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宁静的街道卷起地上的传单,安妮妈妈靠在长椅上沐浴在阳光里。
    “原先的组织派人追杀他,坏人在太空中追寻到瓦伦泰先生的飞船后强行突破进去,把他们一起劫持住。瓦伦泰先生使了个小手段,他骗前来追杀的人说自己还持有大量昂贵的违禁精神药物,想进行谈判,自己交出药物换取性命。坏人答应了,他们押着瓦伦泰先生去了飞船驾驶舱。他说他偷偷录了老板娘的虹膜信息,只有老板娘能打开,并且保险箱内设置了生物感应,半径20米内不能有除了生物密钥以外的人存在,一旦靠近就会自动销毁。那些歹徒让老板娘独自去开启保险箱,老板娘自己也信以为真,去控制台里听从指示一道道操作着,按下最后一颗按钮的瞬间,飞船的舱门瞬间关闭,驾驶舱脱离飞船的本体高速弹射了出去,飞船的舱体也在30秒内被炸成了碎片。连悲伤的闲暇都没有,其他几艘黑手党飞船立刻追了上来。她十分害怕,在操作台上慌乱地开启无数个虫洞不断跳跃,每进入一个虫洞后立刻开启下一个,也不看坐标如何设定就这么跳跃进去。就这样跳跃了不知多少次之后,老板娘终于甩掉了那些黑手党。她松了一口气,飞船里放起了那首「my funny valentine」。对这世界的绝望随即涌上心头,她跪下哭了起来。她不知道这是何处,不知道这里是哪个星系哪个星云,母星的坐标轴都定位不到。她在太空中迷了路,永远也回不去了。她后悔了,她后悔自己应该和心爱的人死在一起,没了他,剩下的人生要怎样继续走下去呢?”
    安妮妈妈叹了口气。
    若是老板娘从一开始就没有遇到瓦伦泰先生的话,那她的人生是否会继续一帆风顺下去呢,说不定会就此失去光芒吧。
    “她在绝望之际躺进了低温休眠舱,她想永远留在这艘飞船里。不知沉睡了多少年月,她被唤醒了。飞船在漂流航行中搜寻到了宜居的星球,系统将沉睡的舰长唤醒了。”
    “露比和莎菲雅。”
    “嗯,飞船在莎菲雅的欧卡岛登陆,到这为止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老板娘的这条命是他拼死保护下来的,他希望她活下去。如果自己死了,就再没有人记得瓦伦泰先生了,所以她要好好活下去,因为她是瓦伦泰先生在这世上活过的证明。”
    “雨中餐厅,我可笑的情人。所以才把餐厅建在常有暴风雨的海边。”
    安妮妈妈伸了个懒腰,抓着草帽檐扭了扭肩。阳光在她胸口分成一深一淡两种颜色,透过帽檐的隙孔斑斑洒在她的脸上,如同公园行道上的树影。
    “这家餐厅虽然平时也有开放,但要真正品尝其韵味,就要在下大雨的时候,来边淋雨边品尝,不然就不算来过。”
    “那样菜和酒可全都被雨泡成稀汤了。”
    “所以不是有罩子嘛!贴心的可升降玻璃罩子,从地上升起包住席位,还有上菜专用的升降机。关了灯点上蜡烛,享受暴雨中的宁静~”
    我冷笑了声:“呵,躲在罩子里还能叫雨中餐厅吗,还有灵魂吗?要我看,就应该开发出几道防水菜品,让顾客真的在雨中边淋雨边吃。”
    “那可是要感冒的,而且最早的时候餐厅就没有升降玻璃罩,那时候就是让顾客在暴雨中用餐。现在也提供这服务,喏,楼下那些室外席位就没有玻璃罩。”
    “那还能吃吗?”
    “不能,下雨时蜡烛淋灭不说,桌子上噼里啪啦拍的全是雨水,运气不好还会连人带桌一起被强风吹到马路上去玩。正常人都是躲在罩子里,一般也只有傻瓜情侣才会真的去淋雨。”
    “与其说是体验,更像是挑战。”
    “试炼,爱的试炼。”她憋不住喷了一口笑。
    我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嘛,有一半灵魂也好。还是生命安全要紧。”
    她狠狠指着餐桌:“我可要挑战一下!强风与桌子还有我的肱二头肌哪个更厉害!”
