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权贵华裳赏花,当众炫耀武艺文才,围观者大多是女眷,有卖弄色相之嫌疑......”
    这经由常都御史转呈的奏章,让皇帝对常都御史有满意之色。内举不避亲,他做的不错。而这奏章要不要理会呢?皇帝当成笑话来看,哪有认真对待的心。
    写奏章的是位老古板御史,时常有这种忧在别人不放心上的忧患,皇帝早就会对付,全理他以后别想消停,芝麻绿豆大点儿的事情也会有个奏章。
    他就是笑笑,以他来看,几年前忠毅侯夫人做大媒的事情又要出来,几年前表弟内亲堂弟这一对混帐对着比俊的笑话又出来。哦,那年还多一个镇南王。
    可怜太子让看得紧紧的在女色上丝毫不能翻身,自己还美滋滋,赏花他还跟着去了。皇帝只有笑的。
    “啪”,把这个奏章放下,皇帝轻松愉快的就寝。
    ......
    下场小雨,花借雨势开得更浓。处处生机中,只有南安老侯越来越不行了,这一天可能是回光返照,能说出来话,让人请安老太太到床前说遗言。
    “别跟着我走,还有几个曾孙你没带大,你得帮着。”
    安老太太含泪答应,问道:“叫寿姐儿再来给你见一面吧,”老侯犹豫不决:“该说的我都说了,病气重,不冲撞了吧。”
    老太太看出哥哥还是想见,说要茶,对侍候在这里的钟大老爷使个眼色。大老爷会意,出去寻个人往太子府上,请太子妃抽得出功夫,见父亲最后一面。
    没一会儿就回来,和钟大老爷嘀咕一通。钟大老爷面上现出惊喜,说着好好好,不顾他也有了年纪,拔腿奔回。请出姑母在廊下:“有了。”
    “什么有了?”安老太太满心里只有哥哥,脑袋不灵光。
    钟大老爷喜悦地道:“恭喜姑母,去的人说到太子府上,见人人带笑,问声怎么了,说寿姐儿有喜了。”
    他们在房外说话,老态龙钟的老侯睡在房里,按理说听不到。但老侯骤然高声:“什么事儿,回给我听听。”
    安老太太和钟大老爷喜滋滋儿到床前争先恐后:“哥哥(父亲),加寿有了。”
    “好好好,”老侯连说三个好字,闭目没有话语。钟大老爷急命请太医,又灌参汤,老太太知道大限已到,让跟的人回家叫宝珠过来,只过来一个袁训。
    两个人见面,老太太先道喜加寿,袁训面上有压抑不住的喜欢,扶她到一旁,悄声道:“祖母,宝珠也有了。”
    老太太直了眼睛:“啊?宝珠还能有?”半天才回神,这是大好的事儿。母女双双有喜,一个是她的孙女儿,一个是她的曾孙女儿。
    消息应该是回到宫里,太后把媒人想起来,听说请太医,太后亲自把章太医指来,又告诉皇帝一声,皇帝处也打发来了人,问老侯有什么对子孙的遗愿。
    这是子孙沾光的好时候,但老侯早有遗命在前,钟大老爷泣着回了:“父亲命子孙好生报效,并没有别的话说。”太监惋惜几句,奉皇命来的不敢马虎,往老侯面前看了,老侯已说不出话来,手指抖动也不知写的是些什么。
    章太医费尽毕生学识,老侯在半夜又说出一句话,哆哆嗦嗦,勉强能听得清楚:“告诉寿姐儿,我等不及了,知道她有了再走,是老天厚爱。”
    半刻钟说完,隔上一天去世。
    宝珠和加寿都不能来,但听到老人临走前还有宽慰,不由得泪如泉涌。侍候的人劝着不敢狠哭,各自在家里安排祭拜。
    太上皇念及君臣一场颇为相得,又有同受太妃苦头的情分,让皇帝惠其子孙,南安侯钟恒沛和世子钟华官升一级,只待丁忧后走马上任。南安侯府发丧,亲戚知己纷纷上门。
    方氏自进门以后,头一回经手丧事,件件不敢怠慢,只忙得脚不沾地。按时哭灵时手忙脚乱,对着守灵哭泣的龙书慧又生怨意,只是没功夫多说,百忙中只说了一句:“二奶奶是要好好的哭,以后还依仗谁来?”
