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晨心口痛了一下,心说自己的修为,不提也罢。
    不过,余渊宗的人,的确不适合淬炼本命法宝。
    逐晨不敢说得太明显,毕竟余渊宗里好多憨憨,到时候一个接一个地自废本命法宝可怎么办?
    “照朴风宗的规矩,炼制本命法宝,都是不急的。像我师叔,初窥大道了,才开始炼制。我师父也差不多。我小师弟是情形特殊,他道心纯粹,五行火旺,执着武杀,我师父才叫他去淬炼法宝。你师兄如今年轻,不算晚,还有机会重头开始的。”
    这些小门小派是真大胆,连自己想求什么道都没弄清楚,就一头撞了进去。如此淬炼出来的本命法宝,又能有多少用处?
    这种急功近利的修炼方法,开头或许是占优的,可真正遇到厉害的修士,那就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趁早砍号重来,不定还有转圜之际。
    照逐晨看,这是施鸿词的机遇啊。
    不过,这方法并不是人人都合适。自毁本命法宝风险太大,极易损伤自我根基。何况普通人没有施鸿词那样的意志,心志摇摆下,可能就误入歧途了。
    青年得她安慰,想想也确实只能如此了。他提起精神问:“那路还修吗?”这惑王的绝世妖鸡都跑了,好像意义折了大半。
    “??”逐晨说,“当然修啊!”
    青年意味深长:“……哦。”还在想用默默的付出挽回黑雏鸡吗?
    逐晨:“……”憨批若是能得道,余渊宗绝对是大能遍地走,宗师多如狗。全是人才啊。
    她说:“算了,你接着忙吧,我去拉我的小木车。”
    逐晨飞回木屋,看见五娘等人正站在空地上晒衣服。
    虽然逐晨拿那个神奇的木桶当全自动洗衣机来使,也知道它脏不掉,可毕竟是用来打水喝的,百姓不好意思拿它来洗脏东西。
    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仙泉不过是仙君随口开的玩笑,那木桶才是真正的神物。仙君信任他们,将这样贵重的物品,光明正大地摆在井边,任他们使用,他们却不敢疏漏,时时刻刻要看护好。
    张识文甚至还选了个人出来,专门在井口负责看守和打水。
    这安排已经悄悄施行了许久,逐晨都没发现。
    逐晨提起自己的瀚虚剑,环视一圈,继找不到阿秃之后,又找不到自己的小师弟了。
    她正欲放声大喊,视野中,一道淡黑色的身影从远处掠过,脑袋上的翎羽随风摆动,显得十分恣意。
    逐晨惊叫出声:“阿秃?!”
    阿秃停住脚步,歪过脑袋,茫然地看着她。
    逐晨立即跑过去,拍着它的翅膀骂道:“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跑了!”
    阿秃无辜叫了一声,为自己挨打感到不可思议。
    这人怎么变得那么快。
    逐晨眼尖,仰起头,从阿秃的羽毛里看见了一抹绿色,后知后觉地问:“你去吃饭了?”
    阿秃又叫了一声,并点头。
    逐晨沉默。
    昨天给阿秃准备了那么多东西阿秃都不吃,所以它饿了,自己跑出去喂饱了?
    养鸡……这么省心的吗?自给自足还认路。
    逐晨小声问:“你们黑雏鸡……都是吃什么的?”
    阿秃回答她,一阵嚎叫,可惜逐晨都听不明白。
    逐晨跟它商量道:“诶,你要是喜欢,我们这边又能种的话,我可以给你种几亩出来。那你……要不带你小弟们一起过来定个居?”
    阿秃看了眼她,又看了眼自己的羽毛,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
    逐晨哭笑不得道:“真不拔你的毛了,你看你那么聪明。我要拔也去拔你兄弟的毛,而且不拔多,小小地拔一点。”
    阿秃眼睛转了转,觉得这个没什么关系。如今自己那么丑,但如果大家都丑,它就是最美的那一只。
    何况它已经开了灵智,与普通的黑雏鸡自认不同。若是屠杀,它会有些伤心,只拔两根毛的话……它都能拔为什么那群蠢货不能拔!
    它扬起翅膀,拍打着叫了两声。
    魔界是很危险的,环境险恶,并不是所有魔物都同它们一样温顺。
    它属于黑雏鸡中战斗力强又跑得快的,当然主要是够聪明,所以过得自在些。普通的鸡崽,其实很难活到成年。
    黑雏鸡无毒,繁衍能力又弱,肉……是,它们的肉的确挺好吃,是以专门狩猎他们的魔修也不少。
    因此阿秃带着小弟们跑步,都是在魔界边缘处徘徊,在没有遇到逐晨的情况下,那地方相对而言比较安全。
    阿秃又叫了几声。
    黑雏鸡其实都吃素,可它们又不会种植,喜欢吃的那种野草散落在魔界各个角落,数量不多,位置还偏僻。
    如果逐晨真能种出来,它也不是不能带小弟们过来投靠。
    逐晨看它叫得激烈,却听不懂,心下有点着急。
    “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作者有话要说:  阿秃:卖身不仅帮着数钱,还能发展下线
    第25章 一更
    阿秃的肢体语言不够丰富,又还没跟逐晨建立起能超越交流障碍的默契,只能无奈跳脚。
    它用自己聪明的小脑瓜想了想,往前跑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示意逐晨跟上。
    逐晨想起之前风不夜的恼怒,哪里敢再随意去魔界?
