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后。
    这两月间,田露梢虽是搬进了向涧家,可两人还是分开住的。
    说是寻个好时候他们再把婚礼重新办了,可不巧的是那日之后向涧医院里的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麻烦。
    向涧每日忙得焦头烂额,要不就是回来倒头就睡,要不就是干脆睡在诊疗室里不回来。田露梢去医院给他送了几次衣物,也渐渐习惯了他不在家的日子。
    从前暧昧的时候,他虽然忙,但是科室还没有忙成现在这样。后来两人确认关系,却遭到他父亲的强烈反对。
    理由是田露梢家境中落,并且背景不明,这样的身份对向家的接班人来说百弊而无一利。而向家为向涧选好的那位名门之秀,直接被两家父母商量完与他的名字一道放上了报,是同事看到报纸来问他才知道自己竟然被“订婚”了。
    他俩自由恋爱,他不愿屈服,她也不愿放弃他。两人商量着,就这样搬了出来,找了个小房子住着。
    本想着举行了简陋的婚礼便开始过寻常生活,可寻常生活也难得。
    医院是他父亲的产业,他们出来住公然反抗家里,自然气坏了他。于是便下了命令,医院不许给向涧任何方便路。
    说是如此,其实背地里不知道指示周围人下了多少套,才让向涧突然间事务缠身,还被患者闹。
    他以前在患者群中口碑很好,这次以后不仅主治医生的职位没了还赔了钱,一时间家里的经济也困难了起来。
    更不好的还在后面,也就是这段时间他忙得如无头苍蝇一般的原因了。
    这日,田露梢从学校回来,把东西放下便准备吃晚饭。他最近都是夜里回来,必定不回来吃了,自己早点做了饭吃完也好去看书。
    可谁曾想,刚到了厨房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敲门声。
    田露梢慌慌张张跑出去,心想难道是收电费的来了?也不该是这个时候啊……
    结果一开门,却看到向涧站在门口。
    “你怎么回来了?”田露梢没想到是他,连忙打开门:“没带钥匙吗?”
    他眉头紧皱,走了进来。
    身子挪开,田露梢这才看到,门后不远不近,还站了一个人。
    这人站在黄昏的阳光下,肩上落满了细细碎碎的光。田露梢一看,抓住向涧的手颤抖了起来。
    他从后面走来,嘴角是自信的笑。
    “进来喝杯茶。”向涧回头,引他进来。
    “好。”
    向涵点了点头,随他跨进门槛。
    那日也是这样,他跨进这个门槛,然后趁机将她压在了沙发上,捣弄出水声阵阵。
    想到这,田露梢似乎有感觉到那日被侵犯时候下身的疼痛。那日洗澡的时候才隐约摸到,那个地方都被蹭肿了,红红的碰一下就疼。
    还未婚的姑娘,哪里敢去医院找医生看这种毛病,何况这里只有一家医院,便是向涧工作的那家。
    那家,也是向涵家的。
    若是自己跑到医院去,让妇科医生帮忙看看下体被插肿该吃些、用些什么药,那估计向涧是在那里工作不下去了,还或许又平白招惹了向涵,后者甚至对田露梢来说更为可怕。
    困难重重,所以这段时间田露梢总是忍着,可幸忍了几天也就好了。只是走路洗澡有些疼,其他并不碍事。
    可今天面对这个人,下体的疼痛仿佛又出现在脑海,疼得田露梢直咬牙。
    “露梢。”
    还在烦恼,却听到向涧的声音。抬头,只见他走到门口,回头伸出手向着她。
    “来。”
    田露梢心中又慌又乱,只好过去牵向涧的手,寻求一丝安全感。
    走进堂屋,向涵坐在桌前。向涧倒了茶水,也拉着田露梢坐下。只是田露梢有些害怕,只敢坐在向涧身旁,远远地不敢靠近向涵。
    “哥,你不问问大嫂?”