    龙书慧想想过门以后曾祖父疼爱自己,如今去了伤心过度,没有功夫理她。怕钟南知道生气,也不敢说。
    老国公来祭,董家阮家来祭,棺材早备好,坟地也不慌张,只等停灵日子到了下葬。宝珠听回话准备的妥当,安心不少,当天侯爷赶车,把她送到太子府上。
    ......
    “母亲,”加寿喜色盈盈,想也不想的起身,吓得父母摇手:“慢些,你慢些。”
    跟的人也一通手忙脚乱,请加寿坐下,把侯夫人也安置就座。
    加寿笑的甜甜:“知道母亲要来陪我,我一直等着。”
    袁训满面春风,宝珠笑容满面:“反正我也要安胎,吃的东西跟你差不多,不如我来陪你吧,白天晚上的做个伴儿,你睡不着,还可以说说话儿。”
    加寿面上放光:“虽有奶妈在,我也心里没底。母亲在太好,我有好些话要问呢。”
    宝珠往面上一指,先把功劳占住:“这话是母亲说在爹爹前面的。”袁训:“嗯哼嗯哼,不显我好的话不说也罢。”
    难免的要说到老侯,因为宝珠在说她早几天就想过来:“称心如意不用我在也行,可我想为你太爷爷再尽尽心,等诸事停当,这才来。唉,”宝珠有了哀思,加寿也跟着有。
    袁训岔开话题:“我代你们母女上过香,灵前也对他说过,再难过,老人家知道地下不安。”
    太子回来见到岳母亲自来陪分外欣喜,谢了又谢。太后也说这样办理好,皇后知道也夸赞不已。
    忠毅侯夫人是有福的人,已有七个好孩子,其中还生的是福禄寿喜。有她陪着加寿,皇后只等着抱孙子。
    母女自此作伴,按日子推算战哥加福已到山西,又为老侯叹气:“太上皇身子不好,老侯也身子不好,寿姐儿,从你祖母开始,到舅祖父,再到你爹爹,全信大同张家和贺家的医道高。你姑丈和伯父们没呆几天就匆匆回去,爹爹请他们把张家和贺家的名医送上进京的船,如果再等些日子该好。”
    嗟叹一回,又说战哥和加福,母女重露笑容。
    ......
    天气热起来,人跟着浮躁。霍德宝让人从背后叫住,听出来是谁,一蹬脚跳个转身,落地就骂:“钱太多花不完,又来寻小爷输吗!”
    三个将军品级,十几个士兵,抱臂冷笑:“是啊,你小子从去年就兴头。月月拿小王爷到不到赢我们钱,这两个月缩头乌龟,你却不敢赌了?”
    霍德宝在肚子里骂,你家小王爷据说要来,小爷又不呆,为什么还赌?要赌也赌他今年来,是哪一个月却不能知道。故意拍着腰间:“啊哈,我赢多了钱,快装不下,得花点儿留出空儿来再赌不迟。”
    他的话提醒别人输多了钱,来找他的人气得怒发冲冠,为首的一个将军大骂:“小兔崽子.......”
    “你骂谁!”有人打断他。葛通缓步过来,面色变得冰寒。葛将军在王爷眼里有能耐的人,也是王爷眼里头一号不服他的人。鉴于王爷眼里头一号太多,葛通是不是真的排第一没有人知道,但他不是初到军中,经历过苏赫和福王之变,葛通的能耐在军中为人敬仰。
    几位将军变了脸色,有点儿不尴不尬。霍德宝得了意,一跳八丈高,手指到骂他的人鼻子上,破口大骂:“你才兔崽子,你才兔崽子!老兔崽子!”
    “好了,走吧。”葛通笑吟吟等儿子出过气,一揽他肩膀把他带走。对着父子们走得有模有样,没有一个人敢拦。只在他们不见身影以后,将军们往地上一呸,骂道:“什么东西,王爷就要回来了,你有本事到王爷面前横去!”
    话音刚落,一阵风声出来,霍德宝以奔跑之姿又回来了。将军们吓得一让身子,以为他听到又回头来算账。他们不是打不过小孩子,是打过小的,老的出来了。葛将军一出来,陈留郡王回营后一定出面。到时候王爷中军和郡王人马随时又要群殴,在这股子劲儿没过去以前,两边人马只要有一个落单的,或是寡不敌众的,回来时大多鼻青脸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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