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毅侯至此,完成他对长女加寿的心愿,寿姐儿亲往祭了祖先。大同城里提的最多的人就是他,而不管谁提到,都要夸赞一番。
    忠毅侯,了不起!
    ……
    元旦正岁的这一天,皇帝早上起来恍然想了想太子不知到了哪里,就丢下来。见百官的时候,听着字虽和去年不一样,意思却千篇一律的贺词,也有发闷的感觉。
    方鸿等回来就有如初春的第一缕风,让金殿上喧动起来。
    ……
    “礼部尚书方大人率官员回京。”相当一部分官员下意识对殿外望去。方鸿等人不在京里,消息已传开。但去了哪里,还让人猜测不已。
    “宣。”皇帝回来一些精神。
    方鸿等人带着大批的东西上殿,回话时,官员们表情就一个接一个的好看起来。特别是方鸿拿出僧官和太子缔结的愿意永远交好的公文时,有些人赶不上这一趟的气愤已不能掩饰。居功的臣子会这样,倒不是稀罕事情。
    他们细细听着太子的随行人员,对忠毅侯、二老王和大学士不用说嫉恨加深,又听出来几个陌生的人名,四下里用眼光在熟人中打探。
    “韩正经是谁?”
    常都御史对这句话竭力表示沉默,因为正经固然在太子的随行人员名单里,他的孙女儿巧秀也在加寿的随行名单中。
    常大人不是怕,是懒得和这些人在金殿上多说悄悄话。在这个地方,他们纵然心头不悦,又能怎么样呢?对韩世拓望去,韩世拓恰好看过来,两个人会意的眼神有了笑意。
    太子又出彩了,加寿又出彩了,还以太子妃声名入藏——张大学士代的笔,写的奏章天花乱坠。让他的儿子、门生小有糊涂,不知道是太子命大学士这样写,还是忠毅侯的逼迫。
    这个大年初一,注定很热闹。官员们走出宫门以后,消息如插上万双千双翅膀,飞也似到千家万户中。
    太后不用说是得意的,说着:“不枉我养大寿姐儿一场,如今中用了。”太上皇就吹嘘元皓:“元皓在布达拉宫里,要吃这好味道的牛肉。”他手里抓着牛肉干,老人的牙齿耐心的嚼着。
    梁山王妃已回京,和婆婆点着战哥送回来的东西。梁山老王妃啧着嘴:“布达拉宫,那是天边儿的地方。战哥去了,你公公也去了。”拿起一个布包,老王妃递给梁山王妃:“看这上面的字,战哥倒又给柳家那坏小子送东西。”
    梁山王妃念着:“小包里当即送,大包里出了正月再送。战哥又玩什么呢?”
    老王妃件件依着孙子:“不用管了,他让这样送,就是这样送。”当下打发人送去柳家,大包里的放着,等出正月再送去柳家。
    吏部尚书阮梁明回到家里,因和兄弟小二一起下朝,这就不用别人去叫,直接道:“小二,你跟我来。”
    路上遇到管家来说话:“老侯爷说难得进城的老亲来了,去年身子不好不能拜年,今年来了,请侯爷和二爷回来就去见见。”
    阮梁明也顾不上了:“说我有要紧话和二爷在说,说过就去。”打发的管家离开,和小二到书房坐下。
    阮尚书脸色不太好看:“小二,你做错事情了吧?”小二不用问,只把嘴骨嘟起:“我又不长前后眼。”
    “你不接瑛哥兄弟多好,你在洞庭没碰到他们,你直接回京,把琬倌他们丢给小袁也罢。今天入藏的公文名单上,也就会有他们的名字。”阮梁明道。
    小二埋怨他:“是哥哥你说早些送回,早些送回,你舍不得瑛哥也不舍不得琬倌。父亲也说了,”
    说到这里,外面传来老侯爷的说话声:“我怎么了?”带着一双孙子,靖远老侯走进来。
    “什么要紧的话,老亲也不见。我看他身子未必支撑到明年。只怕是自家心里有数,强着来各家走走见见。再要紧的公事,今天可是过年。”
    阮梁明闷闷的答应,却不动弹。
    小二抱住两个孩子,问他们:“瑛哥琬倌,接你们回京,怪不怪我?”靖远老侯听着不成样子,问着儿子:“怪你什么?小袁这东西对得住我,说好五月里送拖到八月送还,带他们玩了车里,去了南疆,不容易了。”
    瑛哥也灿然的笑:“二叔,不但不怪你,还要谢你带我和弟弟去见表叔,加寿姐姐在路上可疼我和琬倌了,这全是看着二叔的面子不是吗?”
