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老孙氏暴躁骂道:“今天是世拓亲事!谁敢捣乱的,我就乱棍轰她出去!”苏氏一怯,后面的哭全压回肚子里。
    而南安侯夫人在房中怒:“这是说给我听的!”
    “不管是谁,都给我听好了!”老孙氏在外面又是一句暴喝:“管你什么天王奶奶菩萨娘娘的!今天是喜事,都给我精神点儿!会笑的就笑!不会笑的,滚回自己家里,别搅我府中的好事情!”
    南安侯夫人气得要冲出去,可衣袖死死的让老老太太揪住,老老太太眸中滚下混浊的泪水,用原籍称呼叫她:“囡啊,不要去了,你就做件体面事情吧……”
    “您也这样说我?”南安侯夫人大恸伤心,她站在母亲床边,浑身不可遏制的颤抖,泪落如雨:“这亲事是谁许的,是谁指他给我看,说他少年英俊,又前程似锦?是谁对我说贵妃娘娘指亲事,他蔫敢不从?又是谁,让我到他家里先要抖起来,万不可给太妃丢脸面…….”
    “囡啊,爹娘心疼你才说这样的话,可做事的,却是你自己啊……”老老太太并不怪女儿责问,而是满面怜惜,她的神色中总是带着,我要是走了,你可再没有地方可去的怜惜。
    南安侯夫人痛哭失声:“不不!我不能!这亲事不能成!”
    ……
    下午的吉时,花轿在震天响的鞭炮中上门。新郎倌儿一出现,还是获得喝彩声。韩世拓本就俊美过人,又比袁训多出几分成熟,又仕途上并不顺利,,隐意识中还有一分儿沧桑,几下里全混在一处,又加上人逢喜事精神爽,俨然一个倾国倾城的美男人。
    邵氏见到,也有几分得意,我这女婿生得还挺体面。
    而对老太太见礼时,老太太也笑容加深,她却在想,这真的是报仇么?还是少一门仇人?在别人看来,也像是老太太在得意孙婿。
    宝珠无意中遇到袁训,见旁边人都看新郎,就悄悄道:“哎,比下去了,”袁训还以打趣,四处乱看,自语道:“这王府的人今天来了不少,这王府的姑娘却在哪里?”
    他无意中说到的,恰好是忠勇王府的人在这里。
    宝珠黑着脸儿,把他衣袖一扯:“别看了,再看还有老虎呢。”夫妻不好久聊,这就分开。
    新娘送出,登上花轿。梅英捧着个东西,用红布盖住过去,欠身进轿内,笑道:“姑娘大喜,这件东西请姑娘带去,早生贵子才好。”
    掌珠就以手抬抬盖头,另一只手来接,却见是一个锦匣,自是祖母给的,心头一暖,又愧又内疚:“多谢姐姐,请姐姐告诉祖母,多保重身子,不要再为我生气才好。”
    梅英缩身,轿帘缝上,起轿出门,直到上了路,掌珠才打开锦匣,这一打开,她又泪珠儿滚落不停。
    这匣子里一式七个大小金锁,是和宝珠走时给的,一模一样。
    第一百三十七章贺喜
    七个金锁不但代表老太太对孙女儿的一视同仁,还是她晚年迟暮而来的一片慈爱心。
    掌珠泪眼模糊,手指爱惜的抚在金锁上,把七个从锁头到镶金链子都摸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听到喧闹声多出来,应该是到了文章侯府门外,才以帕子轻拭泪水,不敢擦,怕划花妆容,只帕子在面上沾点着,把泪痕一一的抹去。
    她坐在花轿里,就看不到她的公公文章侯兄弟四人大喜过望,齐齐的更堆出笑容。
    他们看到送亲的人,是才封南安世子没几天的钟恒沛,后面跟的还有钟二引沛。
    文章侯欢天喜地抚掌,对兄弟们道:“这可是天大的面子,姑丈好生的成全呐。”而韩氏另三位老爷,就差手舞足蹈,也和长兄是一样的想头,看来与姑丈的关系算缓解许多。
    关于送亲的人,早半个月,文章侯兄弟就商议来商议去,都围着一个话题打转。
    “安家最小的姑娘出嫁,是钟家长兄弟两个送的亲,这大姑娘出嫁,而钟恒沛又是世子身份不同,姑丈肯不肯放他前来?”
