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其面露疑惑,秦烈接着又笑问:“这么说吧,我们征伐异界,究竟是掠夺财富,还是为壮大教派根基?将此界拿下之后,又该如何守御?难道元莲界之外,剑宗就不准备再做开拓?”
    那风太极默然,旋即又醒悟了过来,是啊,他怎么糊涂了,开拓外域,不就是为了壮大剑宗吗。剑宗七门之力,一个元莲界,还是能照拂的。
    如果能像佛门一般,在此界之中,培养剑宗根基,也无疑能将剑宗发扬光大。
    说起来,他倒是慢了佛门一步。
    可是,他仍有些顾虑:“元莲界之人,毕竟生存环境不同,体质怕是与我东荒之人不同。”
    “风兄说笑了,我观诸界之人,基本都是大同小异!风兄莫要有此顾虑。”
    风太极闻言,不由心生惭愧,最后郑重说道:“此事我还要请示宗内长辈,再做决断。”若是东荒那边真同意了,这修行功法,也需让门中的那些个圣境大能去头疼。
    不过他总觉哪里有些不对。
    “元莲界中,除了其他界域的势力,几乎无东荒其他教宗,能够任由我三教开宗收徒。若是能全据元莲界,孤可将其中一国,由苍生道执掌。”
    听完秦烈的话,尤思颖忽然是一脸古怪的摇了摇头,“我们来元莲界,又是减税,又是开宗收徒,还有那个什么交换易物。怎么感觉,我们这一次不是来收刮元莲世界,而是专为做好事来的?”
    “休得胡言,我秦烈素来爱民如子,这七国如今为孤臣属,孤怎会逆行倒施,横征暴敛?”
    秦烈表情严肃,语气铿锵,似乎很是为尤思颖的言语气愤,也一脸的义正词严。
    “你需谨记,我们此来是不忍元莲界百姓受许攸鱼肉,故此不远万里而来,拯救他们于苦海之中。即便收二成之税,取一些灵石,那也是驱逐邪魔的必要之需。”
    风太极忍俊不禁,突地笑道:“君上所以才决定在那元静宫外,开设集市?”头一次感觉。这位大秦国君,真个有意思。
    明明是为抢掠界域和资源而来,却偏说的大义凛然一般。但他也明白了秦烈之意,正因要占住大义,也就只能这般行事。
    再者元莲界虽是普通,但盛产丹器稀有之物。他不由心生钦佩,秦烈这办法,看似温和,也没法如许攸那般,将元莲界完全掌控。却更隐晦,最后收刮所得,未必就比许攸差了。
    心中渐定,如此行事,似乎也很是不错。
    “然也!”
    秦烈得意的微微颔首,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
    能够用温和的手法,掠取资财,又何必定要染血,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又笑:“孤如此行事,其实也是为你三教着想。既有份参与,孤自然要多加照拂!不收拢住元莲民心,又如何得以光传教义?”
    言语之中,颇有几分你等要记着领情的味道。
    尤思颖无语也对,也就在这时。那殿门之外,慈方踏步入内,庄严一礼:“君上仁慈,我佛家感激不尽!”
    是神情复杂的,看着秦烈。之前来时,还有忧心。
    此刻却是可以确定,佛门在元莲界,必定可以大兴。
    遇到这样的君王,实是佛门幸事。
    就在同一时间,东荒之内。
    孔睿愕然的从屋内行出,看着上方。那条正是飞腾盘旋,龙首高昂,龙吟阵阵,传彻四野的巨大银龙。而巨龙之旁,则是凤影——“龙气大炽?似乎不对。”
    孔睿拿起了那文王卦钱,仔细观望,然后神情是愈发的怪异。
    “君上他在外域,到底是做了何事?引致龙凤交鸣?”
