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观这话一说完,倒有几人附和:“吴应龙方才便已经认了罪,如果送货的人是他的话,那么他找人代为签收也说得过去。”
    “何止说得过去,简直就是事实!他已经计划好要杀了吴府满门,飞天绫的价钱极为昂贵,他会昧下来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吴画冬听到这话话有些急了:“可是这些年来他从一个小吏升为织造局的郎中,就是用飞天绫开的道!他这些年来,送出了至少有几十条以了上的飞天绫!”
    “而飞天绫自从我家人被杀之后,再没有人能织得出来,他最初只是一个小吏,哪来那么多的飞天绫!”
    徐知观板着脸道:“吴姑娘,我敬你是吴晰的后人,对你一直礼遇有加,但是你这样胡说八道就过份了!”
    “你说我用飞天绫送礼给诸位大人,你可有证据?”
    吴画冬:“……”
    那些收了徐知观飞天绫的人是不可能站出来给她做证的,且他送飞天绫是这些年陆续送出去的,之前的那些官员很多都升迁了,或者调离了,她想证人也不可能!
    徐知观又道:“至于升迁之事,徐某多年前的确只是织造局的一个小吏,但是徐某自认为能力还过得去,能入得了诸位大人的眼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且十四年的时间,我从九官小吏升到五品郎中,升迁速度似乎也不是特别快,也不算过份吧?”
    吴画冬的脸上再无一丝血色,她扭头看向吴应龙:“当初的事情你再清楚不过,你若还有一分良知,就请你说出当初的真相!”
    吴应龙写给徐知观的那些信都没有任何署名,上面更没有提到徐知观,只是用你我之类的字来代替。
    所以那些信能定吴应龙的罪,却不能定徐知观的罪。
    而此时若是吴应龙能指认徐知观,那么也同样能定徐知观的罪。
    吴应龙看了看吴画冬,又看了看徐知观,他笑了笑:“徐大人说得没错,当年那些飞天绫是我送去织造局的,也是我找人仿冒他的笔记签的名。”
    吴画冬一听到这句话心里一寒,她知道吴应龙这是要把当年吴府的灭门案一人承担下来。
    她原本以为吴应龙和徐知观两人各有算计,两人之间也有一些矛盾,吴应龙落入这般境地之后,以他的性子,怎么也得的把徐知观拖下水。
    她却没有料到,吴应龙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她心里有些不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吴应龙把这事一人承担下来?
    吴应龙又道:“师父他当年做下那样的事情,我对他可以说是恨之这入骨!所以我就买凶杀了吴府满门,为的就是得到飞天绫的织法以及为我父亲报仇!”
    吴画冬怒极,冲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当初不过是一个学徒,就算我爷爷给你的工钱不算少,你也不可能手里攒下那么多的钱去买那么多的凶手杀我满门!”
    吴应龙淡淡一笑:“要杀你全家根本就不需要太多的人,我在你家的井里投了毒,只要喝了那井里的水就会全身乏力,我一人就能杀你全家!”
    吴画冬听到他这句话后跌坐在地,一双眼睛赤红。
    旁边的众官员看到她此时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当年吴府的灭门惨案震惊全姑苏城,当初的惨烈情景,他们多少都有所耳闻。
    吴画冬做为吴府唯一的幸存者,却被灭门的凶手养大,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在认贼作父,从本质上来,她也着实是可怜。
    祁星河的眸子幽暗不明,他走过来伸手将吴画冬扶起来道:“吴画冬,你虽然很可怜,但是你今日这样污蔑朝庭命官,那是一定要治你的罪的!”
    徐知观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吴姑娘虽然对我颇有些误会,但是她也着实不易,我敬吴晰老爷子的为人,也算是她的长辈,这件事情就不追究了。”
    祁星河看了他一眼:“徐大人当真是胸襟广阔!”
    徐知观淡淡地道:“公公过奖了,吴姑娘聪慧过人,且还有一手极好的缂丝手艺,我对她很是怜惜。”
    吴画冬扭头看了他一眼,还想要说什么,祁星河已经冷声道:“吴画冬,徐大人这是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你一般计较,你还不赶紧谢过!”
    吴画冬赤红着眼朝他看了过来,他面色幽冷,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满是她看不懂的情绪,她的心念一沉。
    因为她知道,今日她如果再说下去的话,只怕徐知观就会趁机问罪,找她的麻烦。
    而她还得去找罪证,为他家报仇!
    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徐知观轻轻一辑:“今日之事是我误会徐大人了,我在这里给徐大人陪个不是!”
    徐知观微微一笑:“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会怀疑我也在情理之中,往后你若是得空了,就多来府上走动,我给你说说你爷爷的事情。”
    吴画冬看向他,见他的眼里满是得意,那双眸子看过来的时候还带着几分嘲讽。
    她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嵌进肉里,她却浑然不觉。
    她低低地道:“多谢徐大人!”
    文知府在旁道:“真没料到,这桩案子的真凶了居然是吴应龙,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来人,将吴应龙带下去,关进大牢!”
    吴画冬呆呆地站在那里,整个人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让她有些闹不明白自己在哪里,又身处何地。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些官员都已经离开,而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今日之事,有一部分是在她的意料之中,更多的却还在她的意料之外。
    徐知观没有被定罪,那么她就还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
    而吴应龙的事情暴发出来,她便算是没有家了。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要做什么好,青娘走过来道:“画冬,你该回去了!”
    吴画冬看向青娘,见青娘的眉眼里满是温柔和怜悯,她便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一定极为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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