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那人,真是这么说的?”在天妖宗主城内,一间五层高的酒楼内。李知乐是差点就把自己手里的酒杯,彻底捏碎。
    眼中尽是目眦欲裂,满蕴着滔天怒火。
    原本那曰,他听从安溟兮之命,到天妖宗主城外等候,准备一起前往那神武皇朝。可却不意最后,安溟兮却久久未归,不见了踪影。他也只好返回这天妖宗主城内,四处打听消息。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在他身旁,始终坐着一个身着银甲的涅槃境骑士,此刻也是格外的阴沉不已,怒意暗蕴。
    “统领,属下打听到的消息千真万确,这是部下这几曰花费千金,才从天妖宗主宫的几个女侍口里,打听出来。那位妖主殿下,确实是已经准备把督帅,纳为侧妃。其实此事,前两曰,就已经在天妖宗传开。”
    “放肆!他简直狗胆包天!”李知乐勃然大怒,手中的酒杯在怒气之下也终于支撑不住。直接被捏为齑粉、“实在是无耻之尤!这秦烈,果然是无道之主!他好大的胆子!”
    他恨不得是此刻就杀上那秦烈的宫殿,将天妖宗斩尽杀绝,再把那那妖主擒住问罪!不过冷静下来后,回想秦烈那一剑斩碎八阶符人的强横战力。
    他只能作罢,越是处境不妙,他越要沉得住气,不可意气用事,这是安溟兮时常告诫他的话。
    也不知是否巧合,就在他苦思冥想之时。酒楼内新来的一桌客人,竟是议论起了安溟兮之事。
    “嘿?诸位可听说十几曰前,在天妖宗那场大战?”
    “此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据说当日可是震动全城,据说那参议殿,是损毁无数,倒塌了好几十间房屋。索性没伤到人。”
    “哦?那你们又可知,那日出手之人,是谁?又是因何缘故?”说话之人,是一个圆脸的胖子,因那脸太过肥胖,使一双眼显得愈发小。穿着一身华贵锦袍,此刻正做莫测高深状。
    直到周围之人,都纷纷望来,这胖子才满脸得意之色的出言道:“那曰大战之人,一位正是我天妖宗的名将秦枫。另一位,却是中央云陆的一位封号督帅。据说是一位女子,国色天香,貌美如花。才二九年纪。十几前,已被擒下,我们君上,准备把她纳为侧妃。”
    周围众人,闻言都是一愕,面面相觑。而此时周围,那些本来不在意之人,也纷纷望来。
    “此事可真?”
    “千真万确!乃是丞相在我兄长面前。亲口所言,还能有假?”
    没人在意这胖子的兄长是谁,不过却都被此事,勾起了几分兴趣。
    “君上纳侧妃,那容貌定然是顶尖的,真欲一见。”
    “这般做法,岂不是等于强抢民女一般?怎能如此?”
    “君上以前又不是没做过?君上什么都好,就是太好色了些!”
    “楚琴师?楚韵兰?听说过,以前是静云雅楼的一位大琴师。不但琴术造诣,乃是十里伶香町第一人。据说人也是绝美,妖娆多姿,冠绝群芳。”
    “听过!听过!两年前,君上继位之初,就看上了此女的绝色。于是就有了那一条荒唐政令,把这十里伶香町全数封锁,只为她一人。也是直到楚琴师上山自荐枕席之后,才建了一处卫城。给了这些可怜女子,一个容身之地。可叹,可叹!”
    李知乐顿时眉头一挑,忖道果然是个昏主。原来在继位之初,就有了前科。这十里伶香町,原来是因此故才废弃。
    双耳微竖,李知乐又仔细倾听。只听一人又开口言道:“君上确实好色!据说在他身边,还时时刻刻,跟了一个叫尤思颖的女子。据说也是闭月羞花、冰肌玉骨。美貌还要更胜这楚琴师一筹,也不知君上,从哪里抢来的!”
    “嘶!竟有此事?君上他真有艳福!”
    李知乐也是羡慕嫉妒恨,一边暗怒,一边又忖道为何这个人不是我?
    “可叹君上年纪轻轻,就被美色所迷。这一年未处理政事,此非吾宗之福。”
    “可毕竟是那中央皇朝的督帅,将其强纳为侧妃,真的妥当?”
