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和刘老头一聊,却是聊到天黑。
    打听到了许多诡异之事,不过在李恒看来,这诡异之事十有八九都是鬼魅在作祟。
    李恒前世作为凡人在世俗界生活过,有些事情用凡人之身打探,比用神灵之身打探更为合适。
    在世俗界但凡诡异之事必然广为传播,正应了那一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而鬼王势力如此之大,必然有聚集在一起,而如此之多的鬼魅聚集在一起,聚集之地必然为众鬼散发的鬼气所浸染,使得聚集之地向鬼域转化。
    众所周知,鬼域的诞生必然会使得此地不再合适人类生存,发生种种变化。使得人类察觉此地已发生了某种不利于人类的变人。
    必然会使得人心惶惶,远离此地。所以从人间打探鬼魅势力分布地点,再以神灵之身一一打探打探到的地点。
    使得查探各鬼魅势力更为容易,如若直接用神灵之身前往查探,却是要麻烦许多,甚至会因此打草惊蛇。
    ………
    ………
    夜降临了,星星再次布满天空,李恒收起摊子上的神牌,虽然今天一天都没有卖出一块神牌,但今天的收获却是让李恒惊喜了。
    李恒原本以为,世俗界中打探有关鬼魅势力之事,会麻烦一点。想不到事情如此之简单,或许地府诸神千年不现身人间,让诸多鬼魅以为地府诸神在千年大劫中早已消亡,不复存在。
    所以在这人间才如此肆无忌惮,亳无顾忌。
    不过,纵然千年前的大劫让地府诸神消亡,但人间界的元神期修士以的修士却没有受到多大伤害,修士势力不应该会让这些鬼魅势力如此之嚣张才对。
    难道人间界的修士势力的传承在千年前的大劫中丢失?以至于如今修士势力无法压制鬼魅势力的膨胀。
    李恒收好神牌,告别刘老头走出古街,来到一个无人的小巷中,将神牌收入神鉴中,化身八品鬼差之身。
    李恒白天化身城隍庙祝,收集香火,黑夜化身鬼差抓捕滞留人间的鬼魅。和包拯包青天日审人间,夜审阴司有得一比。
    李恒却是准备夜探鬼王,此处距离源生寺却是最近,李恒准备前往源生寺寺周边查看,是否真如传闻中厉生鬼王占据了源生寺。
    ……
    夜阑沉寂,蝉声渐绝,林道上灌丛密集,郁郁葱葱,原本曲径弯向的小路也因着道路两旁肆无忌惮生长着的杂草,而被掩去了原本的痕迹。
    月上中天,光影稀薄,透过层层雾霭,倾洒下的月光宛如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窗纱,朦朦胧胧,影绰难明。
    半空中,一个依稀可辨的人影沐着月色,正缓缓飘来。
    及至近前,接着淡淡的微光,堪堪认出是李恒。
    李恒当下便朝着边城外一路疾行而去。
    过不多时,在离城有快一百里地位置,一处界碑前面,李恒然忽地停下了脚步。
    李恒心生警觉,顿时手上一紧,只见不远处的山丘上忽地亮了起来,只片刻间,便生出几盏星星点点的火光,远远朝着李恒立身之处而来。
    不多时,那几处光亮便飘到跟前,李恒赶忙收回锁链,将浑身气息收敛,只装作一个游魂野魄。
    等到近前,抬眼一眼,才发现那几处光亮不是别的,正是几盏残破的灯笼,外面卷着发黄的红纸,里面燃着渗人的血烛,团团鬼火簇在里面,发出一圈圈朦胧的荧光。
    走在最前面,挑着灯笼的是一个身材佝偻,容貌丑陋的老汉,他瞎着一只眼,残存的眼睛微微眯着,用打量的目光扫视着李恒。
    “你是何鬼,在此晃荡?”
    李恒脸上故作谄媚道:“小鬼乃是削骨鬼王的麾下,来此通知鬼王前去商量大事。”
    “放他过去。”
    一直肃立老汉身后的另外两个灯笼忽地降下,现出两个青面獠牙的猛鬼身形,两猛鬼只睁着铜铃大的眼睛扫了李恒一眼,而后不发一眼,侧身让出一条道路。
    李恒眼神一低,正看到那两猛鬼手上提着的血色灯笼,在夜风中瑟瑟飘荡,发出一声声似哀呼的鼓荡声,残破颓废的灯笼外纸上,书写着一个大大的“厉”字,夜色中瞧来血色淋漓,刺眼耀目。
    李恒陡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对着老汉谄媚地笑了笑,拱手道:“如此小人便先行一步了。”
    老汉剩下的那只独眼,已经眯得快要看不见了,见状挥挥手,然后转过身带着俩鬼,远远遁去。
    待那独眼老鬼远去,李恒收起脸上的谄媚表情,转身向源生寺方向遁去。
    李恒一临近源生寺,李恒就明显感觉到了异常,周围环境鬼气森森,带着一股令人心底生怵浓浓阴气。
    穿过一片古代的驿道,出现在一块青石界碑后的,是一座座高低起伏的小山丘,平缓像土坡,拔翘如山峦,奇形怪状,参差各异,而在这些山丘上面,无一例外的,没有一处地方生长有绿色的植被,象征着夏日万物生机的勃勃绿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犬牙交错,生硬嶙峋的怪石耸立。
    偶有几处地方,没见着形态怪异的巨石,只覆盖了一层又一层的黄土,像是几经翻新过,但当风吹过,扬起一阵阵土尘,顿时露出下面猩红翻涌的污泥,如被血浸染过一般,渗着一股阴森的诡异。
    “嗄,嗄!”
    残月惨淡的光辉下,几只浑身漆黑的乌鸦挥展着翅膀,啼叫着飞离此地,李恒纵目看去,远近没有一处树木,只有无尽的荒凉土丘,挨靠着无数不知名的怪石,也不知那乌鸦从何处栖息,又从哪里觅食。
    正凝神扫去,一只乌鸦似有所察觉,半空中偏过头来,与之视线交接,刹那间,眼神中竟流露出一丝类人的情感。
    李恒心神一动,仿佛明白了什么,这只乌鸦此刻的眼神中,隐隐包含了贪婪、残忍、悔恨、挣扎等等复杂难明的人类情感,它看向李恒的那一眼,又像是嘲讽,又像是劝诫,总之意味难明,讳莫如深。
    朝李恒位置处看了一眼,乌鸦又冲着李恒啼叫一声,便远远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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