    向涵突然发话,吓了田露梢一跳。
    向涧明显有些为难,不知如何开口。
    向涵一看,便自己开了口:“昨晚父亲突然中风,此刻还在家里住着,怕是不好。”
    向涧点了点头。
    “大哥也去看了,或许往后只能躺在床上了。只是家中事务繁多,我也刚回来不久,接手药企和医院的事物已经有些捉襟见肘,家里的事务更是无暇看管。”
    田露梢望着他,又望向向涧。
    今日他一大早接了电话急匆匆就跑了,她以为是医院的事情,原来是他父亲出事了吗?心中焦急,却不知如何是好。
    “况且下月,我还要去香港谈建分院的事情。这边乱起来了,公司也要尽早搬过去。大哥不想管这些事物,但我要管。只是家还在这里,需要一个主事的人。大哥和大嫂现在住在外面也是受苦,家里房子空着需要人照顾,父亲更是不能没有人看护,还请大哥、大嫂搬回去住吧。”
    他说着话,言辞恳切。田露梢听在耳中,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人仿佛真的是一个正人君子,为父亲与兄长的事情操心劳累。只是那日发生的事,与今日他的样子很是分裂。
    其实他长得非常好,五官端正,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样。所以那日初见她才觉得他看起来非常阳光温和,甚至比向涧看起来更亲和几分。
    若是没有那日他冷漠的眼神和粗暴的言行,或许田露梢始终都会觉得他是个良善之人。
    “当然,大嫂要是觉得不妥,害怕在家里住的不舒服,大可跟大哥说。”他继续说,“我还有两日就走,大哥便是家中主事的人,大嫂也是家中女主人,宅院里上上下下都不敢怠慢。”
    我低着头,心中很是为难。
    “这……”向涧也很为难,可孝道困住他,不能在父亲病重之时弃之不顾。
    从前对田露梢的许诺也不能食言,。初说了是自由恋爱不受家中束缚,可父亲是不喜欢她的,甚至因为自己与她的恋爱在保智商登了《断绝亲缘关系声明》,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此次父亲出事,以后或许是只能常年卧床了,也没有那个精神管东管西,家里由自己管理肯定自由一些。何况这段时间在外,自己薪水赔了个精光,让她跟着自己受了不少苦,若是此时回家,家里条件再如何也要好些。
    她本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小姐,跟着自己吃苦还总说“没事”,向涧心里一直是愧疚的。两相矛盾,只是不知她是否愿意跟自己回家。
    “医院的事有我,大哥放心。”向涵继续说,“可家里的事……父亲最惦念的一直是大哥,若是大哥实在不愿意,等我去香港。叁月以后再寻机会看是我回来还是托人回来照顾家里,大哥倒时搬出来也可?”
    向涧听了,更犹豫了。
    不说平日叁月,这父亲重病,回家照料叁月是理所应当的。叁月后父亲病情稳定,二人还可搬出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也未尝不可。
    只是这些都是他的想法,他不愿强加在田露梢身上。
    正巧这时,电话响了。
    向涧皱眉看了一眼,还是放开了田露梢的手,走上楼去接。
    还在为难,田露梢低着头权衡利弊,一只手就轻轻覆在了手上。她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竟是向涵。
    向涵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抓住她的手,一改刚才温顺谦和的模样,眼神凌厉至极,如刀剑般穿过人心。
    “他是父亲的心肝,从小父亲多重视他,你都不知道。”他笑着说,仿佛此刻重病卧床的人不是他的父亲一般,“这次或许凶多吉少,他是想回去的,若是没回去父亲有个叁长两短没见着,必然是一生的遗憾。”
    田露梢颤抖着,望着眼前满面微笑却说着威胁话语的男人。
    “你想给他留终身遗憾吗?”
    田露梢皱起眉头,想抽出手却被他精准掌控,将手握在掌心不肯放开。
    “你知道他的性格,若是……”
    “你!”
    向涵微笑着,靠近:“我这是好言劝你。”
    “你到底想……”
    刚问出口,脚步声就向下而行。
    向涵一笑,放开了手。
    “向涵,你先回去吧,我们再商量商量。”向涧说。
    向涵提起公文包,随即站了起来:“那好,你们慢慢商量吧。只是我过两日就要走,最好早点决定,这样也不至于家中无人看管。”
    “好,我明日答复你。”
    “那好。”
    向涵点了点头,便提着包走了出去。
    向涧站在门口,望着弟弟西装革履的可靠样子,陷入了沉思。
    ……
    ……
    ……
    入夜。
    田露梢洗漱完毕,坐在书桌前,犹豫不已。
    向涧其实什么都没问,能说的向涵已经说了,他不愿再问,给她徒增压力。只是想着如果她想得通,或许回来找自己的;想不通,就陪她住在外面,每两日回家去看望一次也未尝不可。
    他的心思,田露梢心里都明白。毕竟一路走过来,两人已经十分熟悉了。
    正巧这是向涧洗完了澡,也走上楼。
    “向涧。”
    田露梢主动开了口,这是向涧没有想到的。
    他拿着浴巾擦拭湿发,走到面前,蹲下。轻轻握着她的手,望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我,我……”
    “嗯,如何?”
    “我有点害怕。”
    “你若害怕,我们就不去。”
    “可是……”
    “如果你只是担心家里住得不自在,这个不用怕。”他语气温柔,“向涵要去香港办事,一年半载回不来。咱们就去叁个月,等他回来咱们也走了。他不在,爸爸在床上下不来也说不了话,家里其余人都听你的差使,没人敢为难你的。”
    田露梢听了,也觉得有理,点了点头。
    “若是你不喜欢,咱们叁个月就搬出来,可好?”
    向涧不明白她为什么害怕去到他的家,他不知道她其实是因为害怕向涵,怕去了之后就掉进向涵的狼窝里了。那日在自己家中向涵都敢这样为所欲为,若是去了他的地盘,怕是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候想逃都逃不掉了。
    只是向涧也说,这次的事情他至少得去个一年半载才能回来,她这才稍微放下一点心。况且他父亲得病,向涧若是也去看过,那说明没有问题,确实是突发疾病家中无人照管了。
    思来想去,田露梢看见他为难的双眼,还是点了点头。
    向涧一时惊喜不已,又有些愧疚,起身抱住她:“多谢你体谅。”
    她靠在向涧怀里,心中忐忑,却也为自己的选择能让向涧得到一个尽孝道的机会而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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