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气,阮英明是他们的人不是吗?忠毅侯开办家学,阮英明为了去教家里人,这一科主动避嫌,主考官都不当,门生少收这一科的。他为的不就是族人多中。”
    柳至往自己脑袋上一巴掌,带着懊恼:“这,我也能疏忽。”双手抓脑袋:“我跟小二太熟,熟悉到想不起来他关键。”
    柳垣咧咧嘴,听着柳至喃喃细数:“咱们家的先生,这一个,一个,一个……难道都不如小二?”
    柳垣张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阮英明京中长大,所以是各世家再了解不过的人。
    太上皇说他是数代奇才。皇上看本古书,不清楚的字还要去他。张大学士说既生自己,何必英明——这是句长辈对晚辈的玩笑话,但赞赏之意满溢出来。
    柳家积累的有好先生,但和小二不能并提。
    这就柳至数着,柳垣只能尴尬。
    柳五从外面进来,把柳至打断。“至哥,”他小心翼翼到柳至面前:“我和您说的那话,你想过没有?”
    这话柳垣也知道,柳垣皱皱眉:“办这事情,我是不怕找后帐,但要做得谨慎。”
    柳五在柳至面前和柳垣不能比肩,就陪笑点头。
    柳至的心思转到柳五说的话上面,缓缓地道:“老五,你想的周到。梅吕二家宵小之辈,你和关安都不肯娶他们家的姑娘,回去任上也是怀恨在心,他们有得势的时候,势必要和咱们家做对。”
    “不怕明枪,暗箭得防不是?”柳五点头哈腰过,嘴角撇一撇:“再说咱们家不动手,姓关的大大咧咧,可不像能防备的人。那忠毅侯,我看他更是太正气了。”
    柳垣微微一笑:“袁训他有本事,他有太后,所以正气。”
    柳至白他一眼:“那你我就是背街上小人?”柳垣忍俊不禁,柳至没好气唤过柳五:“你想杀梅吕,给我离远些。过一个省再动手,盘缠银子帐上多支使些。”
    柳五连声答应,听柳至慢慢地又道:“还有一件,你是得跟着梅吕过一个省我才放心。”
    柳五柳垣支起耳朵。
    柳至想到什么,似笑非笑:“你想啊,你老五能想到收拾他们。只怕别人也能想到我家要收拾他们。要是别人先收拾了……。”
    眸中寒光一闪,柳五柳垣齐齐打个激灵。柳五后怕地道:“幸亏我出了这杀人的坏主意,不然的话,他们可就让别人杀了。然后呢,嫁祸给我们?”
    他受惊似的一跳,更对柳至俯首帖耳:“还是至哥想得周到,至哥放心,我看着他们平安过一个省。只怕他们路上要分开,再叫老十一来,他比我办事稳当。”
    “嗯,过一个省,是死是活不与我家相干!这路上山高水远,赴任的还有让强盗杀死在半路上的,上哪儿去找头去?”柳至轻描淡写。
    这算是擅杀官员,但柳至不管。世家公子们学会的,远比平民百姓要狠厉。
    柳五心花怒放,这主意是他出的,不然以柳至傲气,梅吕也没动到他的根本,柳至不会花功夫想这主意。柳至就是个有人愿意去做,想想也绝个后患,他就不管了。
    但在自以为能为家里出力的柳五心里,他简直是心潮澎湃。嘿嘿笑着:“至哥,这事情办得好,以后你有事多交待给我。”
    柳至给他一个白眼没解释,柳垣解释,冷下面容:“老五,我们家是朝堂上扎根,不是市井里扎根。以后出来的都是这样事情,你想至哥能累成什么模样。”
    柳垣心想你看你的主意,换成我想不出来。
    柳五抓耳挠腮:“我是说,我也想上进,我也能帮至哥正大光明的办事情,至哥您看,这事情太子殿下不方便出面是不是,这事情袁家装好人他不管是不是……”
    柳至忍不住一笑:“你啊,心是好的,就是斗鸡玩狗不成正道久了,”
    “这怨丞相,丞相他不管我们不是,不像至哥您重整理家规,您……”
    柳垣照脸给他一口:“我呸!你就差你爹娘生错了你!”
    柳至又要笑,对柳垣道:“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望向柳五,面容温和下来,柳五受宠若惊:“至哥你教教我,我看不懂的地方你肯定懂。”
    “老五,杀人放火不是好主意,但你的心是为家里。你听好,让我告诉你吧。你是咱们家长大的人,就没注意御史们没奏章弹劾?吏部代尚书阮梁明他没说话?”
    柳五嚷道:“他有什么好说的,他只是个代尚书,一不小心,就得下来,他少得罪是一个。”
    柳垣要笑:“你真真是个糊涂混帐!”
    柳五冲他一瞪眼:“至哥说话,你别插嘴。”柳垣不跟他一般见识,笑笑不理他。
    “太子殿下那里,压下御史们奏章。”
    柳五吸溜口冷气:“不会,不会吧!”随即斗志昂扬:“谁!是谁使坏进谗言!”
    “殿下胸怀天下,只要梅吕政绩是真的,不会计较这邀宠的事情。”柳至淡淡:“姬妾对主人,有邀宠的心。童子对家人,有邀宠的心。臣子对君王,也是一样。这不是谋逆犯上,太子殿下是忠毅侯进的……谗言。”
    扑哧一声,乐了。
    柳五听明白了,就只嘀咕:“我都猜到离不开他袁家,他就会办这正大光明的坏事儿。”
    “坏事情?”柳至斜睨他:“我也是去进这谗言的,坏事由咱们家来做,好事是殿下的。殿下说哈,国舅你来晚一步,岳父刚刚来过。我……我呸!”
    柳至对着地上就是一口,忿忿然:“又抢到我前面!”
    柳五和柳垣面面相觑,都露出诡异的神色。柳五悄声:“要不,我半夜弄只死鸡扔过去?”
    柳垣放声大笑,同样是玩笑:“对,这个主意能给至哥出气。”柳至抬腿一脚:“我是那样的人吗?”再迁怒柳五:“不是对你解释,就不会让你们知道这事。”
    柳五堆笑:“这是至哥您拿兄弟我当放心的人。”
    柳至怒目哼上一声,面容稍缓:“再来说阮梁明,他不是怕事的人,但他是袁家的亲戚,小二是加寿的师傅,他在这里没道理的避了一个嫌疑。”
    柳五瞪大眼:“他想怎么样?”
    “他肯定是知道袁训对太子进言,所以阮梁明不开口。以后太子要翻这旧帐,和梅吕过不去,阮梁明正好发难。以后太子要是度量大,梅吕继续当官,还是在他阮尚书手里面,梅吕要是不识相的还想和关安过不去,你看阮梁明会客气吗?”
    柳五豁然明白:“这一个比一个阴?”柳至和柳垣一起瞪视他:“你说谁?”
    柳五失笑:“我说我自己。”低下头来心思一转:“那,我还杀他们吗?不杀他们,我不放心。”
    “按我说的,你先送他们安然过一个省,随后你要杀要剐,全由着你。”柳至沉稳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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