    将风太极几人说服之后,却还有禅让册封之典。
    此是正式的仪规,使七国旧主禅位,再由大秦仙朝册封。
    一切都由慈方这个佛家之人主持,居然也似模似样。
    这一步之后,这元莲界七国才真正算是大秦仙朝的藩属。
    而仅仅数曰之后,元静宫之下,就已经是有无数人云集在此。
    有些人是带着各类异宝前来,想要换取些钱财。绝大多数,却是为拜入秦烈所言三教而来。
    此时的元莲界,无论武道玄术,都极是粗浅。想要修行,也无处可学。
    秦烈这一次,却毫无预兆的,为他们敞开了一扇门。
    无论是真是假,都要尝试一番。
    元静宫下的繁华喧闹,最让炼器丹泉二宗的长老欣喜两宗专攻炼器炼丹,交换灵物都是便宜。这次跟随来的,就有不少炼器师和炼丹师。短短几天,就赚的疯了。
    至于收徒,剑宗苍生道几位主事之人,初时还有些抗拒。
    可当一次偶然之中,五绝山庄一位修士,从一群附近赶来的难民之中,居然选出了一个天赋绝顶的少年,使其拜入门下。
    整个元静宫,顿时是沸腾。
    元莲世界之人,与东荒差距,确实极小。
    即便有区别,也是一些脉络位置的不同。
    而其余许多地方,例如根骨心性之类,却都是相通。
    甚至为弟子名额,争吵到了秦烈面前。
    十几天下来,倒也的确是收获了数十位天赋极佳的弟子。
    可惜此时送来元静宫内的,多些是权贵子弟,且都是些不受重视的旁支庶脉。
    这七国权要,有心要讨好元静宫,也想尝试一番。却又惧承担风险,于是只将庶出子弟送来。
    此举令风太极与几位苍生道的灵境长老,大为不满。
    于是就起意如佛门一般,在七国之内各处灵地,开设分院,以便寻觅。
    只因此时,还未立稳跟脚,这才暂时作罢。
    都只一个月后,才是真正的考验。
    不过若说以前,三教只是抱着对这元莲界,无可无不可,搜刮一番就足够的心思。
    那么此刻,却真正有决死之意。
    “都说乱世出英雄,危难现豪杰。元莲界如今苦难深重,可以孤观之,你们元莲界中,天赋绝佳,能修行道上有成之人,也太多了些。不逊我们东荒百载之前!”
    元静宫之上,秦烈凭栏而立。兴致盎然的,看着下方的大型集市。
    以前此地,只有一些房屋客栈而已,方便来此参拜许攸居住。
    此时却屋宇连绵,南北万丈。有数十万人,聚于此地。
    而此时听他说话之人,却是一位三旬男子。
    正是当曰,在元静正殿,令秦烈注目许久之人。
    此时是神情平静,立在秦烈身后。举止不亢不卑,又举止有礼,恰到好处。
    此时闻言,却是微微摇头:“我元莲界人才到底多与否,庄羽不知。却知这一次,若无仙君开恩,这些人恐怕一辈子,都是庸庸碌碌。最多七八十载时光,便会化作一杯尘土。仙君大德,对他们而言,不啻再造之恩。我元莲界之人,必定永世感激!”
    言语间,确实是由衷敬佩。
    “是么?这其中,也包括了你庄羽?”
    秦烈轻笑,而后就听身后一阵沉默。他也不在意,又接着问:“孤听闻,这十年以来。大临国整个东线,都是你庄羽一人之力在维持?那许攸对你,倚重甚深?乃是元莲界少有的名将!”
    大临就在宣国之旁,地域稍大,足有八郡之地。
    不过却因大半国界,都在东面之故。战事频频,是七国之中最弱一国。
    “不敢当仙君之誉!”
    那庄羽淡淡道:“不过庄羽自问,倒确实是有几分领军的本事。”
    言语间充斥的,非是自负,而是自信、秦烈也微微颔首:“确然!孤知晓之后,特意查过你几此战例。却发现一件极有趣之时,最近三载,连续四战,你庄羽都有大胜之机。偏偏是克制的很,小有斩获,就收缩不战!”
    那庄羽的目光,顿是凝聚如针。
    秦烈却浑不在意,只当未觉。
    “这是欲养敌自重?”
    庄羽刚欲辩解,却见秦烈那清冷的目光,忽然回望而来,透着冷哂之意。
    “你若是欲辩解,是大可不必。当知似你我这等样人,只需认定了道理,那么证据之类,也就无关紧要。你那些手段,瞒得过许攸,却瞒不过孤!”
