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秋雨泽,来到此地恰好见到舞云宫来人,便急忙快走两步上前,先给舞云宫宫主舞若淑行礼,道:“秋某见过舞宫主。”“秋宗主客气了,不知我宫温婆婆在贵宗一向可好?”
    “呵呵,实不相瞒,安师叔的事我向来不敢随意置喙,不过我想他二老携手同修应该是琴瑟和谐吧,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咯咯。”舞若淑少见地咯咯一笑,然后对秋雨泽说道:“没想到秋宗主平日看来一本正经,原来也是个风趣之人,这个琴瑟和谐倒是用的恰到好处。”
    就在两人拉家常的时候,周围气氛却是越来越凝重起来,只怕天下巨擘已经来了三成,那些寿元将尽的更是来了九成。
    余下的一成并非是不知道这天路的消息,而是因为一些其他原因,或者是路途遥远又不擅长空间之道。
    此间阳州巨擘竟是来了八成,即便不是寿元将尽的巨擘,也都赶来了,毕竟天路将开乃是数万年来的盛景,即便不想飞升也要看个究竟。
    而此中魔族竟是稳稳占了一角,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魔族一方足有十数尊巨擘还带着上千手下,在众多正道环视之下竟也是丝毫不惧。
    此时碧玉宫范离尘走到近前,寒暄两句后,却是对阳州前两位的宗主传音说道:“魔族如此嚣张,竟是公然闯入我阳州地界,我们是否得向天下同道给一个交代?总不能坐视不管吧,否则是不是说不过去了?”
    秋雨泽却是一笑道:“范宗主多虑了,如今魔帝虚影显现,更有异象疑似天路开启,这两件大事哪一件拿出来都是关系天下命运,又岂是我阳州一脉能够独力承担的?
    所以这便已经不是我一州之事了,而是整个天下之事,既然是天下事便应由天下修士共担之,我们又何必强出头来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舞若淑也是笑意盈盈地传音说道:“我们若是强出头一个不好被魔族伤到了谁,这天下群狼还不立即趁虚朝我们扑上来?
    天下功法除了中州仙盟,便是我阳州各派传承最为完整,这怀璧其罪免不了觊觎的眼睛,所以这个时候还是小心为妙,即便让人骂上两句也没什么,反正我们出不出手都少不了嫉妒的骂声。”
    范离尘听完也是苦笑摇头,此时牛雪涛和李苦竹也已经凑上来,牛雪涛不忿传音密议道:“我们不能就这么干看着吧,岂不是落了脸面?”
    李苦竹赶忙摆手,心里话说,“刚才几位传音又没有屏蔽你,合着人家的话都是白说了,你怎么还为这点小事斤斤计较。”
    嘴上却是笑道:“我这老脸却是不打紧的,没想到你这五大三粗的,却是脸皮嫩得很,只是这一点小挫折便挂不住了?”
    众人哄然一笑,却是秋雨泽出手点指道:“诸位请看,这天下正道的话事人不是刚巧来了,有他说话我们自然不用争这份脸面了。”
    却见天边一位蓝袍长须的老年修士,带着几位粗布麻衣的髡首之修飘然而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仙盟盟主蓝星也。
    这蓝星也看起来须发皆白,但却面如冠玉,皮肤细腻得犹如孩童一般,这便是所谓鹤发童颜了。
    再看他头顶只是简单挽起一个牛心发纂,随便用一根短树枝别着,虽然有些随意但却看不出丝毫散乱。
    身上一件蓝袍看起来鲜亮悦目,但仔细看却不难发现,衣领和手袖甚至下摆都有些磨损了,让人感觉这位人族修士之首还真是节俭之人。
    再看脚下一双洒鞋,虽然当年制作用料考究,但因为穿用年头太久,以至于都有些飞边,而且鞋帮也有些垮了,穿起来显得偏大不太合脚,所以走起路来鞋子便在脚上晃来晃去,似乎随时都可能掉下来。
    但就是这样一身打扮,却是让人不敢有丝毫轻视,反而见了便如自家老祖,格外有一份亲近感。
    此外便是这蓝星也的修为,早有传言,他在万年前便已经晋入人仙之境,甚至已经到了人仙境大成境界,试问此等实力谁敢小视?