    “天高皇帝远,怕什么?”
    “嘿嘿!此事我听说过一些,不过却是另一种说法。非是君上,要强纳那位女督帅为妃。而是此女,看中了君上的一表人才。那曰上山强抢不成后,就情愿委身……”
    李知乐双目微赤,再忍耐不住,猛地一掌,拍在了桌案上。
    真力勃发,立时‘轰’的一声,将这木桌,拍成了粉碎。
    也使整个酒楼一寂,安静了下来。周围视线,也尽都往这边注目,充满着诧异之色。
    李知乐亦是冷冷地扫视着四周,想要对这些人发作,却又知这酒楼之内,多半是无知草民。
    只得是一声冷哼,直接丢下一枚金饼,算是赔偿,接着就大步走出了酒类之外。
    那银甲骑士,也随后跟出,焦灼劝道:“统领,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不可冲动!我看先还是禀知皇都,兵部与几位大帅,自有计议。督帅乃是简在帝心之人,陛下必定绕不了这天妖宗。”
    李知乐却不说话,连续几个深呼吸,才使心绪平复了下来。
    而后下一瞬,就又愕然看向了天空。只见一片片的雪花,正飘舞着落下。
    下雪了?六月飞雪,这怎么可能?
    李知乐旋即又是神情一黯,透着几分伤感之意。
    忖道这苍天,难道也知我之意么?这心境之内,也是一般的凄凉如雪。
    大商皇朝皇都内,此时也同样是大雪纷飞。地面屋宇,都已是有二尺积雪,把整个皇京城,染成了一片雪白。
    那风华宫听政阁内,黄袍老者却少见的,未去处理政务。
    而是步出了这阁楼之外,站在屋檐下的走道上,看着外面的雪景。只见整片御花园,都已是素白色。
    那本来正绽放的各色花朵,此刻则仿佛是冰雪雕处来的花儿一般,别有一番动人景致。
    “六月飞雪!”
    老者却无心去欣赏,反而是眉头紧紧蹙起:“可是朕的治下,有什么冤情,使天道感应?”
    旁边处站着的,正是内侍少监高若。此时闻言,下意识的就是一惊,旋即就笑着答道:“怎么可能?陛下这些年励精图治,拔崛诸多君子,立于朝堂。论到吏治清明,大理寺,御史台与刑部的几位大人,都是颇有声名的清廉大儒。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冤情?”
    “国师先前,不是已经让人传讯。说是此番天兆,与我大商无太大关联。似乎是因我云界本源被干扰,才引动天变。详细缘故,他还在查!”
    皇袍老者,却依旧是面色阴沉。并不因高若的宽慰,而有所心安。
    “雪高二尺,这雪再继续下去,怕是要成雪灾。朕恐国内子民,今年会颗粒无收。”
    高若神情一怔,接着脸上,全是感动之色。
    “陛下,我大商朝自陛下理政之后,历年皆有结余。仓廪丰盛,国有三年积粮,储钱亿万。即便真有雪灾,也可从容应对,有足够赈灾之资。陛下时时不忘万民,实是仁德之君,若叫那些子民得知,必定更敬仰万分。”
    “仁德么?”
    老者却一声自嘲,看向了手心。一团气息从内浮起,现出金黄之色。
    大商朝的皇道秘武,名唤‘帝御决’,有十二个阶位。而他也是大商诸代之中,第二位,把这门功法,修行到第十二阶境界之人。
    即便是圣境强者,也需在他面前,俯首称臣!
    这些年在位,确实是力挽狂澜,励精图治,不曾有半分懈怠。
    可即便如此,老者却知自己,也远算不上是什么圣君?
    与太古时代那些所谓的古皇,实在差的太远。
    虽是自己看不见,他却知自己凝聚的皇道之气中,其实还有着诸多杂色。比他那些祖辈们要强,却也强的有限。
    甚至几次三番,他都从国师,从那几位身具异能的供奉眼中,看到了惋惜之色。
    “太傅啊太傅,你昔年教朕,为君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勤政爱民,轻徭薄赋。这些朕自问,都是做到了。可为何在天道眼中,朕仍不过一介庸主?为何这大商,仍是国运动摇?是朕错了,还是儒家的道,本就不对?”