    “我可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我随口应答着,继续沐浴在阳光中。
    安妮妈妈趴来认真起来:“说起来比起暴风雨,下雪的时候更美呢!天上白雪纷飞,那么大片的雪花漫天飞舞!卷起又飘下,落雪在玻璃罩上积上厚厚一层,脚边也一点点埋进白雪中,紧紧被挤在玻璃罩内,就像陷进棉花糖里的感觉!……哎!不说了,越说越心痒痒,下次带你来你就知道了!”
    “说的我都饿了。”
    休息好后,我们拖着箱子沿着海岸道路继续走,路边的棕榈树越发高大,走到后面一棵棵长的都像巨人一样,那种感觉像是我们变小了,世界变大了。地上的阳光逐渐没那么亮眼,出来的海风也渐渐凉下来。差不多是午后最后的阳光了,黄昏很快就要来了。
    我们走到一个t字路口回到商业街里,在一家小店买了一份便宜的鱼饼小吃和果汁,就坐在旅行箱上吃。
    她喝着果汁眼睛愣着前方,突然间她打了个响指。
    “既然作为一名地理学家的助手,那就要有地理学家助手的风格!”
    我听了有些纳闷,咬了口鱼饼问:“什么叫地理学家助手的风格?”
    “就是见习学者的风格。”
    “见习学者又是什么风格?”
    她摇了摇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说着就把喝了一半的果汁塞到我手里,径直跑进了马路斜对面的服装店里。
    过了一会儿,她提着个袋子跑了过来。
    “又买了什么?”我问。
    “这个!”
    她从袋子里拿出一条灰黑色的披肩斗篷。我接过手摊开看了看,麻纺材质、前面看像披肩、后面看像披风,还有个帽子。
    她拿过披肩斗篷套上,开心地转了一圈。背后倒三角的斗篷能长到她大腿。
    “怎么样?怎么样?!好不好看?!”
    我挠了挠头:“你这是游侠还是魔法师?”
    “魔法师,对!我就是爱的魔法师!”
    “啥?”
    “学者风啦!”
    “学者就是这种感觉,画报上都是这样画的,也很多人这么穿!”她说着从袋子内拿出一张薄薄的开页手册,上面确实是写着学者斗篷。照片上的两个模特也是戴着眼镜拿着书,站在校园背景里。
    “原来如此,莎菲雅的学者,还不错,挺适合你,大方整洁。”我心想如果改成魔法师斗篷会不会卖的更好?
    她听了我的敷衍更开心地转了几圈,说着她那意义不明的口头禅:“开心,优越,享受心情~!”
    斗篷在露比的荒漠里旅行时也会穿,再普通不过了,但设计上和莎菲雅的前披肩、后斗篷的装束不同。露比的斗篷注重实用性,可以包全身,昼能抵御风沙,遇到沙尘暴时把自己缩成一团就好,夜能保暖御寒,布料很厚实,裹紧了就不会冷。耐磨损、不怕脏、关键时刻还能撕下来编成结实的绳子来使用。我被公爵派到沙漠里当苦力时就穿这个。家里父亲也留有一条,从来就没洗过,也不显脏。
    我们在商业街上逛了一会儿。她又买了条纯白的裙子、一双设计很独特的绑带凉鞋、一个白色的藤条水果篮子,一串手环,一小包发卡。我跟在后面一手拖着箱子,也帮她提几个购物袋。
    念念打来电话,她在电话里向念念又交代了一遍安妮的事,挂了电话后她打又给了念念的爷爷,说今晚去他家蹭饭。隔着一米多我都能听到卷胡子爷爷的大嗓门。
    乘上了去港区东北方的车,我们回到念念家,她从鞋柜底下摸出钥匙,开门进去后就去厨房忙活起来。我只会做简单的早餐,帮不上什么忙,就把行李放好后坐在沙发上看着安妮妈妈在厨房里灵巧的背影。她一会儿在菜板上切着菜,又一个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三颗蛋依次敲到锅里,再从大锅里拿起勺子倒出一小碟尝了尝汤的味道,又跳回去把菜板上切好的菜下到炒锅里。动作迅捷且精准,她转身时偶尔闪过的专注眼神和她研究书籍时一样,丝毫没有注意到我在背后看她。
    天完全黑下来后,卷胡子爷爷带着水果和酒还有几小袋熟食回来。我们打开电视,一边看着笑话节目一边吃饭,有说有笑地聊着生活中的八卦,期间卷胡子爷爷和我说了不少大狗和念念的糗事,还让我向他们保密,装作没听过。
    吃完晚饭后我帮忙洗了碗,洗完碗收拾好桌子,卷胡子爷爷带着我们俩一起去了海神殿做礼拜。
    今晚又是祈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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