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豫哑口无言。就是他自己思来想去,也是他自己最合适,水大人等也会全心信任。因为他去年还在针对太后不是。
    他呆怔着,袁训再助长他一把:“你以为我是为私心?不是。私下里结冤仇,你看我和柳至,我们共事的时候从不含糊,至少,对得起俸禄。我怕他们因为针对我,而牵连到国事上去。所以拜托你驸马爷走这一遭,能挽救些损失,也是你大功一件。”
    侯爷调谑着:“立这个功可比立杀人的功要好。古今之酷吏,你看哪一个是能安生的?”
    鲁豫讪讪:“我也不是想当酷吏,是遇到那件事情。”
    “那杀人如麻的事情你都办,我这件可好看的多。如果他们有违法乱纪,你驸马爷一举拿下,你自己想想后果是什么…。”
    鲁豫不得不承认,他让忠毅侯打动。皱着眉头重新确定:“不犯国法?”袁训正起面容:“如果这里面我犯国法,你就把我也告上去!”
    这又正义又守规矩的话,让鲁豫不能拒绝。
    “好吧,”鲁豫无奈似的回答两个字。袁训微微一笑,很能托得住心情,并没有太大的喜色,把自己盘算的告诉鲁豫:“有一个魏行,你认得的,他曾经受审说认得欧阳家。”
    鲁豫一口回绝:“不必,欧阳家也好,水家叶家许家也好,我全相识。”袁训就无话,既然要交给他,自然是按他顺手的来。
    片刻后,鲁豫走出镇南王府,坐上家里的车,把月色挡在车帘以外,独自在黑暗中心情起伏。
    他与袁训不和,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忠毅侯能干。这能干的人要自己帮忙,这岂不是说明自己是个人才?一直就没有错过。
    沉浸在这样的心情里鲁豫回家,他和袁训都没有想到,因为鲁豫认得嫔妃们娘家,而再一次把魏行忽略过去。
    ……
    轩亭上,袁训赏了会儿月色,直到镇南王进来,告辞要走,镇南王送他。
    袁训早就告知,镇南王知道谈话内容。边走边问:“你真的相信他?不怕他把你出卖?”
    “出卖给谁?告诉那几家子人,这样也好,让他们知道我手段无所不至,在外人眼里鲁驸马是针对太后而落马,我应该恨他,他应该恨我。我肯用他,给几家子一个震慑。”
    镇南王半带玩笑再问:“要是他往皇上面前回话,说你这样这样,你怎么应对?”
    袁训一乐:“那我是在谁家和他见的面,你王爷不阻止,你也有罪名。”镇南王眯起眼一笑:“他要是敢这样办理,自当的,我没有为你们安排见面,你们也不曾在我家里说过事情。他对太后有嫌隙,你是太后侄子,我是太后女婿,他这算是黑污我们。”
    袁训含笑:“有王爷作证,我就什么也不怕了。难道我不能自己安排见面不成,这不正是有你在,凡事儿都好解释。”
    镇南王笑着哼哼两声:“长公主称呼你为坏蛋,果然你是个坏蛋。办件事情把我们全拖下水。”
    袁训悠悠:“这里面一大半儿是为着太后和加寿,一小半儿是为着我自己。为我自己的这里面,还有一大半儿是为国事。你想我管的是兵权,柳至管的是案件。要对付柳至,就翻腾他经手过的案件。柳至刚到刑部没几年,以前在太子府上的事情,他们未必敢打听,也打听不出来。只能拿柳家别的人做文章。柳至要是不笨,应该防着。收拾我,就从公事上。军备兵器库,粮草数目不合这些,事情杂乱,我先防一手不坏。”
    镇南王听听没有遗漏,大为放心。把袁训送到大门上,又问他:“你和柳至真的不能和好?我不是你们队里的人,也看着可惜。外戚避猜忌,也未必一定是仇人。你要是有心,我为你们说和?”
