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二嘟着嘴,微微偏过头,拿脑袋去蹭她的后脑勺,“娘子你在笑话我么?”
    “没有,没有。”乔薇压住笑声,嘴角却是微微扬起的弧度。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有多久呢?
    久到……连自己都忘了,她也曾有过开怀大笑的时刻。
    “娘子笑了,娘子笑了!”范二看上去比她还激动,傻愣愣地望着她,眼睛也不敢眨动,生怕一眨眼间如此美景就消失不见了。“娘子笑起来真美。”
    “少来!”乔薇嗔笑着捶了他一把。“旁的不见你学,油嘴滑舌倒是学了不少。”
    范二立即指天立誓,“娘子放心,我一定努力学本事赚银子,他日风风光光地将娘子迎娶过门!”
    乔薇只当这是一个傻孩子说的一句傻话,摇了摇头,没有放在心上。
    “娘子。”范二还在喋喋不休地跟她闲聊,“能和娘子相识、相知,真好啊。”
    好么?
    乔薇垂着眼睑,唇畔笑意渐渐消散。
    很快,他就会意识到,认识她将会是一个多么令人追悔莫及的错误了。
    亲爱的……男主大人!
    ……
    朝国按人丁来授田,男子年满十八授田三十亩,女子年满十八授田十五亩。纪家这房人丁统共四女一男,再加上继承早亡的纪父的田产,统共有田产一百亩,只要不遇上天灾人祸,绝对足以养活一房人。
    然而,纪家男丁不足,导致的最直接后果就是——没人种地。
    土地这东西最是奇妙,过度地垦殖吧,它不乐意了。可长年累月的不去耕种吧,它的土质又会越来越贫瘠,种出的粮食也一天比一天收成少。
    纪大哥算是比较勤快老实的一类人了,可他身子骨不是很好,三天两头病一场,纪母舍不得花钱给他抓药,而妻子又是个抠钱的母老虎,这就导致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连带着地里的收成也越来越少。
    乔薇问村子里的医者赊了一点儿药苗,非常不客气地指使范二下地,她则坐在田埂上优哉游哉地磕着花生。
    范二在底下挥汗如雨,她则在上头恣意悠闲,就连纪明曦都看不过去了,跑来对她说了好一通教。
    乔薇掏了掏耳朵,表示知道了,然后继续奴役范二干苦力。
    范二很高兴有木有,他终于能帮上娘子的忙,不是纪母嘴里的废物了!
    种下药苗后,乔薇看时间尚早,索性拽着范二去河边捞了几条鱼,又削了些树枝做串,将田里的芹菜、山上的蘑菇、地窖里的白菜等全都串起来烤着吃。
    遗憾的是,这个位面还没引进辣椒,吃烧烤不涮辣油跟吃方便不放调料没什么区别。
    乔薇索性将花椒炸出一层浮油,好歹有些辛辣味,权当是吃辣椒油了。
    剖鱼掏内脏的活儿全是范二一手承包的,乔薇只负责提点他什么时候转动烤串,什么时候涮盐巴和花椒油。
    鱼烤熟后,乔薇从鱼肚子上撕下来一条鱼肉递到范二嘴巴,范二美滋滋地一口吞下,表情有点儿僵硬。
    “好不好吃?”
    范二顿了一下,才用力地点了点头,“好吃!”
    “真的?”
    有了小白鼠在前头打探,乔薇这才亲自尝了一口。
    呸!
    什么味儿?
    她是不是不小心抹了芥末?
    辛辣冲鼻!这酸爽!呲——
    乔薇猛灌了几口水,才把喉咙里火烧火燎的感觉给压下去,怒视范二,“好你个犯二,什么时候学会撒谎骗人了?”
    “没有。”范二一张娃娃脸皱成了一个白面馒头,委屈至极。
    “还说没有!这特么能叫好吃?”
    “对啊!”
    “既然如此,那你把它们全部吃掉吧。”乔薇冷着脸下命令,“全部!”
    范二应了一声,张开了嘴。“啊——娘子喂。”
    乔薇:“……”
    这种奶儿子的即视感是肿么一回事?
    “只要是娘子喂的食物,都很好吃啊。”范二略有些羞涩地瞅着她,“娘子……”
    阴了她还敢卖萌!
    乔薇撸起袖子就想揍人。
    范二立即紧张地按住她的手,“娘子莫急,娘子别伤到手了,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算了。”乔薇认输。
    好好好,你最萌好了吧?
    这时候,在附近地里干活的纪明曦闻着香味寻来了,正好撞见乔薇扬起手想揍范二的一幕,连忙小跑过来,抓着乔薇的另一只手,十分生气地训道:“小妹,你怎么能这样?他人傻,可总归是个男人,有自己的尊严的。你这么欺负他,像什么样子啊!”
    乔薇面无表情地问范二:“你有尊严吗?”
    范二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看吧,他说他没有嗳。”乔薇抽回胳膊,嘲讽地摊手一笑。
    “小妹,范二总归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你别这么欺负他了,要是以后他家人寻上门来,该怎么解释他脸上那些伤?”
    乔薇继续面无表情地问范二:“怎么解释?”
    “范二不小心摔倒了,要娘子抱抱才能起来。”范二双眼闪亮,娘子快抱我,快抱我!
    乔薇一记冷刀飞过去。
    抱个球!
    范二立即改口道:“田里蚊子太多,我打蚊子的时候总是不小心打到自己的脸,一来二去的脸就肿起来了。”
    “孺子可教也。”乔薇满意地点点头。
    “……”
    纪明曦恨铁不成钢地瞅了范二一眼。
    以往她老以为是范二装傻充愣欺骗她天真的小妹,到现在她才发现,小妹根本不是她以为的单纯样子,一直以来都是小妹在欺负范二!
    纪明曦很看不惯自家小妹这凶残狠辣的模样,逮着机会就要训上一顿,乔薇明面上点头应了,私下里还是我行我素。
    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纪明曦叹了口气。“小妹啊……”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我有分寸的。”乔薇实在不耐烦听唐僧念经,推着她在火堆旁坐下,“我们烤了鱼和白菜、芹菜、蕈菇哦,姐你要不要来点儿?”
    “白菜、芹菜、蕈菇也能烤着吃?”纪明曦新奇极了。
    “是的呢。”
    “这味道……会不会很奇怪啊?”
    乔薇坚定脸,“不会的,可好吃了,不信你问犯二。”
    【#不能就我一个人被黑暗料理荼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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