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捕头又喝了一碗茶,吃了三个茶果子,觉得戏耍的差不多,才肯告诉田光:“你小子没点儿机灵劲儿,二爷用你是看走了眼吧。”
    “格巴”,田光捏的拳头响上一声。冷捕头不放心上,更是教训的口吻:“小子,听好了,听我说话是你的福气。”
    田光怒目。
    “这会儿跟上去做什么?你怕他们不往苏州去吗?”
    田光一愣:“他们为什么要去苏州?”
    现在轮到冷捕头一瞪眼:“笨蛋蠢才!邸抄上都出来了,齐王殿下奉旨去苏州。”
    “啊?”田光张张嘴,忽然懊恼:“怎么还要去看邸抄?”
    “当我这差不容易吧?”冷捕头吹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是虚的。我说孙子,是你不上心吧。”
    田光心里打翻热锅似的正不痛快,这一回没有计较这称呼不好。想了又想,恼了又恼,不管怎么样也敌不过对面这老狐狸时,就竭力再寻他的遗漏之处。
    嘴硬地道:“好吧,魏行是个官,他要随王伴驾去苏州,那林允文呢?咱们不跟上,谁知道他又去了哪里?兴许从此见不到他,你赔一个出来不成?”
    “魏行会不把他弄去苏州?”冷捕头随意的反问。
    田光咬了咬嘴唇,有点儿恨的心头滴血味道,嘴唇飞快动着,喃喃自语不停:“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没想到……”
    “你把他们分开去想,自然想不到。”冷捕头指点着,也是幸灾乐祸更多:“现在是魏行和他绑在一起,一个图升官,还想要功劳,一个居心不轨,怎么舍得离开繁华地方?”
    手指在桌上轻轻一敲,断然道:“殿下去苏州,他们一个不少的会去苏州。”
    “腾”地一下子,田光跳了起来。冷捕头教训人正在得意头上,冷不防的吓了一跳,惊骇中还不忘记骂人:“失心疯犯了吗?”
    对着左右同样在意料之外的人拱手陪情:“呵呵,各位不要见怪,我这孙子又犯相思花柳病了。”
    有人回话:“呵呵,你这当爷爷的辛苦了。”
    田光大翻一个白眼,看上去跟受到限制不许离开的顽童没有区别。冷捕头装没看到,老脸皮厚的再跟别人寒暄:“没法子,我就这一个乖孙子,我不为他好,谁为他好。”
    田光啼笑皆非,但刚想到的事情紧急,要等别人不注意自己,只能自己先安静下来。重回座中,稍等片刻,旁边的人各喝各的茶,对冷捕头低声道:“那你还不急吗?殿下去苏州,姓林的也去苏州,小心又有事情出来。”
    “殿下么?”冷捕头笑得高深莫测,目光没有焦点的乱转一圈,不管田光有多催促,他没了下文。
    心里暗想,殿下怎么会在苏州呢?殿下明明在水上啊。这事情不小,所以暂时不能说。
    田光越急,冷捕头就成越拿他取笑的人。
    ……
    方氏从睡梦中醒来,见到窗外青翠满眼,夏末带着的还是夏天的好景色,却没有让她展开眉头。
    这位南安侯府的世子奶奶,在经过昨天和丈夫的争执以后,一夜也没有顺过心气儿来。
    对着身边冷枕颦眉,觉得心口隐隐的痛上来。往外面叫人:“我醒了,人在哪里?”
    她的陪嫁丫头伶俐到面前,小声的回她不在的原因:“昨夜大爷往姨娘房里去了,半夜里又要了酒菜,一早我盯着几时起来,果然到现在还没有起身呢。”
    方氏心头一堵,有什么黑沉沉的蒙了上来,让她无力的呻吟一声,摆一摆雪白的柔荑,好似断了线无处停驻的风筝,嗓音更是黯然无神,叹气道:“算了吧,迟早他知道我是为了他。”
    丫头扶她起来,又忍不住为方氏气愤:“大爷真的是不知奶奶为他一片心,二爷二奶奶从去年就不见人影子,奶奶就问一声怎么了?奶奶是这个家里的世子奶奶,难道不能问问家里人去了哪里?”
