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画冬的心情渐渐又平静了下来,因为她知道她如果想要活着,就没有悲春伤秋的时间,也不能畏惧,畏惧除了让整件事情变得更坏之外,没有任何帮助。
    她看了一下时间,又快要近午时,她要回织造局了。
    只是她走到路口,就又看见了祁星河的马车。
    吴画冬最近一点都不想看见祁星河,她几乎每次见到祁星河都没有好事。
    但是她又知道祁星河是她现在的护身符,她只有让他觉得她有价值才能让他对她更尽心的保护。
    她便在旁拿起一颗石子就朝祁星河的车夫身上丢去。
    石子很小,砸在车夫的身上也不痛,却能吸引车夫的注意。
    车夫扭头朝她看了过来,她便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祁公公!”
    祁星河略有些清冷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停车。”
    车夫拉住了马缰,祁星河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拉开了车帘,露出他那张阴柔的脸,他的脸色不是太好看,似乎心情不太好。
    他冷着脸看向吴画冬:“你在这做什么?”
    吴画冬嘻嘻一笑:“没做什么,就是看见了祁公公,就想跟祁公公打个招呼。”
    祁星河的眸子冷冷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冷哼一声。
    吴画冬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趴到马车的车窗边看着他问:“公公好像有心事?”
    祁星河的头微斜,眸光冷冽:“怎么?你想要为我解忧?”
    吴画冬笑了笑,将自己随身的小包拿到前面来,然后从里面抽出一张树叶制成的书签递给他。
    祁星河一眼就认出来那个书签是徐飞燕的。
    徐飞燕是姑苏城里的大才女,平时喜欢读书,她的学问不是吴画冬这样的半调子能比的,也喜欢制做这种书签,若是遇到谈得来的人,也会送上一张。
    只是徐飞燕虽然才华横溢,却并不擅画,否则徐府别院的那场比试,她就会去参加了。
    祁星河沉声问:“这张书签哪里来的?”
    吴画冬回答:“徐姑娘送我的,说我以后要是想去徐府找她玩的话,可以拿着这枚书签去徐府。”
    “她还说了,门房只要见到这枚书签,就会知道这是徐小姐的东西,将我请进徐府。”
    祁星河幽冷的目光从她的脸上划过,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在车窗的横档上,嘴角的弧度上扬,却透着冰霜般的冷意:“你这是在威胁我?”
    吴画冬一脸受惊地看着祁星河:“公公怎么能这样怀疑我?我抱你大腿都来不及,又哪里来的胆子威胁你!”
    祁星河冷哼一声,那夜她闯进了他的房间,撞破了他和徐飞燕的事,上次在徐府别院遇到徐飞燕之后,他就知道瞒不住她,也没打算瞒她。
    那日她在别院里遇到了徐飞燕,必定是认出徐飞燕就是那晚与他春风一度的女子。
    他冷冷一笑:“你敢抱我的大腿?”
    吴画冬轻笑:“这是个形容词,我是想用这个方式来表达我对公公的尊敬之意。”
    祁星河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更添了几分寒霜:“是嘛,你既然这么尊敬我,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吴画冬的眸光变了变,祁星河的眸光闪动:“上车。”
    吴画冬今日来拦他,并拿出那个书签,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今日听到他让她上车的话,她心里虽然依旧抗拒却还是从容淡定地上了他的马车。
    祁星河幽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微微一笑:“公公今日想带我去哪里?”
    祁星河的眉梢微挑:“你不是说你能见得到徐小姐吗?那我今日就陪你去见徐小姐。”
    吴画冬的面色微变,他的眉梢微挑:“我也想知道,徐小姐的心里,对你有几分结交的意思。”
    吴画冬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笑了起来:“其实我也挺好奇的,徐小姐那么好的女子,我很想和她成为真正的朋友。”
    她心里在骂他脑子有坑,这样让她引着他去徐府,是想让她羊入虎口,还是让她为他和徐飞燕的私情打掩护?
    她知道这种该死的破事,有了第一次之后就会有第二次,以后可能都不得安宁,但是却又是在他面前证明她的价值的最好时候。
    这般行事虽然有些与虎谋皮,对她而言,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且她还要查徐府,要找到徐知观灭她满面的证据,如今先去徐府走一趟,真的很有必要。
    她想到这里,脸上的笑意便更真切了几分。
    祁星河看到她的样子只冷哼一声,便懒得理会。
    徐府就在姑苏城里,离织造局并不算远,但是因为时间的缘故,他们到徐府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
    吴画冬在祁星河的注视下,拿着徐飞燕给她的那只特制的书签跳下马车。
    祁星河在马车上看见吴画冬笑吟吟地跟门房说了什么话,徐府的门房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极为奇怪,最终拿着书签进去禀报。
    吴画冬目送门房进去,转过身对着祁星河扮了一个鬼脸,他的眼睛微微一斜,这丫头当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半点正形。
    吴画冬看以他的样子不以为意,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很多时候讲究一个气场,祁星河这样一个有着秘密的人,通常都不太可能与人太过亲近。
    她也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他亲的这,只是想要活下来而已。
    如今这路,就跟在悬崖上走钢丝绳,一不留情就会粉身碎骨,所以她必须打起精神来,小心应对每一件事情。
    门房很快就过来:“大小姐请吴姑娘进去,她在花厅等你。”
    吴画冬笑着道了声谢,扭头喊祁星河:“祁公公,要不起进去喝杯茶?”
    门房早就认出了祁星河的马车,知道这位不是他能得罪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进去通报。
    而门房并不是徐府的管事,也闹不清那些复杂的东西,更不知道上面的意思,只老老实实地做着通禀的事。
    祁星河没有说话,只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极为淡定地走进了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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