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秋日凉凉正好眠,高二(一)班里,老师在讲台上口若悬河地讲课,台下一帮学生拿胳膊肘撑在桌面上,昏昏欲睡。
    乔薇早在昨晚就把今天学习的课程背下来了。
    她这回穿来的脑子不算特别聪明,但胜在她人足够专注。别人学一遍能学会的,她学个三五遍,总能在课前强行搞懂,等上课时再随便听老师说两句,加深加深印象就行了。
    乔薇漫不经心地听了两耳朵,习惯性地转头去视奸花园对面的沈嘉月。
    高三年级已经进入了紧张的备考冲刺状态,一天三小考,三天一大考,每个人都在专心埋头写试卷,沈嘉月也不能例外。
    只不过,相比其他人的眉头紧锁,他神态悠闲很多,应付自如。
    这是一类被上天眷顾的人,人人往往称之为“天之骄子”。
    别人挥汗如雨苦读多年,未必真能考出理想的分数。
    而他,只需随意地看两眼,学得比其他人快,玩耍的时间也比其他人多,却能轻松考出不错的成绩。
    沈嘉月若有所感,忽然侧头朝这边望了过来。
    乔薇扬唇冲他甜甜一笑。
    嘁,小丫头片子!
    沈嘉月表情很狂拽地正过了头。
    嘁,毛头小伙子!
    乔薇表情很酷炫地收回了视线。
    等她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自己班上时,却发现班上“众人皆睡”的情形为之一变,几乎每个人都在课桌底下玩着手机,间或和前桌、后桌、同桌窃窃私语两句。
    乔薇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前桌的女生八卦地半转过身,拿胳膊肘撞了撞她的课桌。
    “哎,苏乔薇。”女生冲她挤挤眼睛,语气里带着怪异的兴奋感,“你是不是还没进班级群呢?话说你扣扣多少啊?”
    乔薇报了串数字,很快就有好友申请和邀请加群申请发了过来。
    她选择了接受。
    群里正处于匿名聊天的状态,乔薇进群时,嗖一下就有十几条信息从她眼皮子底下刷过去了。
    敢情大家上课不听讲,全都在玩扣扣?
    她随手翻到第一条信息。
    “那件事情,你们听说了吧?”
    “你说的……是那件事情?”
    “不然呢?(笑)还能有哪件事情?”
    “真看不出来,她居然是这种人。”
    “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她一直都是这种人啊。”
    “当她的舍友真有够倒霉的。”
    “你们看她像不像厕所里的蛆虫?”
    “啊呀,楼上好恶心!”
    “蛆虫有她那么黑吗?人家蛆明明白白胖胖的好不啦!这是蛆虫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哈哈哈,她就是条水蛭,逮谁吸谁。”
    “什么呀,特别像蛀船虫嘛。”
    “不不,是黑甲虫啦。”
    “我觉得更像田鳖哦,据说它的土名叫田付蝽。”
    “哈哈哈哈叫蝽?这个可以有,楼上太有才了。”
    严肃的课堂上,学生们微微垂着头,手指放在膝盖上,看上去十分沉迷于学习。
    可就在这表象的后面,他们正顶着网络匿名的保护壳,毫不吝啬地搜肠刮肚地将最恶毒的词语用在同学的身上。
    他们把这个无聊又伤人的游戏当做一场角逐。仿佛谁先获得了取名权,谁就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乔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群里议论的是谁。
    她忍不住往右侧瞄了一眼。
    隔了安浔、安琪姐妹俩的座位,夏夜星正在低垂着头,认真地用铅笔在书本上记着笔记。
    铅笔已经用得很短了,笔头深深埋在了她的手心里。这是其他同学丢掉的铅笔,被她捡回来继续使用。
    她手上的书籍也是高三(一)班的班长苏墨翰好心借给她的,虽然苏学长多次说过送给她,但她依然固执己见地用铅笔记笔记,等学期结束再用橡皮擦掉所有的笔记,把书本还回去。
    是,她很穷很穷,只能捡别人不要的衣服、书本、学习用品甚至是粮食满足自己的需求。
    可她绝不是同学们嘴里贪图便宜的穷酸鬼。
    值得庆幸的是,夏夜星买不起手机,不知道群里对于她的议论有多难听,也不会受那些恶言恶语的影响。
    乔薇眉头微微皱起,低头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来。
    “下节课数学随堂考,老师说低于预期分的罚抄试卷十遍,看来你们都胸有成竹了哦?”
    这句话一发送出去,群里立即炸开了锅。
    “惨了惨了,我都忘了要考试了。”
    “一开学就考试,数学老师太凶残了!”
    “不跟你们瞎扯了,我要去啃公式了。”
    不一会儿,热闹的群里沉寂下来。
    乔薇收起手机,隐约察觉到有一道视线正盯着自己,余光一瞥,正对上安琪、安浔姐妹俩的目光。
    “装什么好人!”安琪朝天翻了个白眼,用口型吐出了一句话来。
    安浔的嘴唇也微微一动,两个轻飘飘的字钻入乔薇耳中。
    “虚伪。”
    乔薇才懒得搭理她们,借着语文书本的掩护,悄悄翻开了数学书。
    面对书本上一串串天文般的公式,乔薇头痛地揉了揉额头。
    要是她数学考鸭蛋,不知道会不会被重点班赶出去?
    这次随堂考,考得乔薇生不如死。
    原主的脑子本来就不能算好,虽然勉强进了重点班,但也属于吊车尾的那种,不然她也不会直接放弃了高考,选择了保送。
    保送人选,从理论上说是从成绩优异的学生里选拔的。只是凯撒学园里有钱人太多,有钱人都不稀罕去北极熊国念大学,所以名额就成了重点班里几名贫困生的抢夺资源。
    原主不灵光的脑子,加上乔薇对阿拉伯数字的零敏锐度,考试成绩可想而知。
    乔薇差点被班主任轰出高二(一)班。
    后来,还是沈嘉月凶神恶煞地杀到办公室,不知道跟她班主任说了什么,班主任才同意让步,继续给她一个月的观察期。
    而沈嘉月,从此在繁重的课业后,多出了一项重任。
    ——给他的便宜妹妹苏乔薇补课。
    收到老爸命令的沈嘉月汪的一声差点哭出声。
    补课就补课,这没什么。
    可乔薇每次都撩他啊!
    都撩他啊!
    都撩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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