    何谓庸人自扰之,就是文章侯兄弟等人这样的心思。
    兄弟们探讨着可能性:“最小的姑娘办喜事,是太子殿下出面,送亲的人自然不敢用马虎人,这……我们家?”
    文章侯府历年失势,自己人最知道。
    “难道随便打发个人送亲?”潜台词,因为看不上我们呗。
    “不可能不可能,姑丈不给我们脸面,难道他自己也不怕别人背后指指点点,他又何颜面?”
    问韩世拓,他也是个不清楚。韩世拓不敢问老太太,去问邵氏。邵氏更糊涂:“送亲的?宝珠是怎样办的,掌珠也一样才对。”
    韩世拓就回答含糊道:“姐妹们亲事上的操办,差不多。”问多了,他还烦:“横竖有送亲的,钟大不来,让妹夫送。”
    家里要真的没有兄弟,妹夫也是能送的。但有兄弟,妹夫还是往后站的好。
    文章侯就不再问儿子,只自己心里患得患失个不停。就在花轿进门时,他还心中发虚,有好些同僚全是打着和姑丈已修旧好的旗号而请,还有全族人的都在这里,为的是炫耀和姑丈府上成的亲事。
    原本应该是亲家的,几十年闹的如仇敌相似。整个韩氏家族中,总有明眼人早说过老文章侯,此时文章侯,再加他的兄弟们。
    “劝着你们姑奶奶不要再闹了,就是你们也不要再闹了。”
    当年说这种话的人,文章侯都请了来,就在大厅上坐着。假如送亲的不是南安世子,文章侯还得别找个理由推开他们疑惑才行。
    花轿后面,钟世子意气风发的出现……文章侯府的客人加上主人,全有了笑容。有人道:“果然,南安侯竟然是愿意这门亲事的。”
    “这么多年了,也可以结束了,把亲戚们好好走起来。”
    文章侯四兄弟一起离座,虽然开心得过了,也没有忘记拿出长辈之姿,对钟恒沛迎上去:“贤侄,有劳你才是,请厅上用茶。”
    钟大钟二满面春风,送亲的人在今天为大,被请到上座用茶。他们见有上年纪的人在,还是客气的让了让,别人全说他们是贵客,理当如此,兄弟二人才谢坐而入席。
    离大厅较远的地方,站着两个衣冠中人。他们轻袍缓带,面容闲适,一看就是日子过得趁心。左边着蓝色锦衣的人道:“杜兄,以你来看,这京中的风向要变了吗?”
    “杜兄”就注目于他。
    “南安侯为人干练,一回来就颇有圣眷,他肯妹妹安家和一生不对的文章侯府结亲家,可见圣上有起用文章侯的意思?以我来看呢,文章侯不管父子也好,兄弟也好,都无才干。这应该是圣上有起用闲散人等的意思吧?”
    杜兄暗暗好笑,鬼知道他们怎么结亲家?兴许闹够了吵够了……夫妻生分够了……
    见问话的人竟能猜到与圣意有关,杜兄忍住肚子里嘲笑,装出一脸的认真沉吟道:“兄猜的岂能无理乎?历来朝廷动向,皆是一波又一波。廉政时用能吏,放宽时又多出风雅之士。朝中官员虽多,风光的不过那几个。如文章,归安等几个侯爷,皆是才干上差的,又有诸般职门中,平庸的人更多,但太平盛世,起用平庸之人唯稳,也是前朝用过的,兄之高见竟能猜得如此之远,让我佩服佩服啊。”
    把那个人夸得得意上来,更加高谈阔论:“以我来看,时也势也,彼此涨的,必然要消……”顿了顿,他神秘地道:“杜兄,关于这桩亲事还有个内幕你知道吗?”
    “你是指太子府上的袁训?”杜兄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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