    袁训头摇得不停:“不行不行,我跟他兄弟情谊已尽,你闲,多抱你儿子,一转眼孩子们大了,想抱也不能。别管闲事。”
    镇南王笑笑:“好吧,你当我没有说过。”和袁训拱手道别。转身进内宅,瑞庆长公主飞也似的跑出来,往他身后看:“坏蛋哥哥来了,他说我什么坏话?”
    镇南王好笑:“你哪有好话让人说,不用问了,全是坏话。”长公主用粉拳捶他直到房里,孩子在木床上坐着,小嘴里呜噜呜噜地吐着泡泡。
    烛光下面,他生得粉妆玉琢,好似女孩子。
    镇南王抱起来亲亲,笑道:“你急着说话是不是?等你会说话了,也要说母亲的坏话吧?”
    瑞庆殿下噘起嘴:“我有什么坏话值得你们说?从实招来。”烛光下她妙目流转带尽情意,催促着:“快些说来,说得不对家法从事。”
    镇南王笑问:“我句句是实,只是问你,让我说,你不后悔?”长公主撇嘴:“我怎么是后悔的人。”
    清清嗓子,镇南王带上绘声绘色:“有一年,不记得你几岁,我进宫去。母亲和岳母说话,我坐不住,去御花园玩,就见到你。”
    瑞庆殿下眉开眼笑:“你吃惊了是不是?”把个鼻子一翘,颇有加寿风范,或者这本来就是瑞庆风范,故意骄傲无比:“你从来没有见到我这样好看的小仙女儿是不是,你看呆住,从那天开始变成呆头鹅?”
    “我是变成呆头鹅,也从没有见过。”镇南王忍住笑:“我见到一个歪脖子树,你穿着满身绣大红衣裳,往树上爬。树太粗你抱不住,没爬一步,哧溜滑下来,你就再爬。”
    瑞庆殿下还是炫耀:“那我也算是恒心一片是不是?”
    “你太有恒心,一直爬到满身绣的花全让扯动线,嬷嬷把你带走,大红衣裳前面线头飞扬,配上你乱了的头发,我当时想这是哪家的小女鬼,活生生的吓死人。”
    瑞庆殿下佯装生气,但扑哧一声笑出来。木床上,让放下的小孩子见到母亲笑,继续呜噜呜呜的吐出泡泡,像极在和母亲交谈。
    母子两个有相似的眉头,和一双调皮的大眼睛。
    ……
    袁训离开镇南王府,并没有回家。鲁豫他都能安排进来,另一个重要的人更要打好招呼。
    关安跟在他后面,见侯爷带马不是回家的路,默默跟上。
    城南角儿有一处平民小巷子,杏花没有开,枝叶摇曳在一处墙头,关安认出来,这是冷捕头的一处住处。
    冷捕头干的全是得罪人的事情,他的家眷住在离太子府最近的院落。一进院子几间平房,是太子府中下人房分隔出来。有事情方便向太子府中求救。
    他自己呢,为办案子方便,也为隐秘,前太子给他好几处落脚地,这里也是。
    关安虽然不知道侯爷的安排,关安是让他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但见到侯爷出现在这里,暗暗点头。要想防备水家等人,冷捕头是一个最佳人选。
    左右看看地势,觉得袁训在这里下马步行过去最好。关安先下马准备牵袁训的马缰时,不远处一个马头半露出来。
    关安陡然一惊,黄马上半旧马鞍旁熟悉的长剑,这是柳至的马!就要去告诉袁训,见袁训眉头一紧,显然也看了出来。相对使个眼色,无声无息往后面退了一步。
    袁训不想离开,他来见冷捕头一回,就得有个对外面说得过去的交待。月光静谧,他们静如月光候在墙角里。
    院中半旧的房里,桌子上面摆着酒菜。冷捕头惬意地打着饱嗝,摇摇空酒瓶:“没了,”
    对面坐着的柳至就要起身:“我的小子在外面,让他去买。”
    冷捕头拿起油纸包不多的牛肉,道:“不了,这就足够。”大嚼一口后,冷捕头含含糊糊地问:“你有话就说吧,不然太子殿下问起来我怎么回答?”
    又猜疑:“你怎么不去见太子,反而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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