垂着头，双颊飞红。“真是个俊美绝伦的神仙人物。”
二老都是过来人，一看她这小女儿姿态便明白了。
乔太常迟疑了一下，直白地问道：“宣儿啊，你对那齐国公子有意？”
乔宣羞涩地拉着乔妻的胳膊摇了摇，“母亲大人，您看父亲大人他……”
“宣儿，你真想嫁到齐国？”
乔宣一脸坚定，“宣儿早就下定了决心，此生非齐国公子不嫁！”
“好。”乔氏拍了拍乔宣的手背。“你放心，母亲一定会替你说下这门亲事的。”
在其他国家看来，乔太常只有一位亲生女儿，这里求娶的“乔太常之女”自当是“乔太常的嫡女”。
而在鲁国看来，乔太常的嫡女乔薇是鲁公钦定的下任大祭司，终身不得嫁娶，而乔太常的养女则待字闺中，正是婚配的好人选。
莫不是……
众人传错了？
一想到存在这种可能，乔宣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齐国公子倒是个多情人。”鲁国女公子嘀嘀咕咕地点评了一句。
乔宣的心情更加差了。
离开别宫之前，心神不宁的乔宣借故想去见公子玄一一面，人刚走到玄一的居所门口，隐隐听得里头传来男女的说话声。
“记仇的小东西，还在生本公子的气？”是公子玄一的声音，柔柔的，软软的，温柔得像是在哄小孩子。
乔宣的脚步顿了顿，在门前看守的婢女正要开口呼唤时，对她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发誓，这几日尽量多顾着你一些，不与你玩那些花样了，小乔姬说句话，嗯？好不好？”
“别碰我！”
乔薇的声音气呼呼凶巴巴的，带着一股可能她自己也未能察觉到的娇气。
仿佛她笃定了这个男人不会因此而责罚她似的。
乔宣站在门边上，咬着嘴唇，目光变了又变。
半晌，她忽然一拂袖，毫不犹豫地离去。
……
鲁国。
太常府。
乔宣提着裙摆，姿态优雅地从牛车上下来，早早候在门外的教养嬷嬷面露满意之色。
这是她教导出来的最有贵女风范的民女。
可惜，民女终究是民女。
哪怕被凤凰窝收养了，也没法变成真正的凤凰。
“姑子回来了？”教养嬷嬷微微一笑，不过分冷漠，也不过分热情。“方才太常大人还念叨你，不知此行可否顺利呢。”
乔宣交叠的手指微微收紧。
姑子？
是的，她虽然是乔太常的养女，但在太常府里，上上下下都称呼她一声“姑子”，客套而见外。
这些人，却是一口一个“少主”对着薇姐姐的。
其实何止其他国家的人认为乔太常只有一个女儿？
即便是在这些人心目中，她乔宣，也不过白挂着一个“乔”姓，到底是个外人罢了。
“有劳父亲惦记了，宣儿一切安好，多谢嬷嬷挂怀。”乔宣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
她对这些士族礼仪总是学得很快。
抛却身世不提，但看外貌、仪态，绝对没人看得出来她是个乡野丫头。
乔宣一进府，便在下人的带领下给乔太常夫妇报平安。
乔太常夫妇正坐在园子里闲话家常，乔宣刚入园子，零星的话语就被风传进了耳朵里。
“宣儿……万一被齐国公子看上……”
“大王不正好为秦、楚之事发愁么？若是齐国能与我鲁国联姻，那是再好不过的大喜事啊。”
“唉，可是……”
“可是什么呀？这回宣儿要是真有戏啊，咱们就备一份厚礼，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嫁。”
领路的婢女们放轻了步子，掩嘴冲乔宣眨了眨眼睛。
乔宣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意。
母亲大人还是挺疼她的。
但听着听着，她的脸色就不对了。
“唉，怕就怕那齐国公子求娶薇薇不成，最后娶了宣儿，娶回府里才发现被骗了。”乔太常十分忧愁。“这总归过于缺德了。”
公子玄一两次三番登门求娶，这件事他再清楚不过。
而如今，乔薇离奇失踪已逾两年，那齐国的使者依然隔三差五来拜谒，想商谈联姻一事，俱被二老言辞激烈地拒绝了。
“薇薇……”乔氏哽咽了一声，举袖拭泪。“我的薇薇，还不知如今身在何处，是生是死，可吃得饱饭，穿得暖衣。老头子，我总觉得我这心里不得劲，若是齐国公子待宣儿好，我心里就想着啊，可惜嫁的不是薇薇，薇薇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受罪呢。如果那齐国公子待宣儿不好，我又觉得是自己害了宣儿这孩子……”
乔宣掐着手指，神色冷然。
原来真不是她多想，公子玄一要娶的，由始至终都是乔薇，而非她乔宣。
可笑的是，二老却顾念着乔薇的名节，没有将此事张扬出去，在外头纷纷传言公子玄一有意求娶乔宣，甚至连乔宣自个也是这么以为的时候，他们依然一言不发，任由这个误会继续传了出去，越闹越大。
这些年来，承欢二老膝下的是她乔宣，在二老病榻前伺候的也是她乔宣，她拿他们当做自己的亲生父母来孝敬，而他们呢？
她就站在他们跟前，他们看不见她分毫，心里依然惦记着那个不着家的乔薇！
倘若她嫁得好，他们只会为乔薇感到可惜。
倘若她嫁得不好，他们就会为乔薇感到庆幸。
只是因为她是养女么？
一个事事孝顺的养女，跟一个从不顾家的亲生女儿，差别真就这么大么？
乔宣觉得很不甘心。
很不甘心！
半晌，她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露出轻快的神情来，朝二老走了过去，“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宣儿回来了。”
一看到乔宣回来，乔氏立即背过头去，拿帕子擦了擦泪痕，笑着迎了上去：“宣儿，路上可累着了？你父亲方才还说，你差不多也该到家了，让庖厨炖着羹汤，等你一回家就能吃上热乎的饭菜呢。”
家？
乔宣无声冷笑。
这里是她的家么？
他们真的把她当做家人么？
“哎，先不急，母亲大人，父亲大人，宣儿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与你们说上一说。”
二老拉着她在席间坐下，问道：“何事？”
“宣儿这次去齐国，见到了那位齐国公子。”乔宣微垂着头，双颊飞红。“真是个俊美绝伦的神仙人物。”
二老都是过来人，一看她这小女儿姿态便明白了。
乔太常迟疑了一下，直白地问道：“宣儿啊，你对那齐国公子有意？”
乔宣羞涩地拉着乔妻的胳膊摇了摇，“母亲大人，您看父亲大人他……”
“宣儿，你真想嫁到齐国？”
乔宣一脸坚定，“宣儿早就下定了决心，此生非齐国公子不嫁！”
“好。”乔氏拍了拍乔宣的手背。“你放心，母亲一定会替你说下这门亲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