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大路大惊失色:“爹,你才小心!”
    又一把大刀挥舞过来,陈留郡王一记格开所有弯刀,也对褚大好笑:“你才小心!”
    褚大的危险解去,褚大路大为放心,寻找到巴根大怒:“看我杀了你,这仗就不用打了!”
    纵身就要过去,一声暴喊在混战中也如雷霆:“抢功的没廉耻,给小爷我让开!”
    萧战从箭袋里摸出数枝子箭,对舅哥们轻轻地笑:“一只鱼一只兔子,我要用这箭了!”
    二胖兄弟帮着他大叫:“大路让开,战哥儿要用那箭了!”
    看褚大路早就旋风般一转身子,弃了巴根对着布和扑去:“先杀你最好。”
    脑后数道风声起:“让开,抢功的没廉耻!”
    蒋德陈七和孔青也到了,顺伯不会高来高去,只是想想,原地还呆着在二胖兄弟身边。林公公看过去的人多,他也只护着二胖兄弟。
    四个人——加上褚大路,四只大鹰似的过来,布和并不慌张,毅然决然地对巴根深深一瞥,命他们的人马转身:“走!送父亲回乡是大事。报仇改天再来!”
    打马如飞,布和临阵脱逃。
    巴根气怔住。当初是谁央求发兵?
    嘶吼一声:“小布和,别走的不像个汉子!”
    又一声嘶吼出来:“小爷的箭到了!”
    巴根身边的人上前用刀格击:“将军小心!”
    见数枝子箭带一股热风过来,在风中发出尖锐声。没到面前,“呼”,一股火出来,烧着了。
    “啪!”又是一声轻响,箭碎裂开来。但去势不减,数枝子箭分为二十多个碎片,有的带着火,有的带着焦黑味道,分打的也有四面八方。
    如果只是几枝子箭,巴根肯定躲得过去。但到了面前忽然碎开,化为更多的小暗器,巴根面前的刀劈落大半,余下的一部分,巴根也算眼疾手快,躲避不少,还有两块,手指长,小儿手指般细,带着滚烫,正打在他的双眼上。
    一个扎到眼中,又痛又烫。一个打在另一个眼皮上,温度比开水还高,这只眼睛当时也瞎了。
    巴根大叫一声,双手掩面翻身落马。他的人救他起来,才看到他中的是什么箭。
    两个竹片!
    急速下,物体会发烫,会承受不住碎裂开来。竹子箭在长程弓箭之下,没到地方先烧着了,先散开,化为更多的小尖刺,速度犹在。方向会有一部分的改变,比如有往四面八方去的,但往前的还会有。
    巴根今天运道不好。
    “中了中了,”在二胖兄弟的欢呼声中,主将落马,混战变成溃逃。
    先是一部分,半天以后,变成没头苍蝇似的乱逃。
    战哥在这半天里,弄明巴根确定伤在他的竹子箭下面——混战中,落马的原因一般较多。
    不由得得意洋洋:“表弟说我的箭是玩耍,我爹说我这不能打仗,看吧看吧,这一回我捣鼓的不错。”
    吼一嗓子:“表弟!表哥赢你一回,你在京里听到没有。听到的,回个信儿来,多寄福表姐爱吃的好东西!”
    表弟肯定听不到,但霍德宝肯定听到。跟着父亲追敌的宝倌听不下去,回吼一声:“活计没干完,饭桶吗,你就想到吃!”
    宝倌太瞧不起战哥的拍马走了,留着力气还杀敌呢。
    ……
    追击,持续三天三夜。除小部分的逃走,一部分让杀,另一部分让俘虏。
    陈七和蒋德、孔青吵的脸红脖子粗的回来,对于布和是谁杀的弄不清楚。
    苏赫将军的棺材车终于是走了,布和却让留下来已身亡。
    二胖兄弟顾不上多听,孔青也很快结束吵闹。顺伯,那一生忠心的家将,他上了年纪,油尽灯枯,他倒了下来。
    “小爷,”顺伯一直在微笑:“不要难过,将军马革裹尸还,是最好的归宿。值!”
    缓缓的闭上眼睛,就此去了。
    二胖兄弟抱着他大哭起来。加福闻讯赶过来,听哥哥们转述顺伯临终遗言:“顺爷爷说就把他葬在新城,以后不管是战哥还是三妹在这里打仗,他的魂灵还能帮上一把。”
    加福听完,也大哭不止。
    打赢,是件喜悦事情。但总有离去的人,是件伤心事情。
    二胖兄弟和加福都不能哭太久,褚大路请他们去作见证。
    褚大蹲在一个人面前含悲忍泪:“姚根兄弟,我的亲戚全到了,他们是见证,咱们把儿女亲事定下来。只是我女儿大花生得没有哥哥好,你儿子会不会嫌弃?”
    “你亲戚里还有侯爷,还有太子妃,是我高攀你。要是大花知道不答应怎么办?”姚根说得断断续续,面色也死灰一点点上来,随时会一口气上不来。
    褚大再抱紧他,泪水断线似的往下掉:“不会不会,儿女亲事父母作主,我家老太太是明理的人,她要是知道你是跟着我从项城郡王那里出来的人,多年相处,她一定会答应。”
    又寻救命稻草似的叫儿子:“大路,姚大伯跟我十几年的兄弟,我一直不知道他有儿子,他以为大花进京后已定下亲事,就是刚才他让我把他的东西送给他儿子,我才知道他老婆在家里生个儿子。”
    姚根虚弱地道:“当兵这些年,就四国会战前回家过。四国会战的时候收不到信,还是个口信,等我遇到人收到,大花已经进京……”
    战场的激烈和并肩之间的真挚,亲身在这里最能感受。褚大路完全理解他的爹,再看姚根生得五官端正,面皮甚白,他的儿子只会比大花生得好,不会比大花生得丑。
    就生得不好,此情此景也得答应,忙道:“行行,这亲事我也答应。”姚根又说一遍家里的地址,就此气绝。
    褚大久久不愿意放开他,泪流满面道:“这是最后一个跟着我投到郡王帐下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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