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布之前, 参加比赛的选手们已经心中有数——蔺琛不但拿下两场胜利,且每场都起到了关键作用,实至名归, 纷纷送上诚挚的掌声。
    蔺琛上台领奖兼发表感言:“首先……我想借这个机会,再度重申, 外婆真的已经不住18号103了。”
    台下响起稀稀朗朗的善意笑声。
    “以前有很多粉丝居然靠着这个门牌号找到了家里,她很生气, 说我没脑子, 居然暴露家里的地址。后来她把房子卖了, 高出市场价很多, 就消气了,觉得我还是有点商业头脑的,像她。”
    笑声渐大。
    “我听说现任房主最近想把房子建成博物馆。土地性质、经营资格这些且不说, 但作为一个人,我觉得那里起码应该叫故居吧。”
    全场笑声连成一片。
    蔺琛用诙谐的语气调侃了一圈身边的人,说到小皇子,他笑意盎然:“大越福王最近很红,很多人挖墙脚。那我就明码标价一下, 我们是绑定的套餐, 不单卖。”
    观众中突然响起了极其尖锐响亮的尖叫声:“神王是真哒!”
    观众席静了一瞬,哄堂大笑。
    “最后, 很多人问我为什么要回来。”蔺琛微微一顿, 目光微动,“其实理由很简单……因为我想, 且从未后悔。”
    前方有很多双眼睛都在望着他, 他却找到了最清澈的那一双。
    望着两眼放光的小皇子, 蔺琛笑了。
    何止不悔, 简直庆幸。
    全明星赛结束后,选手们都没有回酒店,而是直接从场馆出发,去医院探望北盟的选手们。
    去之前,他们都以为车祸不严重,因为从现场的照片和视频看,北盟许多人都能自己下车,但是到了医院才知道脑震荡了好几个,骨折了几个……最严重的一个还在手术室里抢救。
    北盟的老板打了飞的赶来,正和赛委会的大佬说话。
    小皇子随大流进病房,跟着蔺琛,一个个地朝他们打招呼。
    北盟队员们看着都蔫蔫的。
    安慰的话他不太会说,但担忧的神情比千言万语更重要。和小皇子打过一次2v2,差点被“猴子偷桃”的傲风从水果篮里挑出了两个桃子,硬塞给他。
    已经忘记那场比赛细节的小皇子一脸茫然地接着,扭头看蔺琛。
    蔺琛看着傲风促狭的表情,淡然道:“没事,他桃多。”
    傲风:“……”哼,下流!
    病人需要休息,大家略微坐了会儿就识趣地告辞。
    临走前,蔺琛被赛委会大佬叫住,和北盟老板、北盟队长一起去了楼梯间密谈。
    其他人走光了,只剩下小皇子一个人站在走廊里。他觉得无趣,又跑回病房,还没进门,就听到小小的哭泣声,傲风在劝说:“国际赛一年一次,今年不打,明年还有,有什么好难过的。”
    “呜……我想今年打。”
    “老板也是为了我们好。要是他不顾我们的身体,非要我们坐飞机去打比赛,我们才该哭呢。”
    “我知道是为了我们好,我就是不甘心。明明我们才是第三名,凭什么把名额让给小卖部。”
    小皇子在门口收住脚步,默默地往回走,在楼梯间和电梯之间来回徘徊。
    蔺琛从楼梯间出来,就看到小皇子百无聊赖的样子,内心的焦躁突然平复了下来,微笑着牵起他,直接下楼上车。
    路上,小皇子偷偷瞄了他好几眼。
    蔺琛说:“想吃点什么?”
    小皇子望着他:“能让你心情变好的。”
    蔺琛笑了笑:“那不行。”
    “为什么?”
    “吃掉了,我上哪儿再去找一个打游戏这么厉害的小黑粉呢?”
    小皇子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吃了能心情变好的食物”是他。他气哼哼地说:“我是认真的。”
    蔺琛说:“我也很认真。”
    不用吃到嘴里,只是就这样近距离地坐着,看着,好似就能拨云见日,让心情明朗。
    他不说,小皇子就自己做决定:“吃火锅吧。”
    “好。”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吃火锅吗?”
    蔺琛一脸迟疑,似乎在思考要不要问。
    小皇子一向是“山不就我我就山”,干脆主动告知了答案:“因为我吃火锅心情才会好。”
    蔺琛问:“你现在心情不好吗?”
    小皇子沉默了一会儿,才问:“北盟不参加国际赛了吗?”
