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沅哪里听过这般直白的话,她下意识想低下头,逃避回答。
    裴元彻像是早预料到她的反应,大掌稳稳地捧着她的脸,不让她逃,不依不饶的又问了一遍,“想不想?不说的话,孤就继续问,一直问到你回答。”
    这委实无赖了。
    顾沅雪白的脸颊红了一片,磕磕巴巴道,“我...我......”
    这实在难以启齿!
    裴元彻见她一脸为难,到底不忍心逼她。他有些无奈的抬手,将她的小脑袋按入胸口,沉声道,“孤很想你,从早上踏出这个门,就开始想你。”
    他说这话时,顾沅的耳朵正贴着他的胸口,她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声,擂鼓般咚咚直响,聒噪的厉害。
    她眨了眨眼,好奇的想,他的心怎么跳的这样快?难道男人的心比女人跳得快吗?
    她思绪正跑偏,男人的吻冷不丁落了下来。
    顾沅惊愕抬眼,正好对上男人欲.念沉沉的眸子。
    “殿下...不行.....”她推搡着,他怎么突然就变得不正经了。
    “为何不行?”
    “现在还早,外面的天还没黑,还有…还没用晚膳。”
    见她惊慌,裴元彻也怕吓着她,只好作罢,捧着她的脸狠狠亲了两下,“好,听你的,先用晚膳。”
    说着,他稍稍松开她的腰,扬声对外道,“来人,摆膳。”
    外头候着的宫人立即应喏。
    没一会儿,宫人们端着金银托盘鱼贯而入,方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一道清炖蟹粉狮子头、一道桂花鱼条、一道鸡汤氽海蚌、还有一道香酥鹌鹑,另有花香藕、樱桃肉山药,一壶在井水里湃过的乌梅饮,并一盘饱满鲜嫩的时令杂果、六样糕点的拼盘。
    裴元彻与顾沅对坐着,他肩背端正,神态自若,拿起筷子便吃。
    相比于他的淡然,顾沅脸上还有淡淡未褪去的绯红,她没有立刻拿筷子吃菜,而是倒了一杯乌梅饮。
    乌梅饮酸酸甜甜,清清爽爽,在这稍显闷热的初夏夜晚饮用,最是合适不过。
    裴元彻看着她磨磨蹭蹭喝饮子的模样,沉吟片刻,冒出一句,“今日还要不要喝酒?”
    顾沅一顿,险些没被乌梅饮呛到。
    一想到昨夜喝酒后的事,她满脸羞窘,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瓮声瓮气道,“不喝了,不喝了。”
    裴元彻薄唇微勾,夹了一块桂花鱼条,放在顾沅手边的合云纹填瓷小碟里,开口道,“那尝一块鱼。”
    顾沅轻轻颔首,端起鱼慢条斯理的吃。
    裴元彻眯起眼,盯着她看了会儿,淡淡问,“可是这些饭菜不合你的口味?”
    顾沅抬起头,答道,“没有呀。”
    裴元彻眉心拧起,“那为何吃的这么少?”
    “我一向就吃得不多,再加夏日到了,有一些苦夏......”
    “那不行,你本就纤瘦,孤瞧着你下巴都尖了。”
    裴元彻拧着浓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就不断往她碗中添菜,一本正经道,“得多吃些。”
    看着堆起一座小山的饭碗,顾沅哭笑不得,“殿下,太多了,真的吃不下了。”
    裴元彻微微挑高了眉,道,“昨日夜里喊着没劲儿的,是你吧?”
    顾沅,“......”
    “今夜你若是还喊......”裴元彻威胁着,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就听顾沅道:
    “我吃,我吃!”
    顾沅已经臊死了,身边还这么多宫人呢,他能将这些宫人当物件,她却做不到。
    她拿起筷子往嘴里塞着吃的,腮帮子微微鼓起,像是小仓鼠般。
    裴元彻见她这副样子,只觉得心都要化了,若不是两人之间隔着张桌案,他真恨不得将她搂入怀中,狠狠地揉一揉。
    待用过膳食后,裴元彻随手拿了个果子吃,又道,“下个月初七,便是父皇的五十寿诞。”
    顾沅想了想,一脸认真的问道,“殿下打算送何礼物?咱们是一起送一样,还是各自都要准备?”
    她话中那个“咱们”很大程度的取悦了裴元彻。
    他语调慵懒,“这要放在五年前,咱们夫妇送一样便可。可自打五年前,二皇兄、三皇兄和五皇弟都娶了正妃,那些女人都会另外准备一份贺礼,好在父皇跟前表现一番。”
    顾沅抿了抿唇,又睁着一双求知若渴的大眼睛,问,“她们往年都送些什么呀?”