    “值此天下盛会,蓝某人却是姗姗来迟,这人老了便越发的惫懒了,先向诸位告个罪。”哪知道蓝星也竟是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众人哪敢消受,急忙还礼道:“岂敢岂敢。”
    秋雨泽看了看自己周围众人,都是阳州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当年跟仙盟因为天下功法该不该归于一家的问题而多少有些龃龉,但此前中州魔患之时,自己一力主张支援,也算是结了个善缘,所以这次见面倒也没有那么尴尬。
    现在蓝星也既然亲自前来,看来这一趟中州魔患应该是平安度过了,所以他才有暇来这阳州一游,而眼下这一局还是要靠人家来解的。
    何况自己作为东道主,总也不能落在人后,便抢一步上前,抱拳拱手道:“蓝盟主大驾光临,秋某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蓝星也见秋雨泽老远便拱手侍立,算是持学生之礼,显然是给足了自己面子,他又岂能真自消受了,也是紧走两步,一把抱住秋雨泽双臂亲切说道:
    “哎呀,老朽岂敢当得秋宗主如此礼遇,当真惭愧,此前魔患秋宗主力排众议派出众多高手驰援中州,这才解了中州危机,也是解了老朽之围,我始终都想要当面道谢,怎奈琐事缠身竟是耽搁今天才当面说出这个谢字,还望秋宗主莫要见怪才是。
    说起来老朽此来实在惭愧,却是被这异象吸引厚颜来此凑个热闹,倒是让大家见笑了,道谢没有功夫,凑热闹却是有闲暇,当真是个老不羞,哈哈哈,还望秋宗主以及阳州诸位豪杰,莫要嫌弃我老来世故啊哈哈。”
    蓝星也这一番话说完,众巨擘也是跟着一声大笑,无形当中便被拉近了距离,仿佛真如围着自家长辈拉家常,这番言语功夫寥寥几句便让众人心中防备尽解,当真算得天下一流。
    秋雨泽却是微微一笑道:“蓝盟主言重了,魔患乃天下心腹大患,我辈修士自当竭尽全力共诛之,蓝盟主万里求援我等又岂敢袖手旁观?
    不然他日魔患落在自己头上,天下同道皆袖手旁观,遭殃的便是我等自己了,为天下计为宗门计,我等也是义不容辞。”
    秋雨泽这番话说得也是正气凛然,但一众魔族在侧,却是让他这番言辞变得无比可笑,魔族已经踩在头顶竟还装作视而不见,还能装出这番正义,难道真不要面皮了不成。
    蓝星也不是没有看见,却是并没有就此诘难,反而是更加赞扬起来,“秋宗主果然是我辈正道楷模,若天下修士皆有秋宗主这般风骨,怕是这天下早已无魔了。”
    “说来惭愧。”秋雨泽却是惨然一笑道:“蓝盟主且往这边看,魔族欺负到我阳州地头上,可我阳州历经大战之后,竟是无力除之,倒是要让天下同道看笑话了。”
    任谁也没想到,这秋雨泽会自揭疮疤,竟将最难堪的一幕当众揭破,他这到底又是要干什么?
    就在众人疑惑间,却听蓝星也愤愤说道:“好大胆的魔崽子,竟胆敢到这里捣乱,也怪老朽糊涂,借了阳州的修士这次竟忘了带回来,这才让这些魔崽子逞凶,不过他们也是忒狂妄了,真当我天下正道好欺负不成?”
    他竟是装作刚看见,同时一句话便帮助秋雨泽解了此前尴尬,随后却又是勃然大怒,朝着身边随从冷冷呵斥道:“我老眼昏花没看清楚那些魔崽子所在,你们难道也是不开眼的吗?
    竟任凭这些腌臜货在这里碍眼,还不速速将一众魔崽子打扫干净,难道还要留着过年不成!”
    他指使的自然是身后几名髡首之修,但这话却又好像是在说天下正道,顿时让众人脸上一红,一时间竟是出手也不是不出手更不是。
    魔族既然胆敢前来,那就不是好对付的,再加上半空那道虚影,众人皆已经猜到乃是魔帝显化。
    这也不奇怪,毕竟天下修士大多都听说过那一个传说,知道这秘境当中有一处封印,乃是镇压着魔骨,甚至有人更是清楚知道魔骨当中藏着蚩尤地魂。
    所以这异象当中的身影实在是耐人寻味,倘若真是魔帝地魂脱困而出才有此异象显化的话,那这一战可就绝对没那么简单了。
    试问你有多大胆子,又有多强自信,才敢当着魔帝的面斩杀魔族?那就等于当着爷爷打孙子,人家还能留着你吃饭不成?
    可现在心中疑惑最深的却是林岩,可惜他现在被封在八卦阵中,就好像一枚钥匙一般,只能透过钥匙孔朦胧地观看外间一切,不但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也听不见外面修士说话,所以他对外面的情势只能靠猜的。
    但他的目光却是始终没有离开秋雨泽,而且眼中藏着浓重的杀气,显然心底那份仇恨他从未忘记过,甚至因为庄皓轩而恨上了这一位阳州第一宗主。
    同时他的眼中多少有些失望,安景什竟没有来,难道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吗?还是说自己的死活他已经不关心了?
    他真想此刻冲出秘境去找安景什问个究竟,但可惜他现在就算喊破喉咙外面也听不到,所以只能继续做个看客冷眼旁观,但这看客绝对不是好当的,怕是一个不好就有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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