    阿秃见她站在原地,以为她是没懂,挥着翅膀做了个十分灵性的招手动作。
    逐晨又一次被它惊艳,但还是决定先去找师父打个报告。
    挥舞得正起劲的阿秃突然脚下一滑,整只鸡趴到地上,将头埋进翅膀。
    这个动作它做得娴熟,逐晨也看得眼熟。她不由转过身,朝背面看了一眼。
    风不夜不在。
    她尚未松口气,余光发现竹屋顶上站着个身形飘逸的白色人影,对方负手而立,正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逐晨:“……”说真的,监控室管理员都没这反应速度吧。
    她拍了拍阿秃,示意它主动过去自首,申请减刑。
    阿秃不敢动,恨不得自己长睡不复醒。它感觉自己背上都快烧出个洞来了,这种时候任何动作都有畏罪潜逃的嫌疑,它不干。
    片刻后,风不夜找过来了。
    他问:“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去哪里。”逐晨对着阿秃忐忑不已的模样,心下好笑道,“就散散心?”
    风不夜手里握着一截不知道从哪里折下来的竹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掌心,看着黑雏鸡目光冷冷的,大有教导主任看着年级倒数第一差生时的威严。
    怒其不争倒也不是的,只觉得它敢引诱逐晨去魔界,实在是胆大包天,应该给它削一削。
    黑雏鸡是一时不差,忘了危险,现下悔恨不已。
    逐晨赶紧为阿秃说好话:“师父,它好聪明的,自己去找吃的,又自己回来了。我先前还说想养它呢,可惜我也不知道黑雏鸡究竟是吃什么的。”
    风不夜问:“你不是在修路吗?”
    “是啊。”逐晨说,“余渊的修士在修了。不过,应当还要几天吧。”
    风不夜瞥向一侧,暗带威胁道:“没这路,它就不能跑了?”
    阿秃立马跳起来,表示自己能跑,还跑得特别快。
    逐晨:“……”
    长辈对自己养的宠物意见很大,应该要怎么办?还能救吗?
    她不能救,阿秃能自救。
    阿秃高亢地叫了两声,在周围踮脚奔跑,以证清白。
    风不夜缓和了点,说:“我看它皮糙肉厚的,是不用修了。”
    逐晨默了下,重新打量风不夜,总觉得他有些坏心。可对方神情又太过坦荡,与“恶劣”一词相差甚远,让她觉得只是自己误解。
    呵呵,这怎么可能?
    逐晨将之前解释过的话又说了一遍:“路了修也是有好处的,到时候我做辆车,让修士们拉人过去,这样大家想去余渊的时候就比较方便了。”
    阿秃的求生欲十分旺盛,使它的理解能力也得到了质得提升。它当即半蹲下来,示意逐晨上自己背。
    逐晨快被这只鸡感动了,面上还得保持个正经。她客气道:“我会御剑,不用你驼。我是说那些百姓。”
    众人此刻大多都忙着呢,阿秃找了一圈,最后找到正在角落里练吐纳的郑康,飞奔过去,嘶鸣两声。
    郑康被陡然靠近的黑雏鸡吓得后仰,险些岔气,因它不停拿头蹭自己,就用手推拒了下,以为它是发疯了。
    逐晨追过来说:“它是想让你上去。”
    郑康犹豫。虽然这鸡看着友好,但毕竟是只猛禽,他们肉眼凡胎,制不住它,单是不慎从上面摔下来,就有的好受了,总归没有安全感。因是逐晨这么说,他还是爬上去了。
    阿秃将他背起来,又叫了两声。
    郑康紧紧抓住它脖子上的毛,躬起上身,夹紧两腿,一脸的如临大敌。
    逐晨心说他可千万别把阿秃的毛给抓下来了,否则要完,被郑康情绪影响,也变得很紧张。
    “它想带你去余渊,你给它指个路。”
    郑康点了点头。
    阿秃并不需要指路,它沿着正在修建的路线,直接奔跑过去。
    逐晨担心会有意外,回头招了下手:“师父!我跟过去看看。”
    风不夜未有阻拦。
    修士们正在劳作,就见黑雏鸡跟阵风似地从路边跑过,庞大的身躯发出一声声地动山摇似的动静。错愣间,耳边听见一句犹如天外传音的警示:
    “让开——”
    众人抬起头,同时快速朝着两侧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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