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薛辞的日记,乔薇面上镇定自若,心头早已激起了惊涛骇浪。
    为什么薛辞会梦到她的死状?
    还有,什么叫做“如果今日注定是她的死期”???
    乔薇在第一个位面里横死的那天,正好是剧本里她命定的死期,即被反派boss居吾开车撞死的当天。
    只是,薛辞怎么会知道?!
    那时候,乔薇为了避免沦为肉泥,一整天都窝在家里没出门,想着总不能祸从天降来道天雷劈了自己吧。结果倒好,居吾那边风平浪静,而她却被压根没有设防的薛辞给毒死了!
    什么叫做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跟你最亲密的人,往往是最清楚如何伤你,也最容易得手的。
    更令乔薇在意的是,日记里提到“一个奇怪的男人”。
    如果说前期薛辞是矛盾而痛苦的,深陷入某种堪称梦魇的奇怪境地里,但自从这个“奇怪的男人”出现后,薛辞反而安静了下来。
    他们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
    说不定,就连薛辞喂给她毒酒,也是这个“奇怪的男人”授意的。
    乔薇真想骂一句娘。
    她万万想不到,把她害死的理由居然这么的荒唐。
    仅仅是因为一个噩梦?
    不,或者说薛辞存在某种精神障碍?
    根据心理医师的问话笔录,心理医师指出薛辞处于一种极度焦虑和被害妄想的危险状况里。他的被害妄想不是针对于自己,而是他的妹妹薛乔薇。
    他总觉得妹妹随时可能会死掉,恨不得把她做成标本放在胸前的口袋里揣着。
    这种病态的喜欢,让心理医师觉得十分棘手。
    所以在听到薛辞和薛乔薇双双殉情的消息后,心理医师第一反应就是情杀后再自杀。
    “做哥哥的喜欢自己的妹妹,这本来就是件很荒唐的事情。”
    心理医师说道。
    “我认为他很可能患有情感性精神病,即人们通常所说的躁狂抑郁性精神病。他在接受治疗的过程中时而忧郁低迷,时而焦躁易怒,状态非常的不好。或许是对妹妹的求而不得,亦或是兄妹禁忌之恋受到的世俗阻力太大,还有一种可能是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一个想不开,索性解决掉了隐患所在,毒杀妹妹后再自杀。”
    返程路上,乔薇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脑子里乱糟糟一团。
    她隐隐察觉到,这个位面有些不对劲。
    谜团非但没有解开,反而更加扑朔迷离了。
    “系统?系统君?辣鸡系统?系统小宝宝?”乔薇试着呼唤了几声,系统就跟关机了一样毫无动静。
    事实上,连续几个位面里,除了一开始系统很积极地冒头听八卦,后期它出现的概率特别低,怎么叫也召唤不出来。
    刚刚在派出所时,系统出来过一次,又很快回去了,此后一直处于装死状态。
    也不知道是自知失言透漏了太多口风,还是跑到别的位面鬼混去了。
    常老爷子派司机一路把乔薇送回了住所,乔薇客气地道了一声谢,常老爷子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打算,反而问道:“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换了别的人说这么暧昧的话,乔薇早一脚踹过去了。
    但这个人是常安,怎么说也相处过两个位面,算是老熟人了的常安。
    而且他此刻还一脸慈祥,满头白发。
    说不定,以后还得靠他多照顾照顾薛母。
    乔薇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略一点头,本能地去搀他的胳膊,扶着他慢慢爬楼梯。
    对待老人家,她一向容易心软。
    刚打开房门,乔薇闻到一股冲鼻的烟味、酒味,探头一看,好家伙!
    秦准正歪歪斜斜地倚在沙发上,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也乱糟糟的,下巴上还留了短短的胡渣。
    在沙发前的小案几上,堆满了掐断的烟屁股,地上也扔满了半空不空的酒瓶子。
    乔薇愣了一下,还没把这个人跟印象中干净清爽的秦影帝对上号,秦准已经抬头望见了她,哗啦一声迅速奔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乔薇,你回来了……”他的手指甲几乎嵌进乔薇的肩头肉里。“为什么不接电话?你去哪了?”
    乔薇的脸埋在他怀里,闻到他身上的烟酒味,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几通电话没接上而已,你这是做什么?”
    兴许是因为薛辞的事情受了刺激,乔薇的语气十分冷漠。她拽住秦准的手腕,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
    “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抽烟酗酒的人。”
    对于缺乏自制力,为一点小事要死要活的人,她素来很瞧不上。
    失而复得的喜悦在秦准脸上绽放了不到三秒钟,又迅速地消沉了下去。
    比燃放的烟花更为绚烂,也更为短暂。
    秦准低垂着眼眸,才一点一点地松开了攥住她肩头的手指。
    “……对不起。”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手足无措地说道。“我只是,只是太担心你了。你,你下回出门前,至少跟我说一声啊。”
    一贯骄傲自负的男人放下了尊严,低声下气地哀求着。
    谁在爱情里更认真,投入更多,爱得更深,谁就更加没有地位可言。
    这就是爱情游戏的规则。
    殊不知,人越是放低姿态,对方就越容易蹬鼻子上脸。
    乔薇睨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在她眼里,秦准虽然情商低了点儿,但一直都是很有自制力,能够完美掌控自己情绪的成熟男人,能够将理智和感情剥离开来,区别对待。
    就比如说他明明不喜欢她跟其他男人搭戏,却依然体贴地为她找资源挑本子一样。
    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在确定之前一步步试探钻研,而一旦决定了就绝不后悔。
    可是现在,他失控了。
    仅仅为了几通没有接上的电话。
    事态越来越不受控制,虽然是乔薇期待的那一幕,但她心头始终沉甸甸的,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危机感。
    乔薇掏出因为没电而关机的手机充上电,开机一看,短信箱呼啦一下涌入了一百多个未接来电提醒,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秦准打过来的。
    她忍不住又瞄了秦准一眼。
    ……好吧,不是几通没接上的电话,而是一百多通。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各自的工作要忙,有各自活动的空间,也有各自想要守好的秘密,各自需要保持的距离。平白无故的,她人又不会丢,秦准还着急忙慌地打这么多电话,到底是因为什么?
    真是一种幼稚到极点的行为。
    难道这就是爱情吗?
    乔薇看着和记忆中截然不同的秦准,微微叹了口气。
    把自己变得面目全非,丧失一切底线和尊严?
    如果这就是爱情,那她宁可终身不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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