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参拜佛像,看精美壁画,转经等等走上一圈儿,对曾经遭受过战火和天灾雷击表示惋惜。午餐的规模是盛大的,殿室中坐满了各部落的头人,在此地身份高贵的人。
    藏菜和汉菜相比,精致上不能相比。但认真讲究的时候也惊人。比如牛肉要用高原生长的牦牛肉,羊讲究在哪片草地放养长大,柴鸡吃的草籽哪里最好,鸡肉味道才是最好……大家入席,有些官员对这菜味儿不习惯,未必喜欢。但袁训一行两年里东南西北的吃,人人养成好胃口,他们个个先食指大动。
    有一个官员坐在张大学士身边,见到大学士对着酥油茶不错眼睛。好心地多嘴:“老大人,这东西油腻。”张大学士却道:“你不懂,这里寒冷,就要多吃油脂。”
    官员愣一下,随即想到自己说也白说。他们是在拉萨城外和太子等人会面,在此以前,太子在过来的路途中间,顶风,而又下了雪,估计没少吃这里东西。
    官员轻轻失笑:“也是,我吃不习惯,我们大多用酒御寒,没有想到您老大人还有个好脾胃。”
    他们轻声的说着话,太子等人已开席。大学士吃了肉,又调糌粑,把官员看得干瞪眼睛。想这老头子,真个来吃宴席来了。也不想你多大年纪了,能吃一口就尝一尝吧,这样的大吃,看你病了可怎么好?
    他的眸光怔忡,大学士注意到,也有个好心,来点拨他:“这里的好东西就是这茶,他们冬天很少吃到青菜,又全天牛羊肉,为什么不病,你想想,还是这茶的功效?”
    官员早就听说过,此时再听还是醍醐灌顶,但苦笑:“喝不习惯,怪味。”张大学士嘟囔:“道不同不相谋,”懒得再同他说话。看了看孩子们,小王爷元皓正在调糌粑,胖脸儿神色任谁看到都是津津有味。韩正经好孩子小红也是一样大吃大嚼。
    大吃大嚼回到中原去叫失礼,说不好主人吓得以后不敢请你。但在这里是对主人食物的喜爱,主人却不会怪。
    大学士就多看看孩子们,看看他们的香甜模样,再没胃口也能跟着多吃下去一些。
    有一个人站起来,把这有滋有味的吃喝暂时打断。
    黑铁塔似的大汉,约有五十岁上下,从帽子到衣裳腰刀上无一不是珊瑚、黄金和宝石,整个人就似流动的小型珠宝店。但眸光寒刀般一抬,戾气在珠光宝气之上。
    他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拍着自己腰间黄金宝刀:“尊贵的太子殿下,我敬你酒。”
    太子会饮,却不是能饮。再说这个人是谁?不久前死了儿子,传闻中仇视颇多的扎西僧官。
    太子在他刚才坐的地方看了看,那里还有好几皮袋酒。太子聪明的意识到,自己说声喝,不是一碗酒能过得去。草原上衡量勇士的方法,在礼部官员没有到来以前,袁训一行就了解过。比如有马术高明,酒量惊人……
    太子对礼部的官员使个眼色。
    尚书方鸿站起来,高举酒碗:“太子殿下多谢扎西僧官的美意,命我来陪您。”
    本地的王公贵族们有小小的喧哗,方鸿不通藏话,但也听得出来拒绝敬酒是失礼,他无动于衷,看着扎西僧官的眼睛继续等着,表示出要喝就只有我陪你。
    仁增僧官等皱起眉头,仁增僧官起身斥责:“扎西僧官,两地风俗不同。”
    扎西僧官哈哈大笑:“可这是我们的地方!”他看向那些表示不满的王公贵族们,语带讽刺:“看看吧,这就是你们请来的尊贵的人儿,酒都不能喝,还能叫好汉吗?”
    官员们翻译出来,“啪!”,有人把案几一拍挺身而起。大家看过去,见到一个中年人气质沉稳,白面皮浓眉头,有浓浓的书卷气,也有周身强悍的狂飚。
    这是镇南老王。
    他冷笑满面,对扎西僧官直视直斥:“对你!不需要有礼,你的敬酒我尊贵的太子殿下不予接受!”
    官员迅速把话翻译过去,王公贵族们有的大惊失色,有的怒容满面。“咣当”一声,扎西僧官把酒碗掷在地面,随后“呛啷!”一道白光闪动许多人眉睫,拔出腰刀,满面愤怒地道:“你这下贱的人,你敢侮辱我!”
    “哗啦!”太子的护卫们亮出刀剑。
    “哗啦!”扎西和跟他亲近的僧官们,及认为镇南老王说的话,让大家都受到侮辱的人亮出刀剑。
    “哗啦,哗啦哗啦……”负责这里守卫的藏兵们小跑过来,身上衣甲声更响。仁增僧官沉下脸吩咐:“挡住他们,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是我的客人!”
