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虽然好,却要离开奶奶。我不要嫁将军,嫁个家里人就行。”红花笑得腼腆,却相当的本分。
    袁训和宝珠都哦上一声,袁训对宝珠道:“这是她的一片心,倒不能拂了她心意。”宝珠也没有想到红花会这样回答,她回袁训道:“我只知道她忠心,却没想到她肯一直伴着我。”
    想到一句笑话,但不方便当着红花面说,宝珠让红花回去睡。取过醒酒汤送给袁训,微笑道:“若不是我嫉妒呢,我就让你收了她。可我是个嫉妒人儿,”
    袁训半坐起来,由着宝珠喂他,眼睛明亮亮的,满含笑意lt;script type=quot;text/javascriptquot;gt;reads();lt;/scriptgt;。仿佛在取笑,嫉妒人儿?
    宝珠又把话收回来,转为取笑袁训:“但和你相比,我就差得远。”逗得袁训一笑,宝珠款款的劝他:“别把邹家放心上,现和他们家做生意呢,邹家少东家也去了京里,就是以后我和你回京,我也不见他。”
    微挑起眉头:“这不是要紧的人儿,倒是红花的话,是个难题。”
    “家里铺子上管事不少,给她挑个年青的就是。”
    “挑个人容易,挑个我满意的人…。幸好还有两年再出嫁也不晚。”
    用完醒酒汤,宝珠侍候袁训漱过口,哄着他睡下来。很快,袁训就进入梦乡,而且微起鼾声。宝珠却全无睡意,一个人对着起夜灯烛衬出的光晕想心事。
    就她来说,她觉得值了。
    她为她的丈夫不惜远路奔波,而她的丈夫也为她醋意大发作。可怜的余伯南兄,可怜的冯尧伦兄,宝珠适才没有多问,一是怕袁训说自己关心又要纠缠不休,二是问出来两个人估计在天边儿上,宝珠怕自己难过。
    总是青梅竹马,又是长大以后,安家姑娘们难得见到的外人,欢乐回忆总有的。
    正因为以前和他们有欢乐童稚回忆,宝珠更感受到袁训真挚的爱着她。他爱得不肯让别人分走一份儿,甚至又把那倒霉的邹宁扯进来。
    为袁训扯扯被角,倒不是盖得严紧。他用过许多酒,过暖反而不好。烛下他肌肤如若出微汗,熠熠的何尝不像深海出明珠。
    宝珠微点住他鼻子,此时他不会反驳,宝珠可以尽情调侃。宝珠低笑:“你呀,淘气鬼儿。”又冲熟睡中的人儿瞪瞪眼儿:“是大人了,怎么还欺负人呢?”
    自己帕子掩住口,吃吃低笑起来。
    回想与他认识以后,就浓情蜜意了;回想与他定亲以后,就如胶似漆了;回想与他成亲后的每一天,哪怕是恨他离开的日子,现在想起来,也是处处受到有他。
    日子是这般的好,宝珠悠悠的叹息出一长串子的满意。这般顺其自然的好,宝珠这样的想着。
    很多时候,日子顺其自然,不强求、总希望、有余兴、有余力,让人快乐得多。
    今年宝珠倚住她的丈夫,幸福的睡不着。
    这睡不着,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蹑手蹑脚的步子,又出现在门外。红花侧耳听里面没有动静,先低低地唤一声:“奶奶?”
    “进来。”宝珠回的嗓音也小。
    红花就知道小爷必然睡了的,轻轻的到床前,低声道:“老侯爷去睡了,”宝珠支肘微笑:“可闹了没有?”
    “闹得老太太也才睡,一个劲儿扯住老太太,说奶奶好,与老侯爷有关。”红花笑弯双眼,奶奶就是好是不是,给红花相亲事呢。
    宝珠放下心,也笑了,让红花去睡,宝珠这才安然睡着lt;script type=quot;text/javascriptquot;gt;reads();lt;/scriptgt;。这管家奶奶当的实实在在,老的小的都放在她的心中。
    宝珠好,龙氏兄弟倒是没有说错。
    ……。
    外面风雪更大,此时朝代大同是重镇边城,城外再远尽皆敌土。风无遮挡,把城头旗子烈烈似能连根拔出,也把没有关紧的门窗吹得啪啪作响。
    辅国公府中有门楼树木掩映相对好些,但风雪夜入门户,也毫不留情面。
    辅国公也没有睡,他用的酒也不少,灌下几碗醒酒汤才不闹心。但这样他就睡不着了,又夜深人静,是想心事,舒缓他白天震怒的好钟点儿,他徐步出书房,让人不要跟着,在家里兴致勃勃逛起来。
    他记起来,有好些年,他没有这样的兴致高涨逛自己家。
    这源于他心事太重,抒解不开。也源于好些年不曾痛快在家用酒,用过酒反而更是烦心,只想倒头就睡。
    今年不同。
    今天不同。
    付出这东西,总是有回报的。国公抚住素来得意的黑绸似长须,想到外甥袁训,眸中又闪动自豪的光芒。
    付出的回报,也是要光阴等待的。国公又自豪于自己颇能坚持,绝不死心,一直不放弃,终于等到清算家中这一天。
    但国公抚养袁训,是一片慈爱。他并不知道袁训会往京中去,也没天眼看出外甥会这般出息。他只是苦苦煎熬,不相信国公府会倒在自己手上。
    可见付出想有回报,先是无私付出,再是从不想着。给人好盼人情儿,那是交易。
    如今他得到,如今他欣喜,如今他的外甥比儿子要中用,当父亲的开心到不行不说,而且还点头自语:“这本应当。”
    外甥是他一手教养到十一岁,外甥比儿子们强,这本应当。
    这证明国公是能教导出人来的,儿子们长歪,不是国公的错。至少,国公内心的负重可以减轻许多。
    一个人才的造就,不是一天之功。这里面也有太子之功,中宫的偏袒,国公此时忽略不计。全是他的功劳,全是他的心血,那石头城上笑眉笑眼面对苏赫的将军,是他一手造就。
    北风飞扬,辅国公也豪气飞扬。英雄常出乱境中,边陲历代是乱境。国公豪情大作,默默的想着家交给八个媳妇和外甥媳妇,家中以后可以放下不少心。他多余的精力,他要做什么?
    他眼前浮现出项城郡王、定边郡王……当然还有别人。
    “哼!”国公鼻子里出气,老夫我腾开手,就要和你们也清算清算旧帐。
    “可别,太伤心了,”有个声音打断他心思。
    这嗓音弱弱的,不是国公耳朵好,夹在北风中几乎听不到。似风中小花开,又似雨中细珠落,一般人上哪儿能接收到。
    国公听到以后,也骇然一下。还有贼敢进我家里?再一品味,他面色一沉,猜出嗓音主人。
    雪地中,离辅国公有十数丈的距离,冰雪晶莹霜冻如玉,披着雪衣的辅国公夫人走出来lt;script type=quot;text/javascriptquot;gt;reads();lt;/scrip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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