    “大都是些花心思的,譬如编琴谱、作画写诗,还有亲自做帽子、靴子、大氅等......总而言之,要体现她们这些儿媳妇的贴心与孝心。”裴元彻语气平静的说着,英挺眉眼间却带着很大的不满。
    老头子就是脑子不正常,后宫那么多女人给他绣香囊做靴子还不够,还想儿媳妇们也捧着他?为老不尊的东西。
    一想到顾沅亲自做的鞋帽衣袜会穿到老头子身上,裴元彻的脸上瞬间覆上一层冰冷的寒霜。
    顾沅低头思考着要给顺济帝准备什么礼物,并没注意到对面男人的脸色。
    等她有了主意,刚一抬起头,就见裴元彻阴着一张脸,浑身都透着不好惹的强大气势。
    顾沅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是怎么了,突然变脸?
    她咬了咬唇,轻轻唤道,“殿下?”
    裴元彻沉沉“嗯”了一声。
    “不如我给父皇绣一副万寿图吧?”顾沅道,“制作衣物帽子这些我不太擅长,但我的字写得尚可,以万寿作底,用苏绣的针法绣成图,再用琉璃或紫檀木架子裱起来,当礼物应该能拿得出手。”
    裴元彻将果核吐出,取了方洁净的帕子擦手,慢条斯理道,“你写字便可,刺绣让司制局的绣娘去做。”
    顾沅啊了一声。
    裴元彻道,“刺绣费神又伤眼,你有那个精力,不如......”
    顾沅,“......?”
    裴元彻长臂一伸,一把勾住她纤细的腰肢,高大的身躯猛然朝她倾去。
    顾沅心头猛地一颤,都来不及躲避,他薄薄的唇擦过她的脸颊,径直凑到她的耳畔,淡声道,“不如多陪陪孤。”
    顾沅愣了愣。
    裴元彻坐直了身子,见她一副懵懂的样子,哑然失笑。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戏谑的语气收敛,又恢复正经的口吻,“好了,你听话。就按孤说的,写字即可,别亲自绣,知道了么?”
    顾沅垂下羽睫,点了点头,“嗯。”
    既然他都这般说了,那她就听他的。反正她也不是很喜欢刺绣,也省得她辛苦一遭。
    接着,她又问了裴元彻一些寿宴的事。
    有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问题太多,话密了,可裴元彻总是极具耐心,没有半分不耐烦,甚至见她话说得多,反而很高兴似的,满脸只差写着“孤很喜欢听你说话,你多说些”。
    待她无话可问了,裴元彻伸手将她从榻上拉起,那双深邃的黑眸灼灼的盯着她,“夜深了,该就寝了。”
    顾沅,“.......”
    突然觉得一阵腿软。
    作者有话要说:吃到肉的裴狗,就……时刻处于孔雀开屏状态→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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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晋江文学城首发
    这一晚, 红帐晃动,鸳鸯交颈,又是一番激烈纠缠。
    事毕, 裴元彻坐起身,掀开幔帐, 嗓音低哑的吩咐道,“备水。”
    顾沅有气无力的抬起眼皮, 借着朦朦胧胧的光线, 看到男人宽厚的肩背。
    只见那背上的青凤被汗水浸润,栩栩如生,展翅欲飞。视线再往上, 是四五道红色的抓痕——
    是她情动难耐时, 不小心留下的。
    看着那些抓痕, 顾沅有些心虚,恰好裴元彻转过身来,见着她那闪躲的目光,压低了眉眼, 低低的问,“怎么了?”
    顾沅扯过被子掩住胸前, 指了下他的背,眸中带着几分愧疚, “我...我不小心抓伤了你, 会不会很疼?”
    裴元彻往后瞟了一眼, 什么都没瞟见,伸手摸了一把,倒是有点轻微的刺疼。
    “无碍。”
    见顾沅还一副自责的模样,他索性伸手将她捞入怀中, 眼尾弧度上挑,笑意恣意,“孤在你身上留了痕迹,你也留些给孤,很公平不是?”
    顾沅呆了呆,等反应过来,双颊通红,抓起被子就要去遮脸。
    裴元彻先她一步,按住她两只白嫩的小手,低笑一声,旋即就吻上了她的耳根和脖颈。
    唇下是娇嫩腻滑的肌肤,鼻尖盈满她身上独有的幽幽清香,裴元彻的呼吸逐渐浓重,又起了那种心思。
    顾沅咬着唇瓣,刚才不是才要过么?怎么又来了......
    这时,外头传来宫人送热水的声音。
    “殿下,有人进来了!”顾沅忙扭过头,脖间雪白的肌肤红了一片,也不知是被某人胡乱亲的,还是羞红的。
    裴元彻吻着她的脸,黑眸带着极致的疯狂与沉迷,哑声道,“你说,孤怎么就这么喜欢你?”
    喜欢到恨不得将她时时刻刻抱在怀中,揣入袖中,活着与她日日夜夜,死后与她同穴共眠。
    他从前听过西南地区有死后火葬成灰的习俗,当时只觉得不理解,死后化成灰,连具全尸都没有,何其悲惨。可现在他忽然觉得火葬挺好的,若是他死了,他的骨灰可以与顾沅的骨灰混在一起,那便是真正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从此生生世世再不会分开了。
    顾沅不知男人脑中所想,她还诧异于他那句“喜欢你”的呢喃:
    自己夫君这般宠爱自己,她应当该高兴的。可不知为何,她的心头却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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