    场面对峙起来,大家你瞪我,我瞪着你,没有人说话,镇南老王缓缓再次出声,从他起来就瞪着扎西僧官不放,直到这会儿还是怒目他的眼神,跟他在眼睛里早打着彪悍的官司。
    眼神毫不退让,语气就更不会退让。镇南老王冷笑的不屑:“入乡随俗,到了这里守你们的规矩,这话不假。所以,你不配敬酒,也不配对我国尊贵的太子进言。”
    扎西僧官暴跳如雷,手中刀狂舞几下:“你说什么?”一些人附合他,纷纷大骂。
    镇南老王中气一提,把这些人的大嗓门儿压下去,厉声道:“按你们的话,朋友来了才敬酒!虎狼来了要撵走!扎西僧官,这一次我们入藏,本想旧事既往不咎,你以前屡屡杀害我们的商人先不谈论,只要你从此以后有和平的心就行!但问问你自己!你对我国尊贵的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做下什么?你派你的儿子带五千人前来杀害我们一行不到一百人!结果呢,哼哼,我尊贵的太子殿下大智大勇,以几十人破你五千人,你的儿子也死在当场!这岂是以酒可以定威猛?这岂是你有颜面还能来敬酒的!”
    拂袖一挥,看向附合扎西僧官的王公贵族,镇南老王拿出傲慢:“用你们的规矩,当我们是朋友,大家才喝酒!不当我们是朋友,别来现眼!”
    把袁训的指挥功劳算在太子头上,因太子当时确实在,别人听不出来。
    丧子之痛本就折磨着扎西僧官,他敬酒本也就是挑衅,听到一半,就更恨太子,更恼的用刀乱劈乱砸,让藏兵们挡回。
    有一些王公贵族生出疑惑,愤怒下去好些。有一些不改强硬,素来看不起中原人,以为是羸弱的,暴躁不改。和阻止的仁增僧官等吵了起来。
    “啪啪啪……”小六、元皓、韩正经把木棍接上握在手中,直眉愣眼黑沉沉面容过去。
    这里的风俗随时带刀,袁训等正好也不是空手,孩子们的兵器就也带上。
    好孩子是一身小姑娘衣裳,背弓箭不好看。虽然她射的还不好,但见到胖孩子等的举动,好孩子急上来,小声嘀咕:“我忘了带弓箭,我忘了带弓箭。”
    说上两声,礼部官员头天说的遇到不测怎么办想起来,好孩子起身走到加寿身边,用自己小身子挡住大表姐,那小脸儿上傲慢无比,觉得自己做的不错。
    跟加寿和太子的人也有相应举动,但再添上一个好孩子,加寿忍俊不禁。轻轻把她一拍:“回去吧,不会有事儿。”好孩子低声道:“我站这我放心。”加寿笑笑不再管她。
    这里是仁增僧官的地方,虽然花了一点儿功夫,但很快恢复夹杂着气恼的平静。
    仁增僧官对太子表示歉意,太子起身听过,眸光转动,看向的还是扎西僧官。
    太子怒了!
    “你不拿我当朋友!可以!我也不当你是朋友!你就不必来这里见我!草原上的鹰,有这样虚情假意的吗!草原上的马,有这样阴险狡诈的吗!”
    扎西僧官暴怒:“可我儿子死在你手上!”
    “我万里前来,分成数队!我带的人,适才镇南老王爷已经告知,加上小王爷这些孩子们,不过几十人!我以几十人强战你儿子五千人!”太子轻蔑:“哪有这样的道理?”
    强硬派中的王公贵族倒不是讲理而动容,而是受惊动容。刚才听过镇南老王解释过两方人数悬殊的疑惑再次出来,互相小声的问:“真的是几十个人对战五千人?”
    “我们是避而又避,直到避不过去,对你儿子好言解释。不想你的儿子听也不听,反而在听到是入藏官员以后,就动杀机!他不敌我们,死有余辜!今天,接受仁增僧官……等的邀请,我们到这里是为了商谈以后更好的共同携手,不是跟你扎西僧官会谈!而且!扎西僧官别以为你儿子死了,追杀我的事情就可以揭过。”太子露出浓浓的威胁:“你一定要给我,给我中原朝廷满意的解释,不然的话,”他狞笑一声:“你有刀来,我就剑还!中原的老虎,也有吃人和不吃人的。在这里也是一样,跟我和平的,我跟你和平。助纣为虐的,绝不退后半步!”
    …。
    有时候对野蛮,野蛮更见效。这跟是哪个民族无关。就是放在中原地带,必须以暴力方能制服的人和事也很多。这没有地域之分,反而有共同点,就是你凶过他,他就心服口服的服软,或者被迫服软。总结为两个字,服软。哪怕是不得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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