    蔺琛没打算隐瞒,直截了当地承认了:“嗯。北盟老板提的,北盟的队长和队员们商议之后,也都同意了。他们向赛委会提交了弃权申请,国际赛采用顺位替补的规则,所以,这个名额将由我们来顶替。”
    小皇子点点头,叹了口气。
    北盟出了车祸,无法参加比赛,小卖部却“因祸得福”,拿到名额——哪怕根源是一场意外,但总会落人口实。尤其是蔺琛这么骄傲,这种机会,想来是宁可不要的。
    可是,不要也不行吧。
    北盟因伤退赛情有可原,小卖部的理由是什么,难道说……蔺琛复出是因为“我想”,弃权是因为“我不想”吗?
    他思维发散开来,连车停在火锅店门口都没有发现,还望着后视镜的方向发呆。
    蔺琛觉得有趣,就这么侧头看着他,想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小皇子很快就发现了。
    习武之人对别人的注视总是十分敏感。
    “到了?”小皇子解开安全带,“你怎么不叫我?”
    蔺琛笑了笑:“怕打扰你。”
    小皇子觉得这个理由敷衍极了,哪有人怕打扰别人发呆的,蔺琛却是实话实说的,他的确觉得……刚刚小黑粉认真发呆的样子可爱得让人不忍打扰。
    吃完火锅,小皇子果然心情大好,还反过来开解蔺琛:“你看,北盟他们这么想参加,却没法参加,我们能参加,还要嫌东嫌西,简直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蔺琛轻笑:“我好像没有嫌东嫌西。”
    “没有吗?”小皇子愣住。仔细想想,蔺琛好像的确没有亲口说不想参加国际赛。“可是,你明明看上去不太高兴。”
    蔺琛摸摸他的头。
    同为电竞选手,当然明白日夜训练的艰辛,千辛万苦拿到了胜利果实,却要拱手让人,这种不甘,他感同身受。
    而且,站在小卖部的角度,他更清楚,战队与北盟的差距。
    如果给目前的职业战队拍个abcd档,a档无疑是黑桃军团、北盟和星皇。小卖部的b档还是靠三个超级选手硬生生拉扯上去的。所以,即使拿到了名额,小卖部依然替代不了北盟在国际赛中能发挥出来的作用。
    实在是,受之有愧。
    蔺琛一回魁海市,就拉着赵恺在房间里密谈许久,谈完之后,就平静地向全队宣布了即将参加国际赛的消息。
    出国需要签证,比赛需要状态……天降大礼,只能临时抱佛脚。
    来不及惊讶感叹,小卖部战队上下就紧锣密鼓地备战起来。
    小皇子和班主任纠缠了许久,接收了无数个各科补习大礼包,终于得到了小半个月的假期出国,但根据国际赛赛程,如果打到决赛,小半个月是不够的。
    不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真到了那一刻,他相信班主任也会体谅他的,嗯嗯。
    此后,北盟官网也公布了战队退出国际赛的消息,一时间,各种说法都有。尤其是知道小卖部顺位替补之后,许多人酸溜溜地称呼蔺琛为“天命之子”,连带着他拿的全明星赛mvp也被各种抹黑,说他倚老卖老,在全明星赛上当队霸,其他人不得已才让他着。
    小卖部官网被这种言论搞得乌烟瘴气。
    队内的几个主播在直播游戏的时候,还有黑粉专门进来骂人。
    有一个在王彦超直播间骂得太难听,直接把王彦超惹毛了,反口骂了回去,这下等于捅了马蜂窝,黑子纠集了一帮人过来助阵,管理员封了好几个才平息。
    黑子们被封了号之后,又去官网撒泼,最后竟然闹上了热搜。继蔺琛高调回归之后,小卖部又一次红出圈,居然有好几个商业邀请循着热度找上了门。
    赵恺看着蔺琛泰然自若地处理着这些商业邀约,忍不住说:“我现在有点相信你是天命之子了。”
    蔺琛头也不抬:“你觉得我妈像天命?”
    赵恺:“……”
    他问:“国际赛在中欧区赛鲁市举办,离你妈家很近啊,她会不会过来看你?”
    蔺琛说:“国际赛的前期我不参加。不如等你们坚持到中期,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国际赛是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他计划中的首要任务还是打造一支成熟完整的战队,所以他必须趁着转会期开启,快刀斩乱麻地将买人的事定下。
    这态度实在气人。
    赵恺听不下去,起身要走,突然想起:“你不参加国际赛的事情告诉桑桑了吗?”
    蔺琛手微微一顿,抬头看他。
    “桑桑刚刚跟我说,出国的时候,要我给你们安排一个相邻的飞机座位。”
    蔺琛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翘起:“多大人了,还这么黏黏糊糊。”
    赵恺最看不惯他这种明嫌暗喜的态度,泼冷水道:“桑桑最体贴了。可能怕某些人不会吃口香糖,又把五条一起塞嘴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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