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冲墙头扬了扬下巴。
    乔薇这才发现墙头蹲着一只四不像的灵兽,猫头兔身鹿角,两条短短的前肢扒拉着墙面,黑洞洞的眼眶里还燃着两团鬼火,真是越看越觉得眼熟。
    留意到乔薇的视线,灵兽扭头,似乎十分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前爪突然抻直了,尾巴高高竖起,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类似于威胁的声音。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瞬间打开了乔薇的记忆大门。
    咦,这不是跟随镜非左右的小兽吗???
    原本还有些疑虑小包子身份的乔薇,终于彻彻底底确认了他的身份。
    灵气与镜非同根同源,就连跟宠也和镜非一毛一样地丑,还差一把人皇剑和一面三生镜,就能将跨域了两个位面的人联结起来了。
    乔薇正想到这里,突然见小包子手指在虚空中一点,从芥子里取出了一面眼熟无比的镜子,赫然就是她刚刚念及的三生镜!
    “……”
    好吧,还差一把人皇剑。
    乔薇沉思脸,一手撑着胳膊肘,一手托腮挠了挠下巴。
    所以当务之急,应该是把男主一号杜湛给拿下,顺便骗走他的人皇剑,拿给小包子吧?
    强迫症乔薇秉着先入为主的念头,一想到应该属于镜非的人皇剑现在还挂在别人身上,浑身都不得劲了,分分钟想去撬杜湛的窗子有木有。
    小包子拿出三生镜,屈起手指在镜面上轻轻一扣,镜面如平湖般缓缓荡漾出一圈圈涟漪,隐约有什么东西在镜子里闪现。
    它的速度非常快,以乔薇洞虚期的修为,竟然看不清它的轮廓。
    小包子抬眸古怪地觑了乔薇一眼,乔薇在他眼里看到了两个大写的“嫌弃”。
    “怎么了?”她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脸上开出花来了吗?“这么看着为师做什么?”
    小包子却撇了撇嘴,反手将三生镜搁在掌心,道:“走吧。”
    一路上,遇到巡城的士兵和弟子,小包子不躲不避,面无异色地从他们之中穿过,那些人竟也跟看不见他们似的,连眼神都没给一个。
    “这面镜子的异能是隐形?”
    乔薇激动得跟发现了新大陆有木有!
    想当年,三生镜跟了她挺长一段时间,可她琢磨半天也没琢磨出这面镜子顶什么用,惹得人人争夺,没想到小包子小小年纪居然懂得这么多。
    咦,话又说回来,这面镜子是怎么到小包子身上去的?
    他又是从哪来的功法?
    貌似她这段时间光顾着投喂饲料,什么都没来得及教他来着。
    小包子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瞅了她一眼,“芥子。”
    “哈?”
    “随身芥子。”
    “……”厉害了!
    乔薇两眼发光地望着他掌心的三生镜。
    随身芥子是什么概念?
    佛经里有个词叫做“须弥芥子”,意指偌大一个须弥山塞进一粒小小的菜籽之中刚刚合适。如果把整个天地比作芥子,那么容纳在这片天地里的人都是须弥山上的一片片树叶。
    天和地往往是固定不变的,而随身芥子,则是将整个天地都带在身上……参见蜗牛背着重重的壳到处爬的情形。
    遇到危险了?躲芥子里去啊!
    得到了宝物担心被人抢夺?藏芥子里去啊!
    这片天地待腻了?自己回芥子里创造出一方世界称王称霸啊!
    芥子和阵法不相同,阵法能够为外力所破坏,而主人幸存的芥子则很少会有人闯入,如乔薇误入杜湛芥子一事,纯属意外。
    从某种程度来说,随身芥子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全能型的法宝。
    如今,乔薇就在用三生镜隔离出的芥子里,毫无阻碍地穿过永夜城的城墙瓦舍,如入无人之地。
    江月白对这项异能十分好奇,连连拿剑鞘去碰过往路人,结果却扑了个空。
    此时此刻的他们,对于永夜城的天地而言,只是一缕看不见摸不着的魂。
    多么新奇啊!
    乔薇面露异色。
    明明是两个叠在一起的世界,却彼此互不干扰,各自运转……
    咦?
    脑子似乎被针刺了一下,乔薇停下脚步,用力按了按头皮。
    “师父?”
    小包子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反常,也跟着停了下来。
    “没事。”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乔薇摇摇头将问题抛在脑后。“还有多久?”
    她问的是位于阳位上的传送阵法。
    “快了。”小包子回答得很简洁。
    乔薇不由得瞥了他一眼。
    她怎么觉得镜非小时候性情似乎有点高冷?
    几千年之后的镜非,却是个热情如火一言不合就双修的妖孽。
    胡思乱想间,三人已走到了传送阵附近。
    引路的小兽立起前身,讨好似的向小包子伸出了前爪。
    小包子看也不看它一眼,径自将三生镜收到随身芥子里,小兽只得悻悻地放下前爪,迁怒似的冲乔薇咆哮了两声。
    乔薇面无表情地伸出手,薅掉了它脑门上的一根呆毛。
    “嗷!——”
    小兽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地窜到小包子身后,肚皮紧贴着地面,呜呜咽咽地告状。
    乔薇不以为然,它主人都得听她这个师父的,它以为告状有用吗?
    咦,突然发现这个位面的自己成了镜非的师父嗳!
    感觉棒棒哒!
    小包子果然没有吭声,指尖隔空一点,分列在传送阵四周的九盏琉璃灯瞬时亮了起来,照得整座阵坛有如白昼。
    乔薇的眼皮条件反射性地一跳。
    她怎么觉着这九盏灯摆放的位置这么眼熟呢?
    还没等她想清楚哪眼熟了,小包子已率先一步进了阵坛。
    此处是一座正正经经的大阵,有阵基、阵坛、祭品等等,占地十余亩,一眼望不见边。
    这,就是仙洲大陆黑洞的漩涡,所有阴气汇入的至阳至刚之地。
    永夜城,不夜阵!
    乔薇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跟着迈入了阵坛。
    阵坛里的密道狭窄而黑暗,光线透不进去,饶是乔薇和江月这样修为不算浅的修仙者极力运目,也只能隐约看出个轮廓。
    小包子大步走在前头,随着隧道的弯折而调整步伐,走得那叫一个果断,竟似能视物一般。
    “徒儿啊。”路途太单调,乔薇没话找话说。“你有没有兴趣做人皇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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