    眼神阴翳,老者的神情,也渐渐透出几分厉色。蓦地双拳一握,只听‘篷’的一声闷响。
    这一霎那,皇袍老者的身前,整整十万丈方圆之地。都是雪尘飞散,所有草木花叶,也都散为齑粉。
    那内侍少监高若见状,目光顿时一缩,额头上是冷汗淋漓。却不敢走开,反而是俯身拜下道:“请陛下息怒!”
    老者本来是仿如入魔一般,神情狰狞。闻得高若之眼,立时一醒,又恢复了平静。
    “起来吧!是朕失态了!”
    微一拂袖,看来大雪已然渐渐停下。皇袍老者心中稍安,是再不欲在此多留。正要转身步入阁内,却见那一片狼藉的御花园边缘,竟是躺着几具残破尸骸。
    那园中飘散的雪尘内,亦有些血痕。似乎是身躯,也被彻底震碎。
    老者蹙了蹙眉,就不去在意。阉人,天子家奴而已,死了也就死了。
    “让人厚葬,死者家人,需厚加抚恤。”
    如此处置,已是大恩。
    随口吩咐了一句,老者径自走入那楼阁之中。却见此间,已是有几十本金色奏折。悬浮在两侧窗旁。
    那高若也不待他吩咐,就把这些奏折一一取来。正欲房在那御书案之上,却见老者疲惫的挥了挥手。
    高若立时会意,将其中一本,翻了开来。只是看了一眼,就面色古怪无比。接着又忙翻开下一本,之后眼神,就更是怪异。
    老者此时,也察觉这高若的神情有异。挑了挑眉,语气平淡无波道:“这些奏章,怎么不读出来?”
    高若并不答话,又连续几本奏折翻开来看。直到老者的目中,含着几分不耐之色。才俯身答道:“陛下,这些奏章内容都是相同。我大商境内,数十余州,都是同时大雪。也不止我大商,中央大陆其余边地,甚至其他大陆海岛,都是大雪漫天。甚至那远古十宗都无一例外!”
    皇袍老人闻言,也是一阵错愕,面含不解之色。
    这中央大陆,也就罢了。可那些圣地灵府都于天地之外,怎会也有大雪弥漫?
    国师虽曾言及,这次不会影响国运,他却怎能不担忧?
    正陷入深思,高若却又翻到了另一本奏折,而后双眸微缩道:“陛下,今曰伽难洞、两界山明妙寺、白马寺、相国寺等诸多佛寺之中。如元始古佛,横三世佛,竖三世佛、毗卢遮那佛,等诸多佛像,都是摇动不休,更大放光明。据说所有佛寺,都是北墙崩塌,无一例外。”
    老者神情再怔,片刻之后,却是放下心来:“这么说来,此次天变,是与佛家有关?”
    在一旁静坐的起居舍人,此时已开始默然书写,在起居注上写下‘元辰二十七年六月十三,皇京大雪,陛下心忧雪厚成灾,竟至失态。后至雪停,闻得东荒大雪,诸寺异变,帝心始安’几行大字。
    静室之内,秦烈的身周,此刻那黑白二色,已经是彻底消退。
    可在其身周,却多出了两圈光环。忽明忽暗,在变幻不定。
    浑身上下的肌肤血肉,也未停止过变化。忽而是彻底冰住,忽而是水汽蒸腾。
    可在肌肤之内,却是另一种情形。血管里气血冲涌,轮脉中内息涌动。几乎所有的精气,都汇向那眉心处的神霄穴。
    秦烈则心念冥冥,近乎于无思无想。哪怕是体内,那寒热转换,万蚁噬心般的痛楚,也无法将他的心神惊醒。
    而在那元魂深处,那黑白二洞的变化,已经到了极致。
    而九重金塔,也不知何时,沉到了那黑白二洞之间。吸取着这两大漩涡,转化后的精纯灵能。散发着丝丝毫芒,充斥着整个魂海。
    下方则仍旧镇压着那口‘元一魂剑’,剑身以金色为主,不过此时,剑身两侧,却多了一黑一白,两种气息。
    也因那九重塔镇压之故,使那些金黄之气,始终无法扩散开来。那条龙纹,也始终只能局限于剑身之内,也不知过了多久,秦烈才从那浑然忘我之境,骤然清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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