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袁训回答他。
    柳至第二句话才顺溜,勉强挤出笑容:“走,我带你去殿下。”伸出手臂要搂袁训,又觉得陌生起来,停在半空中。袁训也觉得陌生,长呼一口气,主动往前一凑,用肩头接住那手臂,也有一个笑容:“走。”
    ……
    太子殿下烛下黑了脸,他听到回报表弟回京,就只有一个想法。表弟在信里没辞成亲事,他不是为叩谢而回京。
    袁训以前在府中时,是太子殿下最宠爱的人之一。而今,又是亲家老爷。回话的人以为可以遇上个大彩头儿。没想到话回上去,太子摔下手中笔,表情山雨欲来风满楼,活似要吃人。
    回话的门房心中惴惴,不知道自己做错哪条时,太子阴沉沉开口:“带他进来。”
    “是。”门房如临大赦,逃也似出来。
    遇到袁训和柳至并肩而来,门房为袁训捏把子汗,一定是太子就要去睡,你这亲家老爷大半夜的回来搅了殿下,殿下正在生气呢。
    多一个人在旁边,门房就不多话,只请袁训进去,他还是回门房的好,至少那里暖和。
    红纱绣蝴蝶宫灯旁边,太子沉着脸望着表弟。袁训默默进去,跪下来时,还是跪得远点儿。他自知不用自己说,表兄也知道自己来意。而等下再说辞亲事的事情,离远点儿,就离太子怒火远些。
    柳至在猜测袁训回来的原因,就在外面偷看一眼。这一眼,他见到太子似要喷火,随时都会发作。而小袁进去就跪下,和以前回话时不太一样。
    这是怎么了?任凭柳至千想万想,也想不到袁训敢辞亲事。
    不敢再看下去的柳至,今晚他当值。外面来的公文等,都说自己最紧急。就要有几个人值夜,把真的紧急事情剔出来,为这种公文才能连夜去回,就是太子睡下也得请起。别的,丢下来明天再回。
    公事房里,冷捕头偏偏今夜也在。他早看到袁训回来,也冷眼旁观的,把袁训和柳至初见面时的尴尬看在眼中。
    这是个公认最精似鬼的人,又消息最灵通。柳家的主张,没有人告诉他,也瞒不过他。见柳至思索着进来,冷捕头嘿嘿坏笑:“小柳啊,真让我觉得稀罕啊。”
    柳至不在状态,就一愣道:“什么事情稀罕?”
    “你和小袁居然没打?”冷捕头坏笑一地lt;script type=quot;text/javascriptquot;gt;reads();lt;/scriptgt;。
    柳至愕然过,随即无言以对。他也知道凡是事情都不能瞒过冷捕头,但面对冷捕头的当面取笑,柳至才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冷捕头知道的事,太子殿下多办都知道。
    也就是说柳丞相所做的事情,太子殿下是心中明镜一般。
    想到今晚是三十夜晚,民间习俗过年都少动刀剪,而宫中却杀了两个孩子的事情,柳至茫然。
    烛火闪动,把他不能聚焦的眼神映出。冷捕头有些不忍。大家是同僚,冷捕头就收到犯坏,笑着道:“我开玩笑呢,你和小袁是好兄弟,好兄弟有什么说不开。”
    知道冷捕头是劝解,柳至咧嘴苦笑,回去自己位置上坐下,那心情不是一时半会儿的能恢复过来。
    柳至在公事房中的心情,和太子殿下的心情差不多,虽然不是一个滋味的不痛快,但却是一模一样的不能恢复。
    太子紧拧眉头,厉声厉色,气得嘴唇都哆嗦了:“你再说一遍!”
    “殿下!求您了,我女儿是放养长大。她在家里撵鸡打狗无所不至,就是规矩上面,因她还小,因她是我第一个孩子,娇纵顽劣,从不约束。她怎配得上英敏殿下?”袁训又给太子叩上几个头:“求您了。”
    太子一纵身子,直接跳了起来。
    以他天潢贵胄的教养,平时讲究的是体态安舒,能让袁训气得跳多高,小袁将军也是有本事的。
    太子从书案后直冲出来,直到袁训面前。那速度,有点儿像闪电。“啪!”再次闪电般出手,。狠给了袁训一记巴掌。
    随即,殿下跳脚大骂:“放肆!你太大胆!都是平时惯的你。”这话一出来,就想到袁训才说他家加寿宝贝的话,殿下就骂得更凶:“以前把你就是放养长大,也是撵鸡打狗无所不至!就是规矩上面,你是宝贝,你知道自己了不起,娇纵顽劣,从不约束!啪!”
    太子把袁训的话原封全数奉还不说,又给袁训第二记巴掌,咆哮出声:“配不上也得配。知道你教养出来就配不上,母后亲自教养,你给我滚,滚出京再也不许回来。滚!”
    在太子殿下此时的心里,天下第一不识好劣的人,表弟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殿下震怒,侍候的人伸头来看。又有门帘子虽然厚,也挡不住殿下的大怒声,也能由窗纸隐约见到殿下跳脚。
    殿下跳脚,这可是千年难见一回。侍候的人知趣回避时,也听到几句。
    消息很快传回公事房,柳至倒吸凉气:“退亲!小袁他敢辞亲事!”柳至在佩服袁训的同时,这才想到自家丞相百般的不喜欢这亲事,但袁家也未必答应是不是?
    冷捕头嘿嘿着,对公事房中人交待:“这话只到这里,明儿不许外传。”大家点头,而柳至忍不住,抓起才到的公文。在太子办的事情中,这公文并不紧急。但对于地方官来说,急死了,半夜快马也要送来。
    借着回话,柳至走进去。
    才过梅花株,就见到太子怒气冲冲负手出来。灯笼下面,他脸上五官都拧着,可见气成什么模样lt;script type=quot;text/javascriptquot;gt;reads();lt;/scriptgt;。
    边走他边骂:“不滚是不是,不滚就跪着!跪上一夜!”
    殿下恼怒万分,柳至也不敢上前。要知道惹太子生气的事情,虽然是袁训辞亲,但这里面也有柳丞相不少事情。
    柳至怕太子殿下本来没想到柳家在背后折腾,自己上前去,反而招惹殿下想到,把自己也骂上一顿,那就不好。
    见太子往内宅里去,应该是去睡觉。柳至原地不动,反正手中公文也就一般,不是必要今夜打搅殿下休息回的话,他就在梅花中等到太子走远后,去看袁训。
    太子发话,袁训老实在跪着。
    背后传来担心的话语:“小袁,你真的要辞亲事吗?”
    是柳至。
    袁训没好气,他初始见到柳至还能装着掖着。现在让殿下发作一顿,又挨两记巴掌,又遇到一个柳家的人,偏偏还是自己兄弟,可以出几句气,袁训怒道:“你当我愿意!”
    骂得柳至无话可回,手握公文,在袁训身边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和跪着的袁训面对面,见袁训面上一左一右两个巴掌印子,殿下怒狠了,下手就不留情。
    殿下想到表弟是自己娇纵出来的,恨的没命打板子已经很客气。在太子自己心里,认为他还是客气的。
    但袁训的面颊上,十根手指清晰可见,让柳至叹气。
    袁训不理他,柳至也无话可说。半晌,他站起来:“殿下应该气消,我去帮你求个情,你跪上一夜也不是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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