    那庄羽的额头上,顿时冷汗涔涔。半晌之后,才抱拳沉声道:“不意君上,也是兵法大家!确有其事,然而小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暗中厉兵秣马,隐瞒人口。你庄羽,是意欲何为?”
    秦烈一声嗤笑,是寒意凛然:“以你之才,十倍胜于那何道仁。手中掌握军力,也三倍于他,如今可是在心中怨恨孤。非但不曾挑选你为国主,反而尽夺你军权?”
    那庄羽浑身一震,面色白了白,才又咬着牙开口:“那许攸在我元莲界横征暴敛,予取予夺。小臣数位亲人都因此而亡,即便心存反意,也是应当!”
    言语铿锵,带着股无比浓郁的怨气,也含着万分的无奈。
    “应当么?这理由倒是不错,只望你是真心实意!”
    秦烈微微颔首,而后眸中精芒一闪:“那么诛杀了许攸,又该怎么办?被洪九尘谭镜几人联手围杀?然后元莲界,继续沉沦。以你庄羽之智,当不会没有预作准备?”
    那庄羽面色骤然间苍白无比。
    忽然间明白,秦烈之前说的那些言语,都只为此时这一句而已。
    想要说话辩驳,却又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也知自己,即便是这时辩解反驳了,这一位也不会在意。
    此人掌握的实力,远强过他。而他庄羽,则毫无反制之法。
    生死全由其心。只是这一点,就让他满腹之谋,所有积蓄多年的实力,都全没了用处。
    确实只需一个怀疑,就已足够!
    手握强权之人,又何需与人讲什么道理?
    “不说话,那么孤便当你承认了!”
    秦烈转过头,继续饶有兴致的,看着下方的集市。
    这位元莲界的名将,此时已在他掌握之中,逃脱不得。
    “似你这等人,孤亦深深忌之,绝不会任为一国之主。不过可任你为我这大秦仙朝仙朝前军都督。节制四国诸军,总管东面战事。想来如今情形,你也能探知一二。我大秦仙朝立足未稳,眼下只能倚重于你。一个月后,若是你能胜了东面诸国,自然一切都好,孤也自有回报。若是不胜,那么孤临走之时,就斩了你的项上人头。”
    那庄羽是再次愣住,半晌之后,才神情复杂的微微一礼:“臣多谢仙君看重!仙君果有容人雅量。一月之后,大胜或者困难,庄羽尽量退敌便是!”
    却无半分感应之意,只因是再清楚不过,这只是交换而已。
    以至于他第二句,语气是怪异无比。也不知是赞叹,还是反讽。
    “容人雅量?‘秦烈嘿嘿的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其实对于庄羽这些年的暗手布置,他也只是略有些猜测而已。
    日后到底这人,能否最后成功,也是未知。
    “尔是指你这样的乱世歼雄,孤也能容忍?”
    那庄羽面色的肌肉,一阵*,仍旧低俯着身道:“乱世歼雄,若在治世,亦可为良臣!”
    “这莫非是提醒孤,以后不能给你半分机会?”
    秦烈一笑:“孤会记得的!也会希望你日后,做这种事情时,要更小心才好。孤可非是许攸!”
    那庄羽苦笑:“小臣如今在仙君面前,如何还敢欺瞒?”
    “不敢么?也包括了你那灵境巅峰的修为?”
    秦烈唇角得意的微挑,身后的庄羽,身躯是微微颤抖,显然是震惊非小。
    “你是在等待几年之后,突破圣境再动手?”
    一边说,一边摇头。非寒老说自己,喜欢扮猪吃老虎,多冤枉?要说扮猪,这家伙才是。
    又好奇问:“观你一身功法,很是不俗。究竟是自创,还是从他处学来?是了,既然是这敛息之术,能够瞒过许攸,必定是来自外域。你依仗的,乃是何人?”
    庄羽的面色入土,死死咬着牙,不曾说话。
    几天前便有感觉,秦烈这样的人物,虽是不如许攸那样疯狂与肆无忌惮,却比那许攸更是棘手,难以对付。
    免去三成之税,看似仁慈之举。然而诸国国主,为保国境,自身安危。仍旧需穷兵黩武,收重赋于民。
    可这民间的怨气,却再不归大秦仙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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