    琬倌也小脸儿陶陶然:“父亲,文章侯府家表姑母又下贴子请我和哥哥,一定还要我和哥哥去说遇上正经的话。梁山王府也约下接我和哥哥,说这个正月里要接好几回,单备席面给我和哥哥吃,只为听战哥的话。镇南王府也要接…。作什么要怪你呢?”
    老侯也等着。
    阮梁明苦笑:“父亲,方鸿今天回来了,原来他去了乌思藏,到了为文成公主修建的布达拉宫,”
    靖远老侯脱口而出:“太子去了?”见两个儿子一起点头。靖远老侯想的和两个儿子先不一样,心情难耐的在房里走来走去:“大手笔!小袁这是大手笔!加寿想来也去了。以太子未婚妻子身份入藏……”
    “太子妃,父亲,人家没这么多的词汇,张大学士直接写的是太子妃。”
    老侯激动加深:“这么说小袁终于把这牛拧的夫子扳过来了?”很快,他怔在原地,对着两个孙子看去,没两三眼,也跟长子一样,把小二埋怨着。
    “你呀你,你好生生的弄出京,交给小袁,又接他们做什么!你呀你,瑛哥琬倌没去成布达拉宫里转经,全是你害的!”
    小二塌拉着脑袋沮丧满面。
    阮瑛阮琬很懂事,弄懂以后,抱住小二手臂摇晃着,劝他不要难过:“我们吃了许多的好东西,已经足够。去年过年没有祖父没有大伯,只能看着胖队长有祖父,正经表弟有祖父。好孩子表妹没有家人,问她时,她小呢,不知道难过。今年我们在家里过,有祖父,有大伯,不去布达拉宫有什么。”
    阮梁明兄弟捧场似的笑了笑,出门会亲戚。
    ……
    “这是什么?”柳云若收到梁山王府送的小包裹,见包得严实,本能以为战哥送来解开就炸的火药。
    王府的人说小王爷大远路送来,柳云若见他不知道,给了赏钱让他走,请母亲从亲戚中出来,拿给她看:“您不用担心了,战哥又把我想起来,不过依我看,是他又要说破烂流丢到处践踏,随手一捡才送给我的东西。”
    柳夫人笑说胡说,亲手解开,母子们一起掩鼻子。柳云若开心了,边忍着怪味,边道:“母亲您看,我就说战哥不会打好主意,好东西他才不送呢。”
    柳夫人看了又看,她不认得酥油,真以为萧战特意弄的膈应东西。让丫头拿出去,薰炉好香清理屋子。
    她继续待亲戚,柳云若去看案头兰花。兰花又开好几朵,柳云若嗅了又嗅,自觉得这样能解气。小子说陆长荣来拜年,柳云若从兰花旁离开。
    陆长荣进来,拜过年坐下奉茶,问道:“下午做什么呢?”柳云若听他的意思是出去走走,不想跟他去,回他道:“学着陪客,不然父母亲又骂我不长进。”
    陆长荣笑容满面:“我父亲也这样骂我,但你我两家亲戚多在京里,原籍太远,不是有重要事情,轻易不去。平时就见的人,过年里郑重的再陪着,你难道不生厌烦?城头上下午就放烟火,约了道荣兄他们,去走走又有何妨?”
    柳云若还是不想去,又怕他穷追不舍的邀请。实话实说:“下午虽没事情,晚上却要送亲戚回家。我们家年年过年喝过头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一半。年下家家要用人,有时候早早把家人打发回去,我就得送送。长辈们喝的多了,更得到家里对祖母们说声歉意。去年我就帮着送叔伯哥哥们回家,你还遇到我几回,今年也是一样。下午不能离开,我养养精神。下一科,我也要下了,有功夫多理理书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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