    方氏幽幽更深,丫头是越说抱不平越打的深:“奶奶猜的也没有错,前阵子送来的鲜桃,我问过侯夫人房里丫头,就是南二爷南二奶奶送来。真是的,老侯爷这一个夏天精神虽然好,南二爷南二奶奶也不应该出去那么久?还有心思送果子回来,这是去哪里玩的好?家也不要了。若只是玩也就罢了,若是有别的事情不方便奶奶知道……”
    方氏生气的尖锐一声:“别说了。”
    丫头小心看看她的面色,小声再道:“这个家里…。辜负奶奶一片心。”
    方氏昨天的气翻腾出来:“我管他们去哪里,又或者会不会对大爷不利,我管大爷他是个傻子呢?我就问他知不知道二爷夫妻去了哪里,一年也不回来。我说如果不知道,赶紧问一声,他就恼了,说我不应该多打听。我是这家里的人吗,看样子我不是!”
    她的手哆嗦着,为她的丈夫不知盘算气到十分,又添出一件事情出来。
    当值的丫头和人说着话:“是长青姐姐吗?奶奶还没有起来,这大早上有什么话?”
    方氏知道是婆婆南安侯夫人的丫头,忙整理衣裳,又推身边的丫头:“外面就是死人,怎么说我没起来。这都什么钟点了?长青回去一说,还不说我贪睡偷懒吗?”
    丫头就要出去,外面长青笑道:“没起来也就刚好,”丫头就停下脚步,方氏也支起耳朵,心想这句话真是怪,听她下面会说什么。
    “侯夫人让我来说一声,一早不用请安,她出门去了,中午回得来就回,回不来就不回。”长青说完,脚步声走远,显然打算回去。
    方氏疑惑到不能自己,顾不得没有梳妆,紧走几步,丫头知道她的意思,把竹帘打开,方氏叫道:“长青姐姐请留步。”
    当值的丫头陪笑:“奶奶原来醒了,”帮忙也叫长青回来。长青回来,笑着把话再说一遍。方氏问道:“母亲去哪里做客?”
    “不知道呢,这就要出门儿了,我得赶着去侍候。”长青这样回答过,三步并作两步走了。
    方氏回房里来,更在桌边呆呆。不知道怎么洗漱的,只知道她醒来,衣裳已穿好,人坐在梳妆台前。
    给她梳头的还是一早那个丫头,方氏就没有隐瞒自己的怨恨,愈发冷笑:“你看看,我还是当家媳妇吗?我婆婆去做客,是往张家还是钱家我都不能知道。”
    丫头把她最后一绺头发归着好,附到她耳边道:“奶奶记得吗?二爷二奶奶送桃子回来那天,也是侯夫人出门去,但是却说往宫里去。真是奇怪,二爷二奶奶有什么大神通,带的东西从宫里出来。”
    “左右是想话哄咱们就是了。”方氏顺手拿起梳子往镜台上一摔,人气的又颤抖起来。
    南安侯夫人的马车,此时出府往袁家去。长青坐在侯夫人身后,对她回着话:“大奶奶问我夫人去哪里,我说不知道。可是的,夫人咱们今天出门又去哪里?”
    “去梁家。”南安侯夫人道:“南哥和书慧跟着齐王殿下在路上,上一回送桃子回来,在宫里我听说了,殿下的行踪本就隐秘,出宫后又有人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跑来对我打听,说南哥如今攀上殿下。索性,在家里也不说我去哪里,就说我出门做客,谁也不问不怕走漏消息。”
    长青笑道:“夫人这样办理最严紧不过,不过怎么不是去袁家,上一回进宫,不是往袁家里会合,一起过去?”
    “这来传话的人也说明白了,上一回是太后让袁国夫人带上我。太后做事最心细不过。老侯爷为忠毅侯定一门好亲事,太后满意,常年的赏药给他。几家子老臣有不满,太后就只告诉太医院,一应用药咱们家与别人不同。明里,不怎么叫我和侯爷进去请安。南哥送东西来,这一回就让梁德妃娘娘家里人知会咱们,咱们往梁家去,坐上他们家的车进宫去,这就掩人耳目。”侯夫人说完,无奈的摇一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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